领主什么的无所谓啦 第248章

　　这个建议真的是为了煌颜好吗？利德反而存疑了。如果呆在人类领地的话，天劫或许会照常落下，但有护国大阵的存在，昆古那帮家伙想取走这股怨气绝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现在到了巨人族的地界上，天劫落下，那个克莱纳斯很可能从中得利……

　　这么看来的话，深渊教会说不定并不是近期才开始行动的，或许是在十几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或许是在更早的时间。他们这样的疯子，不会在乎时间的长短，哪怕付出几代人的生命，也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前仆后继。

　　问题是在这个局中，灵武领主想要什么？

　　隐卫会在这里堵截，说明灵武领主早就做好了灭口的打算。隐卫大统领不知道利德能不能打听到消息、能不能活着回来，但他给了利德相当大的尊重，默认他能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所以提前安排了人在这里截杀。

　　那灵武领主的目的是什么？最简单的推测就是灵武领主也是昆古的信徒，所以她和深渊教会合作策划了这件事情，担心利德发现所以进行灭口。但这个结论经不住推敲，因为灵武领主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防范教会成员，而且那个女人也不像是会跟谁合作的类型。

　　利德思索了一下，但因为信息不足的原因，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于是开口问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来巨人族这里，是为了寻找应对天劫的办法，找到了吗？”

　　煌颜怔了一下，轻轻一笑，回答道：

　　“没有。”

　　她的视线没有看利德，而是转向眼前的皑皑白雪，笑着说道：

　　“抱歉，利德，我还是没能度过十八岁的这道坎。”

　　利德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他相信煌颜的能力，这么久了她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根本不存在什么获救的办法，煌颜注定会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死去，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克莱纳斯的复活凑齐最后的拼图。

　　她同自己的命斗争了那么久，磕磕绊绊地走过了将近十八年的时光，到最后还是只能迎接残酷的命运，甚至连过去美好的回忆都未必是真实的。外界对她有着那么多的猜测，王族与各个领主对她忌惮到了骨子里，但在利德眼中，她却只是一个命比纸薄的少女而已。

　　利德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她，因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到最后还要让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义父很可能不是好人，她来这里多半是深渊教会的安排，这种残酷的事实除了带来痛苦外还能带来什么呢？

　　利德也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如果由他来动手结束煌颜的生命，能不能阻止最后的悲剧发生。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活着的煌颜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管以哪种方式死掉，怨气都必将重新流入天地，克莱纳斯必定会在那个时候完全复活。

　　想到这里，利德反而释然了，他拍了拍煌颜的肩膀，说道：

　　“没事，其实也没什么。人的成长与成熟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十八岁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有的人在十八岁之前就已经很成熟了，有的人老大不小还很幼稚。”

　　煌颜也笑了笑，对他说道：

　　“不说这种丧气话了。你的那两个侍女……大冰和小冰呢？还有那个圆滚滚的，叫哔叽叽的那个生物，怎么也没见着。”

　　利德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那两个侍女跟着灵武那边在行动，她们跟这次的事情无关，灵武领主应该不会为难她们。不过灵武领主那边的局势应该也不乐观，她要面临的对手很可能超出她的预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灵武领主能不能护得住她们。至于那个哔哔叽……”

　　利德眨了下眼睛，愣了一小会儿，才猛地一锤手掌：

　　“靠，差点把它给忘了。”

82.小史莱姆再临

　　“记得就是在这附近来着……”

　　利德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回了与隐卫大统领分别的地方，捡了根冻硬了的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翻找半天总算从积雪当中翻出来一块冻硬了的冰块。

　　“刀借我用一下。”

　　利德朝煌颜伸出手，煌颜则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爱刀交到了他的手里。利德用刀柄敲开了冰块，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煌颜朝那边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哔哔叽身体里的核心，不过现在那枚核心上有一个惊心怵目的断口，能看出是被锋利的刀直接从中间贯穿所致。

　　“是隐卫的人做的？”

　　煌颜从利德手里接过刀，随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

　　利德点了点头，然后在煌颜的注视下，两只手捏住被刺穿的核心，像是掰苹果一样，直接把它掰成了两半。断口很平滑，裂成两半的核心中，左边那一半是纯粹的乳白色，右边那一半绝大部分也都是乳白色，但角落里却有一块红宝石般的晶核。

　　利德把那枚晶核取下来，放在手心中呵了呵气，说道：

　　“起床了。”

　　核心毫无反应。

　　利德换了个叫法：

　　“是我，我回来了。”

　　核心依旧毫无反应。

　　利德又换了个叫法：

　　“吃饭了！”

　　核心立刻开始剧烈地颤动，些许粘液从核心中涌出，迅速形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粘液球，随后上面再一次浮现出两条细线，算是小史莱姆的“眼睛”。小史莱姆盯着利德看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就扑在了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冻死本王了——！！你知道这些天本王是怎么过的吗？又黑、又冷、又饿，还要替你担惊受怕！说好的很快就回来的，你个大骗子。负心汉王八蛋！”

　　煌颜的眼神中略带惊讶，利德一边哄着小史莱姆，一边则跟她解释道：

　　“之前我从隐卫大统领身上没感觉到杀气，但总觉得有一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保险起见，我让小史莱姆把自己的核心加厚一下。既然刺穿史莱姆的核心就可以杀掉它，那么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在核心外糊上一层厚厚的角质，把真正的核心藏在边缘角落，隐卫大统领那必杀的一剑自然也就落空了。”

　　小史莱姆顺着利德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再抓着他的领子滑到了衣服里，最后从领口那边探出半个脑袋。利德虽然说得轻巧，但当时还是很危险的，小史莱姆把自己全身的粘液化成了水，现在身体明显比之前小了不少，再想恢复成原来的大小最少也要一两个月。

　　煌颜弯下腰，凑到利德的胸口，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史莱姆。

　　小史莱姆蹭了蹭她的手指，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仰起头对利德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本王是因为想起来那个结晶的来历，才被那个混蛋捅的！那个花纹是昆古的复活法阵，不过我们见到的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等那个法阵完全完成的时候，黑色的结晶就会抽干巨人族身体中所有的力量，飞往北方的海底……”

　　小史莱姆说着说着，想起来还没和利德解释复活昆古具体是个什么事，酝酿一下开口道：

　　“哔叽……这事儿还得从巨人族的诞生开始说起……”

　　它的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中突然爆开了一道赤色的光亮，迅速扩散到整个天幕！

　　巨大的红色法阵缓缓浮现，法阵的中心有一根横亘天地的红色光柱，非常显眼。利德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灵武的召集令，不过与之前绿色的那枚不同，这一枚应该是危急时候用的，按照时间推算，很可能是灵武领主撞上了金曜巨人，于是发信号弹让另外两只朝北行的队伍过来集合。

　　利德把小史莱姆的脑袋按回衣服里，对它说道：

　　“昆古打算把巨人族当祭品来复活永生之柱克莱纳斯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巨人族打算全歼这次朝北行的军队，趁势南下利用人类的护国大阵来避免灭族的灾难。灵武领主那边估计会陷入巨人族的围困，局面不容乐观。”

　　利德转向煌颜，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吗？”

　　煌颜笑了笑，对利德说道：

　　“我已经陪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算是还了你的恩情。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再陪你走了，从光柱的位置来看，赶过去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鞘，低声道：

　　“我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利德凝望着煌颜的侧脸，问道：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后天。”

　　煌颜把刀别在腰间，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说道：

　　“若是苍天再多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和你一起过去，跟金曜巨人打一场，再领教领教那个灵武领主到底有多强。不过没那么久了，现在我和你一起过去的话，半路天劫落下，只会连累你和我一起死。”

　　小史莱姆不安分地从利德的衣领中探出头，看向煌颜。

　　煌颜看上去没有太多的难过，她和以前一样，安静、冷漠，望向天空的眼睛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至少她到最后都很洒脱。

　　煌颜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白发，笑着对利德说道：

　　“我跟你说过的，我这个人从出生起就没什么运气可言，倒是临死之前运气好了一次，总算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把人情还了。你接下来要去灵武领主那边帮忙了吧，尽快动身比较好，可以的话替我给老幺捎个话，就说我不回去了。”

　　煌颜说完，将斗篷的兜帽扣在头上，朝与那道红色光柱相反的方向走去。

　　雪没过她的脚踝，腰间的刀在风中微微晃动。

　　风雪很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煌颜的背影很快就变得模糊，继而消失不见。

　　利德抬起头，往天上看去。

　　灵武领主所在的那个方向，红色的光柱依然明亮，而在与之相反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的乌云密布，汹涌的雷光已经开始若隐若现。这种规模的天劫一旦落下，数百里之内的生灵恐怕全部都会烟消云散。

　　她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走向荒无人烟的雪原。

　　这样便可一个人赴死，不用连累任何人。

83.巨人族的埋伏

　　如利德所猜测的那样，灵武领主确实遇到了危险。

　　她原本正带着月卫和隐卫的人行进在一望无垠的雪原，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座银装素裹的山峰。正常来说只要率军从山的侧边绕过即可，但这时候大剑豪嘉尔伯德却停下了脚步，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说了一句：

　　“等等。”

　　没有任何的犹豫，灵武领主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嘉尔伯德抽出了剑，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山岳。一旁的战魅问道：

　　“怎么了老爷子，难道说金曜巨人就藏在这座山上吗？”

　　嘉尔伯德眯起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了军队前面，剑上闪烁起耀眼的光芒，天上风雪骤停。他挥出剑，剑气卷起地上的积雪如一道白虹般掼向眼前的崇山峻岭，在山腰处炸开，山峰之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一同落下的，还有岩浆一般红热滚烫的血液。

　　些许的停滞之后，漆黑的山忽然间动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剧烈地颤动，周围的地面直接碎成齑粉。本就雄伟壮阔的山峦开始慢慢拔高，上面的雪与泥土纷然而落，露出里面暗金色的部分。等到它完全肃立起来之后，已经可以看出四肢的轮廓，原先沉稳安静的山峰消失不见，只剩下通体暗金色的巨人屹立于天地之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金曜巨人不在山上，这座宏伟的山岭便是金曜巨人！

　　灵武领主屈指一弹，信号弹升向天空，炸裂成席卷天幕的法阵。随后在法阵中心，一道赤色的光柱悄然垂落，昭示出这里的位置。

　　战鬼和战魅等待着灵武领主的命令，灵武领主面色如常，平静地说道：

　　“体积再大也不过是十二重而已，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她说的轻描淡写，身上那从容不迫的气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于是灵武的军队也完全没有出现乱象，一切如常地摆开阵势。嘉尔伯德单手握剑，站在军队的最前面，与气势足以毁天灭地的金曜巨人对峙，眼神中透着一种兴奋与热切。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忽然开始了新一轮的颤动。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只巨大的黑影浮现在风雪中，虽然没有金曜巨人的体积那么夸张，但也都在百米之上。左边的那只巨人通体银白，右边的巨人身上则包裹着钢铁一般的灰色甲胄，两只巨人族无论从身高还是样貌来看都和低等巨人大相径庭，身上的气势也远非低等巨人能够比拟。

　　“银华巨人、钢心巨人……传闻当中与金曜巨人不睦的两个中等巨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战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哪怕一直都是以沉稳、面面俱到著称的她，也完全没有料想过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左右两侧的路被完全封住，前面又是山岳般高大的金曜巨人镇守，想要迂回突破都做不到。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银华巨人与钢心巨人并不是独自来的，它们的周围跟随着大量的低等巨人。虽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但显然不是一个小数字，这说明巨人们早就在这附近布下了埋伏，三只中等巨人加上低等巨人的大军已经恭候多时。

　　嘉尔伯德回过头，对灵武领主说道：

　　“右边那个钢心巨人，正好十重。左边那只银华巨人的境界修为感知不到，但应该在金曜与钢心之间。”

　　在场的人中只有两个还保持着冷静，一个是嘉尔伯德，另一个就是灵武领主。

　　即便局面出现恶化，灵武领主也完全没有慌张，开口道：

　　“根据两天前的情报来看，集合令发出之后，一队不久之后就能抵达，三队要今天晚上才能和我们会合，在那之前我们至少要撑住这里的局面。好在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伏兵，把你也带来了。隐卫大统领——”

　　公认的刺客之王从风雪中走出，肃立在灵武领主的身后。

　　在那之前，完全没有人感知到他的存在，甚至在见到他的身影时，战鬼战魅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隐卫大统领低着头，语气与神态同样的冷漠，恭敬而简短地回答道：

　　“在。”

　　灵武领主开口说道：

　　“带暗部的人去拖住银华巨人，等待一队到来。”

　　隐卫大统领答应之后，灵武领主看向嘉尔伯德，说道：

　　“你可以如愿以偿地与金曜巨人先行交手，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嘉尔伯德点了点头。灵武领主侧过身，对战鬼和战魅说道：

　　“我会负责解决钢心巨人，军队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的敌人是那些围拢过来的低等巨人，三军会合之前，不要让军队出现太重的伤亡。”

　　战鬼与战魅立正站好，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道：

　　“是！”

　　话音落下，四方势力分别奔赴不同的战场。

　　隐卫大统领一向神秘莫测，以至于许多人提到灵武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忽略一个事实：灵武并非只有一位剑道十重的大剑豪嘉尔伯德，其实还有一个刺客道十重的人在。哪怕刺客道在正面交手上要弱几分，但十重就是十重，是目前人类能够抵达的上限。

　　换言之，隐卫大统领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类之一。

　　嘉尔伯德更不必说，关于他和青云谁更强的话题从青云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天下人津津乐道，但直到最后也没有答案。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青云走后，嘉尔伯德就是世上最强的大剑豪，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

　　他的剑道一般人看不出路数，以极致的狂暴为主，没有具体的章法，只有单纯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