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着那个人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与安娜有一点相似,但那人的脸已经基本被毁了个干净,身体已经冰冷刺骨,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梅林也只当自己看错了,便摇了摇头,继续往里走。
到了监牢深处,反而没什么血腥味,四处都收拾的很干净。
很快,梅林就感受到了一种活人特有的温暖气息,他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被软禁起来的看花姑娘。
看花姑娘呆的牢狱与别人不同,里面就像普通少女的房间一样,还摆放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血色花朵。看花姑娘听到脚步声,从椅子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梅林,随后轻轻笑了一下。
她对梅林说:
“今天你没带糖葫芦。”梅林愣了一下,回答道:“下次给你补上。”
在西秦的时候,梅林曾变装成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哥哥,想方设法接近过看花姑娘。而今梅林虽然换了一身打扮,但看花姑娘还是准确地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们军队中有卧底。”看花姑娘忽然突兀地说道。
这本就是她想送出去的消息,但当时并没有成功,现在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梅林回答道:
“那个人不算卧底,只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别担心...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的事情。梅林走到牢狱旁边,盘腿坐在地上,将法杖放到一旁,平视着看花姑娘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46.他应当是天上的云
—―“为什么你要为他们通风报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影先生曾问过的问题,如今从梅林口中换了个问法,再次问向了看花姑娘。
对影先生,看花姑娘只回应了四个字"我不想说"。但是当梅林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时,看花姑娘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她似乎不打算说谎,也不想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于是在一声轻微的叹息之后,看花姑娘对梅林说道:
“我想将手上的情报传递给你们,但是没有成功。上面那些大人物太聪明了,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看花姑娘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先是,阿爸他与西秦领主应同曾商定过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才会留在西秦领地。但现在,西秦领主不在了,阿爸和我对于这里的新主人并没有太多感情,也只是在延续曾经的约定而已。”
梅林点了点头。
听潮先生长年留在西秦领地,一定是西秦领主曾应允过他什么事情。
从外人的角度客观来看,天下早已动荡难安,青云为守护王都而死,嘉尔伯德死在了与巨人族的战场上,即便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这份选择中也一定有王室、有灵武领主的影响。
但听潮先生能够一直在西秦过着非常安逸自在的生活,可见西秦领主从未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的身上,或是用各种手段试图影响他的判断。只有在西秦领地,听潮先生才能保持一种绝对的中立,这是他置身事外、投入家庭的重要保障。
所以听潮先生也会为西秦做一些事情,至少他不会站在西秦领主的敌人那边。
看花姑娘与自己老爹的立场相同,所以在过去,梅林与小黑找上看花姑娘时,看花姑娘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请求。
但如今,据说那位西秦领主应同被南楚领主向慕刺穿了胸膛,死在了战场上。过去的约定自然就成了一句空话,听潮父女不必继续留在西秦领地,自然也无需继续偏向这片土地的主人。
这份约定已经落幕,曾经的心照不宣也终有一天会变成相互猜疑。
梅林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看花姑娘所说的这个"理由",只是众多理由中的一个而已。甚至并不是最核心的那一个。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不必以身犯险。只要等听潮先生回来,还了所有的人情,然后干脆利落地远走高飞就好。没有任何地方会拒绝一位十重的大剑豪,而那位新生的神明如果足够聪明,也必然不会在与人类展开总决战之前为难这对父女。
果然,看花姑娘垂下眼帘,视线望向地面,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难过。
她对梅林说道:
“妈妈以前跟我说过,阿爸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位仗剑天涯的侠客。他曾在天月山驯服过桀骜的雪雕,也曾在云梦泽射杀过害人的凶兽。他曾拎着一柄剑走过天南地北,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坏人都被打倒,只留下欢笑与太平。"
看花姑娘笑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后来,他遇到了妈妈,眼中就只剩下对她一个人的温柔。再后来,又有了我,阿爸就将爱分成两份,一份给妈妈,一份给我。他不再用当年江湖盛传的名号,也不再到处跑来跑去。从我记事起,阿爸就经常坐在海边,望着潮起潮落,他说这样的生活就是他的全部――”
看花姑娘望向梅林,收起笑容,轻声道:
“直到西秦领地的人几乎死绝。我曾问阿爸真的不在意吗?阿爸说他不在意,我也相信他。但是当【觉醒日】过后,阿爸看着西秦荒凉的废墟,他的神色比我想象的更加沉重。那时候我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阿爸他其实很在意这件事,只是为了我,他必须让自己变得不在意。”
梅林随之叹了口气。
对听潮先生来说,世上恐怕没有比家庭更重要的事了。过去他可以为爱人放弃仗剑天涯的梦想,如今自然也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放弃做英雄的机会。
无论是西秦领地,还是西秦领地背后的深渊教会,对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即便听潮先生有境界十重,但看花姑娘呢?一旦他背弃当初的约定,整个世界将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比起在这个混乱的大环境中去做些什么,听潮先生选择的是像普通人一样优先保护好自己的亲人,这本来就无可厚非。
在当英雄之前,他首先是一个父亲,一个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女儿的父亲。
梅林解下身后的法杖,对看花姑娘说道:
“无论如何,我先带你出去。”
梅林似乎也不想聊这个残酷的话题,但看花姑娘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
....是有一天,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阿爸没有遇到妈妈的话,会不会反而是一件好事?没有妈妈,也没有我,说不定他就能完成年轻时的梦想,没有任何遗憾地去面对这些事了。”
梅林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看花姑娘抬起头,直到这个时候,梅林才意识到她看上去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虚弱。
刚见面时梅林只是以为她受到了一些惊吓,所以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当看花姑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梅林的心中忽然涌起—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法杖中抽出一根细剑,迅速斩断了牢房的栏杆。看花姑娘没有动,依旧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梅林伸手碰了一下看花姑娘的额头,刹那间心头一片冰凉。
看花姑娘的声音很平静:
“狱卒拷问外面的犯人时,会用许多激烈的手段,其中就包括很多毒性凶猛的药物。狱卒来送饭的时候,我就借口跟他们玩闹,每次偷出来一点藏起来。今天终于攒够了量,不过吃下去之后,才发现比我想象的疼多了.…外面的人为什么可以忍这么久呢?"
梅林张了张口,对她说道:
“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程度?”看花姑娘对他说:
“梅林哥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说服阿爸对吧?但是啊,只要我活着,阿爸永远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妈妈不在之后,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但我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吗?这份爱,本来应该属于世上许多人的....…”
看花姑娘拔掉头上的发簪,轻轻摩裟着,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她的手法很利落,能看出一些剑道的底蕴。
随后看花姑娘又稳稳地将染红的簪子*,放到梅林的手里,对他说道:
“告诉阿爸,就说影先生奉神谕囚禁了我,我不堪折磨痛苦地死去,你来晚一步,只带回了我的簪子。..哦.,光是这么说,他大概不会完全相信。你告诉他,我走之前有两句话想对他说。一句是谢谢他对我和妈妈最无私的爱,还有一句……....都说父爱如山,但我.......更希望他做天上的云,而不是地上的山...…”"
看花姑娘的身体向前倾倒,撞在梅林的身上。
梅林默默地握着簪子。许久后,他将看花姑娘逐渐失去温度的小小身体背在背上,走出了影在这里布下的画地为牢。同日,听潮先生押送着重伤的小白与黄栀,正在赶回西秦领地的路上。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听潮先生面带笑容,归心似箭。
47.人生如沧海
当梅林见到听潮先生,并将看花姑娘离世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听潮先生怔怔地站在那里,起先是沉默,随后深呼吸了两次。他似乎想靠一身剑气平抑躁动沸腾的血气,但很快他的鼻孔与耳朵中还是流淌出鲜红的血。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满是血丝,这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
梅林亲眼目睹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冷漠,最后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疲惫。这种疲惫是身体上的自然反应,过度的痛苦几乎一瞬间就透支了他的心力,身体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疲惫和麻木,想要以此让他获得暂时的安歇。如果换做旁人,这种过度的疲惫恐怕会直接让人昏迷,以此来逃避这种丧亲之痛。
听潮先生此时的状态,就仿佛绝望的人怀抱着一颗可以夷平一切的炸弹。喜怒哀乐都离他远去,从今往后世上的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听潮先生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却没有一般老人身上那种溢出来的孤独感。
因为他依旧怀抱着那颗“炸弹”,这让他看起来无比危险。
这颗炸弹就是他自己。
老翁失独,戚戚然闻者落泪。猛虎丧子,咆哮声响震山野。
听潮先生衣衫鼓动,整个人身上忽然涌起潮水般厚重的剑气。那一刹那同为境界十重的梅林都要往后退两步,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海底,身上压着的是浩瀚广阔的**大海。
听潮先生从愣住的梅林的手里接过了簪子,将那枚带血的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中。“我的女儿,安葬在哪里?”
听潮先生张开口,沙哑的嗓音如同两片粗糙的砂纸在不停地打磨。梅林指了一个方向,回答道:
“离开画地为牢后,我为她找了一片安静的地方,用石子堆了一座小小的墓碑。按理来说应该等你回来的,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先送她一程。”
听潮先生点了一下头,说道:“多谢。”
梅林思前想后,并未用看花姑娘"栽赃"影的那番话欺骗听潮先生,而是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看花姑娘设想的很好,但孩子的思维是有局限的。成年人只讲利益,影先生和他背后的玫久都没必要折磨看花姑娘,这个善意的谎言在听潮这里行不通。
所以梅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听潮先生:这一切都是那位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自己的选择
听潮先生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对这场人世间的浩劫视若不见,但被他保护的看花姑娘却不忍心看到这么多的人因她而死。在每个小孩子眼中,父母都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作为听潮先生的女儿,看花姑娘尤其相信这一点。
所以看花姑娘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没有与任何人商量。
正因如此,听潮先生才更感无奈凄凉。
他向梅林所指的方向走去,只觉得心中痛苦万分,脑袋却仿佛从未这么清醒。
与妻子和女儿相处的温馨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不停浮现。物是人非事事休,年少时的他仗着一柄快剑行走江湖,天地广阔处处是家;如今听潮先生半生已过、满头斑白,陪伴他的却仍然只有腰间那柄剑而已。
一幕幕巧笑嫣然、阖家欢喜的画面闪过,忽然一阵暴雨撕开所有温暖的回忆,一道洪亮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大海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有时刮风下雨恶浪滔天,有时又晴空万里一片太平。它是什么样子,从来不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好恶改变。人生也一样,昨天在猪圈偷泊水吃,今天发大财去醉仙楼请客,明天又因破产颠沛流...…”
那是他多年前在暴雨中遇到的一位渔夫。渔夫的船被浪打了个窟窿,险些连人带船一起沉入海中。渔夫拼尽全力才到了岸边,然而不仅是半个月来起早贪黑的收获化作泡影,还损失了这条他多年来赖以为生的老船。
听潮把他从水里捞起,他道了谢,摸出一根被水打湿的卷烟,烤干后吧嗒吧嗒地抽着。
“我只剩这个啦.....”
潮湿的劣质烟点燃后,发出呛鼻的味道。不能完全燃烧的烟叶滋滋地响着,渔夫把手里的烟给听潮看了看,笑容颇显无奈:
“这么多年,大海养活了我们一家老小。如今,他终于要把这一切从我手里收回去了。
那时候听潮先生只当他乐观,几天后和附近村民闲聊时,才知道他在不久后的清晨投身**大海,葬身鱼腹。对很多背负着高额赋税的贫苦渔民来说,船就是命,没了船也就没了活命的手段。
大海本身会诞生许多诗歌与故事,但大海同样埋葬了诸多的梦想与人生。它有其浪漫的一面,但深水之下埋藏的却是不可见的黑暗。就像老渔夫说的一样,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好恶而改变,它只是存在于那里,于无数个日夜,见证无数死亡与新生
结婚后的许多年中,听潮先生从沧海潮起潮落中吸收剑意,学得形似神似。但那时他幸福美满,自然不会像大海一样冷酷无情,这让他的剑意距离最顶端自然还有一些差距。
而现在,听潮先生任由冷风吹过自己的身体,他的脸颊与手臂都被冻得冰冷麻木。簪子上的铜片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听潮先生的耳中变得无比悠长。
“我终于如这大海一样了。”
听潮先生轻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已经离世的妻女,还是说给曾经的自己.
于绝望中见众生。沧海与人生,曾经在老渔夫口中被比喻成一类,现在听潮先生终于明白了。人生如沧海,处处不可知。听潮先生抬起头,望着头顶黑压压的乌云,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再成为云的。
云沉积成水,水汇聚成海。不再有往日的自由与潇洒,而是沉默着厚积薄发。
听潮先生见到了女儿的墓,周围的一切被收拾的很整齐,小小的墓碑矗立在地面上。他走到那里,伸手轻轻抚过墓前的泥土,就像是曾经摸着女儿温暖圆润的脸颊。
听潮先生将剑放在地上,仰起头,给长眠地下的女儿讲了最后一个故事。
他说,其实他对仗剑天涯的英雄梦确实还有些许留念,但那种留念在妻女的笑容面前不值一提。就算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在那个晚上扔了剑,抓着笔给看花姑娘的妈妈写蹩脚的情书。
不过,如果这是看花姑娘的期望,那么听潮先生就会将曾经梦想的碎片拾起一块,抛入海中,让这小小的愿望与广阔的大海融为一体。
说完,听潮先生拔出了剑。他将剑鞘放在了女儿的墓碑前,握着锋利的剑,面色十分平静地离开。每次他的脚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的力道,压制不住的剑气扩散到四面八方,就像是大海卷起一圈圈的波澜。
云海以南,仿佛在与听潮先生的气势相呼应,海平面上堆叠起层层巨浪。
48.真正的天才
【破天】的军阵中,灰头土脸的江怜清正在听副官的汇报。
其实也不需要特别向她汇报什么,江怜清对现在的局面已经了然于心。到处都是坏消息,
局面已经差到了不能再差的程度。如果不是因为四面被围没有退路,以目前的战损比,即便是强悍的破天军队肯定也早就崩了。
绝望是笼罩在所有人头顶上的一片阴云,士兵们不知道外界会不会有救援,补给也几乎用尽,双方的实力又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每天都有大量的同伴牺牲,但造成的有效杀伤却始终不足以击穿对方的防线。
影先生没有出手,但那些黑袍人的平均实力太强,以至于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复杂的阵法,简单的抱团冲锋就能不停地撕开破天军队的防线。如果将破天的军队比作一个活人,那黑袍军就是不断在这个人身上凿出伤口,不停地放血,让破天的军队日趋虚弱。
对黑袍人来说,这似乎就是他们登神长阶中的最后一步。
在觉醒日,他们踩着无数人的尸骸爬了出来,成为了被选中的人"。旧神从人间挑选神明继承者的故事他们未必听过,但他们很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在被玫久选中之后,他们的背后出现了异变,那团肉芽随时有可能破开肌肤,变成雪白的翅膀。
那时他们的头顶将会出现崭新的光环,整个人翱翔在高天之上,脾睨着人间的蝼蚁。
这场单方面的杀戮,似乎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测。面对着最为精锐的人类军队,他们依然可以用更少的数量做到全面的压制,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强悍的身体。而当他们破开对手的防御时,那些绝望不甘的眼神也在挑动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本来已经近乎泯灭的感情重新开始躁动。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悠悠尘世再无敌手.……各答种各样的想法充斥着他们的脑海,让他们变得异常兴奋。无论他们曾经是官员、商人、豪强,还是屠户、乞儿、流民,此刻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们笃定自己已经成为了精英,而且还在不停地往上攀爬。
这种感觉让人心醉,直到一条银白色的剑气从天而落。
那剑气犹如巨浪翻滚,瞬间将数十名黑袍人直接蒸发。地上只留下一摊鲜血,还有没做完的梦。
战场上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交战的双方都能感受到那种天崩地裂的威压,在前线交战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停手。江怜清调度着军阵内的力量流转,只觉得这一下犹如惊涛骇浪拍在防护堤上,产生的余波震得她不停咳嗽,一团红色的血雾化在风中。江怜清伸手从副官那里接过手帕,一边擦血一边命令士兵们继续警戒,心中一阵忐忑。
她不知道这一剑是谁出的,但这种天地变色的威压,必然是境界十重才能做到。江怜清很清楚自己带兵在这里死扛,是为了给利德等人争取时间,如果自家阵营的高手反过来救她,那对于整体战局来说属于得不偿失。
相较于江怜清的忐忑,影先生的情绪显得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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