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我对乌萨斯的诉求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拦邪魔】。为此我不但研究出了利用邪魔的办法,更是帮助弗拉基米尔去统合他的国度——并且我做到了,只差一步。”
男人伸出自己的右手。
“尼古拉·罗曼诺夫先生,该做出你的选择了——是重新与我签订契约,在我的帮助下让帝国重新走回正轨;还是放弃这次机会,去做一个兢兢业业的裱糊匠?”
这位如今完全可称之为摄政王的老人,看着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微微发怔。
他在想一件事。
当年他的皇兄,已经逝去的乌萨斯先帝,弗拉基米尔陛下,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邀请的。
弗拉基米尔的崛起堪称不可思议,作为一个并不受宠,甚至政治理念被其父亲批评为【假大空幻想】的皇子,他用近乎奇迹般的军事胜利打服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这就是乌萨斯最初的法律,即便是皇帝也需要遵从的法律——打赢了,万事顺意。
所有人都说,弗拉基米尔的发迹起始于那场四皇会战,他抓住了那次机会,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面前选择了正确的那一条。
但假如,并非是弗拉基米尔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是命运的十字路口走到了弗拉基米尔的面前呢?
他握住的,究竟是一飞冲天的机会,还是——
面前这个男人的右手。
又或者,这两个其实是一回事?
尼古拉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
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与乔夜阑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假如,他不去抓住这次机会,那么一定会有其他人去抓住这次机会——
只是到了那时,罗曼诺夫,可就未必是乌萨斯皇帝的姓氏了。
-----------------------------------------------
“你现在的立场是什么?”
“我与费奥多尔有直接联系,他和维特领导了保皇党,我领导反对派。”
费奥多尔上台后的保皇党和反对派可不再是按照当年弗拉基米尔时期的标准来划分的——真要说的话,反对派里当年站在弗拉基米尔那边的人可能更多些。
因为现在的反对派大部分都是传统的贵族们,主要力量是各地的实封大公与侯爵,还有一部分军队的高级军官,他们是吃战争红利吃的最多的一批人,也因此,明明尼古拉之前是铁杆的弗拉基米尔派,如今还能这么顺利的站在上面。
而保皇党更多的是之前靠发战争财的各种企业主与文官,很多像维特一样被提拔起来的,曾经的平民与非贵族出身的人占到了主流,他们才是真正掌握着乌萨斯财富的人。
这样的分类也就导致了一部分人的位置很尴尬,比如司法部的奥列格和劳工部的叶戈尔,他们天生和反对派的贵族们不对付,可是要他们加入保皇党那群家伙,他们自己又觉得恶心。
如今这两方最大的分歧就在于,乌萨斯接下来究竟是要先迈哪条腿——是经济,还是军事。
企业家们自然想发展的是经济,有卡西米尔这个商人与军人二分天下的“珠玉在前”,这帮人可是眼红的紧,巴不得能学着商业联合会那样,剥掉军方的贵族身份,让他们单纯的去当国家打手。
而大公们与军方则想要继续推行战争主导的国策,他们坚信弗拉基米尔的掠夺改革论没有错,乌萨斯应该继续保持这样的路线走下去,一边锻炼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一边将国内改革的成本凌驾于他国头上。
“维特知不知道你和费奥多尔有联系?”
尼古拉迟疑了一下。
“我这边可以保证没有泄露,但是费奥多尔那边......我就不太清楚了。”
乔夜阑眯起了眼睛。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连尼古拉都不看好费奥多尔,这家伙有可能是真的纯菜了。
“我希望能与费奥多尔陛下进行一次秘密接触,但我不希望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
“当然,我来安排。”
尼古拉巴不得乔夜阑去见一见费奥多尔,最好自己的大侄子也能和这位签订一个契约,那样才算真的安稳了。
“阿纳托利主导的感染者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
“处理感染者问题的那道命令确实是我下达的,这是我和费奥多尔讨论后的办法。”
尼古拉给出了一个出乎乔夜阑意料的回答。
他有点诧异,对方应该不是会用这种手段的人才对。
“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当时的打算是,鼓励感染者们与农奴一起,编成荒原开拓团,以赐予自由民为奖励,让他们前往北方的荒原冻土进行土地和矿产开发。”
“因为如今已经没有足够财政的支出来延续去农奴话国策了,用这样的方法不仅成本较低,而且如果能成功,可以有效的降低如今移动城市的承载压力以及日益严峻的失业问题。”
尼古拉没有遮掩,但是这个答案让乔夜阑有点扶额。
“你知道关于阿纳托利的感染者处理计划吗?”
“没有,他没有告诉我详细执行方案。”
“那我建议你现在给你儿子打个电话,然后让他送一份今天中午会议上的计划书过来——在你不知道的的地方,你亲爱的儿子已经被别人带到沟里去了。”
老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乔夜阑的话去做了。
“父亲,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阿纳托利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你的那份感染者处理计划做好了吗?”
“做好了,并且已经和各个部门协调过了,很快就能全面铺开。”
“好,让叶菲姆带一份交给我。”
“......是父亲。”
尼古拉正准备挂掉电话,阿纳托利再次开口了。
“父亲,您那边是有访客吗?”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亲自带着文件过来。”
“好。”
尼古拉挂上电话,脸上露出一丝阴霾。
光是阿纳托利这最后的那两句话,就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个计划中的猫腻了。
“这个计划怎么了?”
“等到阿纳托利过来吧,我很想看看他会拿出一份什么样的计划给你——说不定,你和弗拉基米尔遭遇了一样的倒霉事呢。”
一样的倒霉事......
尼古拉有些茫然,先帝倒霉的不就只有打输了血峰战役这一件事吗?
除了输了一场战争,还有什么......
等一下。
好像的确还有。
【还真是......你们罗曼诺夫家族有什么第二代必然拉胯的家族遗传吗?】
科西切带着些许揶揄的询问尼古拉。
而老大公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已经听出了这两人的意思——费奥多尔和阿纳托利,很可能都被维特那个混账给利用了。
接下来,沉默一直持续到侍者通报阿纳托利到来。
“进来。”
书房的门打开,而阿纳托利在看到乔夜阑的第一眼就顿住了。
“站在那干什么?过来!”
“......是,父亲。”
阿纳托利将房门关上,走到了书桌旁,放下手里一份文件袋。
尼古拉将文件袋打开,看着里面厚厚一沓计划书,翻都没有翻,直接递给了乔夜阑。
这个动作让阿纳托利看的瞳孔骤然缩紧。
“真是奇怪啊,阿纳托利阁下,假如我中午看到的是这份计划书的话,那么我想,我和奥列格法官应该都会鼎力相助,而那位伊戈尔大臣才是会和您一直唱反调的那个。”
男人轻笑着询问道。
阿纳托利沉默不语,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这就是公开的计划书,无论是对外宣传还是拿到议会上公开表决,都是这份计划。”
“那中午的那次会议不算对外与公开?”
乔夜阑饶有兴致的询问。
“会议上也是这份文件。”
【啧啧,尼古拉,你儿子都学会当面对你撒谎了啊。】
黑蛇从乔夜阑的手上钻出来,发出咯咯的嘲笑声。
中将瞪大了眼睛,这个模样,还能用这样的口气与自己父亲说话,除了科西切大公还能有谁?
尼古拉只是冰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又一次拿起了电话。
“是叶菲姆吗?”
“是我,大公殿下。”
“带一份今天中午会议上使用的计划书给我,要完整的,不带任何删改的。”
“是,殿下。”
“父亲,真正的计划不应该被您过目,只要您不知道,那么您就无需背负任何责任了!”
阿纳托利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楞住了。
“阿纳托利阁下,您的意思是,之所以这份计划没有让大公阁下知道,是因为您不希望您的父亲牵扯其中?”
“我之前在会议上回答亚历山大秘书长的话,就是我这么做的理由——连议长维特都只能暗示通过,并且在公开场合依然会否认这件事,那么我怎么可能会让父亲也牵扯进来?”
男人大声的解释道。
阿纳托利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计划会造成怎样的动荡?皇帝、议长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愿意公开下达这个命令,那么他怎么会让自己的父亲去做这种事?
拿来佐证用的也不过是一句模糊的【感染者问题需要立刻处理】的话罢了,到时候只要用“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下面执行坏了”。不就能糊弄过去了?
“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希望您能切实的回答我——您为什么会觉得您父亲一开始给您的公开命令,会隐藏着暗地里的意思?万一尼古拉大公真的只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处理感染者问题呢?”
乔夜阑抓住了他们之间鸡同鸭讲的关键交叉点。
“我和维特议长交谈过,他跟我详细说了帝国如今面临的感染者问题到底有多严重,所以我才能明白父亲说的【解决问题】是一项多么沉重的任务。”
阿纳托利显得非常坦然。
他不是个疯子,也不是背着自己的父亲玩阴谋,而是他真的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并且认为自己需要代替自己的父亲去承担所有可能的骂名与责任。
乔夜阑面色古怪,科西切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尼古拉则是痛苦中夹杂着一丝欣慰。
这孩子,很像自己,适合当军人。
可也只适合当军人了。
“......还是请您的父亲来向您解释吧。”
乔夜阑叹了口气,如果所之前他还打算撺掇着尼古拉清理门户,现在全都摊开来之后,他只能建议尼古拉多督促阿纳托利开小号了。
等到一切解说完,阿纳托利嘴巴张的都合不上了。
“所以您真的是字面意思上,打算鼓励感染者和农奴们去北境开荒,而不是借着开荒的名义把他们集中起来处理?”
“当然不是!我们是帝国的军人!任何时候军人的屠刀都决不能砍向自己保护的人民!”
尼古拉对着自己曾经疼爱的儿子,破口大骂。
第五十三章 一分钱掰成两分花.jpg
等到尼古拉大公宣泄完自己的怒火后,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直到叶菲姆的到来,才再次打破沉默。
上校将一份文件递交给了尼古拉大公,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上一篇:从婴儿开始的进化日常
下一篇:阮梅求我回去?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