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75章

作者:雀鸣蝉惊

  “如果有某个大国牵头,并且周围的几个国家都愿意响应,同时牵头的国家愿意让出这种货币的控制权,而是多国共管——至少是名义上让出去,那么就有发行的可能。”

  皇帝眼前亮了亮,这和乔夜阑之前给他的文件中说法基本一致——换句话说,不是只有一个人懂这件事。

  那就好办多了。

  “当今泰拉,有几个国家能做牵头之人?”

  这是心动了?

  陈帆眨了眨眼睛。

  “回陛下——当今泰拉,自然只有我大炎有这个资格。”

  “哦?何以见得。”

  “牵头发行这样一个通用货币,有三个最基础的条件——一是本身有足以威压周边的军事实力,二是要有足够丰富的资源,三是本国经济运行必须足够平稳。”

  陈帆侃侃而谈。

  “纵观世界,乌萨斯数十年来的穷兵黩武,导致国内经济已经濒临崩溃;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的政治都是一盘散沙,不可能捏合起来足够的力量;卡西米尔与伊比利亚都是国运被截,尚未有起复之态;而哥伦比亚与玻利瓦尔,立国不过数十年,国家内部都尚未探明,遑论跨国扩张之说。”

  “当此时,只有我大炎,才有如此国力,能行这般开天辟地之壮举。”

  说到这里,陈帆自己都惊了。

  不盘不知道,怎么稍微看一眼,怎么好像整个泰拉都乱成这个样子,只有大炎一直是风调雨顺的——还真就只有大炎有资格也有能力做这件事。

  怎么辉石呢?

  “壮举......陈尚书也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一定是大有可为!此时世界各国政治风云变幻,正是渴望跨国贸易的时候,如果我大炎此时能站出来,推行一种被各国认可的纸质货币,那就意味着我大炎握住了世界万物的定价权——此乃万世之基!”

  见皇帝似乎有些犹豫不定,陈帆反而是真的想要推一下这件事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能赚到手上多少钱,别人不清楚,他这个户部尚书还不清楚吗?

  什么王记商号走私,什么战争掠夺致富,都是扯淡——干什么事能比印钞抢钱快啊?

第九十九章 都是闲的

  “那依陈尚书之见,当如何操作呢?”

  皇帝还是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先问了陈帆有没有办法。

  “此事非同小可,牵扯甚多,因此即便是老臣,也需要准备万全,方能详细的回答陛下——若陛下不介意,臣想先回府中,准备几天,必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呢陈尚书,需要几天时间准备?”

  “三天,三天就够了。”

  陈帆很有把握的说道。

  “好,朕就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朕要知道你的办法。”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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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六,大炎复印开朝,朝会上也还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皇帝并没有提出有关新货币的议案,也没有再提召见乔夜阑。

  不过乔夜阑并不着急,有些事情,只要让懂行的人知道了,那就必然能够推行下去——现在只要继续发酵下去就行了。

  因此直到汪公公带着陛下的命令,来到皇家别院,乔夜阑才久违的露出严肃的表情。

  这一次,才是计划真正的关键时机。

  到了御书房,乔夜阑看见里面呆着的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陈帆和蔡岩,在皇帝面前,正坐的井水不犯河水。

  “臣乔夜阑,参见陛下。”

  “免礼。现在人都到齐了,朕把你们都找来,就是想要问一件事情——乔爱卿,你提的建议,还是你说。”

  “臣遵旨。”

  乔夜阑很快就简短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他想要的,是在龙门发行一种新的货币,直接跟大炎银票挂钩,并且勾连周边的国家以及自由城邦,在互相之间的国际贸易上,采用这种新货币,从而释放跨国商贸的活力。

  蔡岩和陈帆都听得很认真——这两人一个是知道乔夜阑到底有多厉害,一个是知道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没一个敢在这时候掉以轻心。

  说完之后,皇帝特意给他们留了点思考时间,然后才再次开口询问。

  “蔡丞相,这个提案,你怎么看?”

  “......臣对经济一道,虽有建树,却不如陈尚书造诣深厚,但是臣也知道,当初改币为票后,我大炎是何等的欣欣向荣——以臣之拙见,初听之下,倒确实也看不出有什么巨大的漏洞。”

  蔡岩回答的滴水不漏。

  皇帝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转过头来,看向陈帆。

  “那陈尚书,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少府监的方案,虽然颇为保守,但是却更显一步一个脚印,不容易让其他诸国反对,因此威胁便也更少些。”

  陈帆的话让乔夜阑都吃了一惊。

  什么叫我比较保守些?

  陈大人,以咱俩的年纪,您不才应该是保守派吗?

  “确实,乔爱卿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不妨,也听一听陈尚书的计划?”

  “臣遵旨。”

  乔夜阑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一阵疑惑。

  陈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到陈帆把他的观点抛出来,乔夜阑差点没绷住。

  这位雄心壮志的户部尚书大人,居然想干脆把大炎银票推向世界,要求世界各国在国家贸易之间都用大炎银票结算。

  不是,喝了几斤啊,户部尚书也没钱买花生米啊?

  这泰拉,能玩的起货币霸权吗?

  它有这个承载能力吗?

  务实一点好不好。

  想玩货币霸权,要么满世界殖民地,靠着殖民地资源和殖民地市场让经济转起来;要么满世界收儿子,靠着驻军基地和签不平等条约把风险转嫁给儿子们。

  这才是货币霸权隐藏的真相——

  谁养的狗多,谁声音大。

  大炎有这个能力吗?

  北边跟邪魔厮杀上千年了,而源石本来就是双刃剑,还有岁兽这个定时炸弹,外加南方的海里正在往外咕嘟冒泡——合着你还想要再打一场西方世界大远征?

  别闹了,哥们是来扶贫的,不是来帮你追梦的。

  蔡岩依然面无表情,所以乔夜阑这时候就得站出来了。

  “陈尚书,你的计划中,似乎缺失了一部分啊——我好像没有听到,你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说服各国接受使用大炎银票进行结算啊?”

  你怎么光画饼啊,小麦呢,种哪了?

  “这部分应该是鸿胪寺和兵部来负责了,外交手段以及军事压力,应该足够做到了。”

  陈帆看起来倒是很有信心。

  “陛下,臣倒是觉得,陈尚书的计划,未免有些乐观过了头。”

  而说出这话的,却不是乔夜阑,而是蔡岩。

  蔡岩的确在经济方面的专业性比陈帆稍稍逊色,但是他肯定能听懂陈帆和乔夜阑的话,所以在乔夜阑指出问题的第一时间,他就完全听懂了。

  “让世界各国之间的贸易都使用大炎银票进行结算,那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完全开放本国货币与大炎银票的兑换,换句话说,大炎银票完全可以在他们国内与他们的货币一样自由流通。”

  “这意味着他们会失去货币的独立性,本国货币如果要被捆绑上另一国的货币,那不就意味着,把自己的货币价值完全放在案板上,任人鱼肉吗?”

  蔡岩冷声说道。

  “以臣所见,目前能做到这样行为的国家,也就只有东国了,而东国与大炎的关系,其他国家也是一目了然——你觉得他们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东国吗?”

  “——所以臣也说了,这是鸿胪寺【和】兵部的事,如果其他国家不愿意,那自然是要以兵部进行武力威慑的。”

  陈帆也没有示弱,反而昂首挺胸,和蔡岩针锋相对。

  “夫蛮夷者,畏威而不怀德——东国愿意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当年被乌萨斯打垮,又被我大炎所救吗?”

  “那陈尚书倒是说说看,明明之前的朝会上,你说今年的预算已经到顶,一分钱也余不出来,怎么还有余力号召兵部去打仗——难不成,你之前的朝会上是在欺君不成?”

  蔡岩这句诛心之言一出来,就彻底把陈帆能说的话个闸死了。

  是你说你户部没钱了,因此户部是没资格再开新的支出的,能够把大炎的预算更改的现在只有皇帝,如果皇帝说要打仗,那户部才能重新在预算上动刀子——你陈帆算老几?敢在这叫嚣着要支持出兵打仗?

  陈帆哐当一声就跪下了。

  “陛下明鉴,臣绝无欺君之行,更无欺君之心啊!臣的计划不过是一心为了我大炎——还请陛下定夺!”

  皇帝心里,此时正暗道可惜。

  毫无疑问,比起乔夜阑这种带着“小家子气”的计划,陈帆那个货币霸权的理论,才更得皇帝的青睐。

  可皇帝很清楚,如果要执行这个计划,可不是打一场两场战争就能做到的,必须要像当年的乌萨斯一样,把全世界都打一顿,打的所有人都要对自己永远摆一张笑脸才行。

  所以那不是一笔钱,那是一大笔,甚至可以说是天文数字的资金。

  所以问题就摆在这——没钱。

  我要执行计划才能有钱。

  请拿钱执行计划。

  可我没钱执行计划。

  那你执行计划不就有钱了。

  卡死了,动弹不得。

  “陈尚书的计划,确实有诸多不妥之处——大炎如今面临的问题甚多,而且迫在眉睫的也不少,因此,的确是没有余力再执行陈尚书的计划了。”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忍痛毙掉了这个方案。

  “乔爱卿,尽管你的计划过于保守了些,但是毕竟所需的条件也不多,还是你的龙门币计划更有实行的空间——朕希望你拿出一个更详实的计划来,和蔡丞相,以及陈尚书一起讨论,最后提交一个完美的计划给朕。”

  “臣领旨。”

  乔夜阑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搁那装木头人,按部就班的接下了皇帝的话。

  妈的,这大炎朝堂上,果然呆的越久越是妖孽。

  ——两个老东西,差点连他都给骗过去了。

  皇帝绝对会在私下里绝对拿着自己之前说的东西,分别问过这两个人,这是乔夜阑本就能推测出来的。

  光是陈帆那个货币霸权计划,就绝对不是当堂能弄出来的东西——所以陈帆也好,蔡岩也好,压根就不是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一个激进无比,一个疯狂攻击。

  恰恰相反,他们这么表现,只是因为皇帝希望看见这样的一幕罢了。

  现如今,朝堂局势已经彻底明了,皇帝已经拆碎了蔡党这一朝堂势力,蔡岩现在已经被彻底架空,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加班机器,高成下课,吏部归心——可陈帆却还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的四平八稳。

  要知道,现在的蔡岩与陈帆,都在风口浪尖之上——也都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之中。

  而陈帆作为刚刚投靠陛下,又是原先蔡党的二五仔,自然是要在陛下面前证明自己的“忠贞不二”——也让朝堂上的人知道,皇帝为什么还支持他坐这个位子,好按住那些对户部尚书位置动心思的人。

  所以必然是要多提几个看起来没毛病,但是肯定有问题的奏折,好好的跟蔡岩唱对手戏,

  而同样的,已经几乎失去所有党羽的蔡丞相,也需要做出自己和陈帆之间“恩怨颇深”的姿态——否则他也担心,皇帝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心怀不满,直接一刀给他噶了。

  所以必然是陈帆说东他说西,鸡蛋里也得给挑出骨头来,这样才能暂时安抚住皇帝的心思。

  两个老东西,一个故意露破绽,一个故意要挑事——还就那个一拍即合。

  所以今天这段对话,就算自己不来,最后也是大差不差的。

  而等到自己被汪直推过来之后,这两人心里就更是和明镜一样了——难怪陛下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原来这事是乔夜阑推动的。

  蔡岩和陈帆,作为都直面过乔夜阑的人,当然知道这位少府监有多深不可测,再加上对方如今摆明了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所以更是需要拉拢的对象。

  不行,我得趁此机会卖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