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这是蔡岩的想法。
所以他在乔夜阑开了个头之后，直接火力全开，在原先反对的基础上，给陈大人来了个全盘否定，甚至最后还有点掉价的来了一句小孩子过家家级别的栽赃。
连卖好，带自保，还能掺点陈尚书他妈吃的草。
可问题是——
陈帆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已经忽悠过皇帝了，皇帝明显更青睐于他的计划——但是在乔夜阑进来后，陈帆就不敢再按照原定的计划说下去了。
因为乔夜阑真的能看出他计划的漏洞，还能给皇帝说清楚。
所以在听完了乔夜阑的计划后，他再次提高了自己计划的激进程度，甚至故意露出了之前已经糊弄过去的致命破绽，明显到乔夜阑一眼就能看到，而且是只要说出来，这个计划就完全可能因此流产的破绽。
因此在蔡岩阴森森的加了一句欺君之罪后，陈帆直接跪下去对皇帝说自己没有——这不过是打嘴仗而已，三个人都清楚这个“欺君之罪”根本是无稽之谈，追不追究无非是皇帝一句话而已。
所以重点其实只有最后一句——【请陛下定夺】。
这原本就是两个人打擂台之后默契的共同进球——直接一脚踹给皇帝。
那皇帝能怎么看？
自己这个激进的计划有这么大的毛病，乔夜阑能看出来，蔡岩能看出来，更何况大炎财政也确实有点大病——那皇帝不就会更倾向于乔夜阑那个保守的计划了？
陈大人虽然不知道迅哥儿是谁，但是一间房子该怎么开窗，他还是会的。
尽管我的计划没有实行的可能性，可是陛下您能看到广阔的前景，而且也证明了我陈帆是一心为国，和蔡岩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是不可调和了。
连卖好，带自保，还能混点小皇帝心里记的好。
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
乔夜阑露出一个阳光无比的微笑。
“臣一定会和两位大人通力合作的。”
——他妈的，都给老子滚过来加班！
第一百章 电 表 倒 转
等皇帝再一次召见三人的时候，被三个人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
乔夜阑看起来只是带着淡淡的疲倦，不过黑圆圈还是证明了他这段时间睡眠的缺失。
而蔡岩则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以往和皇帝对视都不落下风的丞相大人，现在两眼发直，飘飘忽忽的。
至于陈帆......
“咳咳。”
蔡岩轻轻咳嗽一声，一旁的陈帆猛然从打盹中惊醒，然后跪下请罪。
“......老臣该死。”
“算了算了，起来吧，都起来吧。”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三个人的表现，很显然，这两条老狐狸是被乔夜阑捆着一起加班加点的干活，以至于连狐狸该有的伪装都消失了。
乔夜阑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对付这两人的好办法——
狠狠给他们加班熬老头。
“如何，看三位爱卿的模样，这次是拿出了完整的计划了。”
“幸不辱命。”
蔡岩躬身行礼，呈上了一份厚厚的奏折。
郑公公走过来，接过奏折，呈交给了皇上。
“来人，给三位爱卿赐座，上茶。”
“谢陛下。”
蔡岩和陈帆算是松了口气，乔夜阑年轻，还有轮椅坐，他们两个老头刚才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就这一会的功夫，陈帆差点又睡了过去。
皇帝看这份奏折看的很仔细，也很认真，毕竟这关系到他未来的收入。
等到皇帝看完，已经是华灯初上，陈帆和蔡岩坐在椅子上都睡一觉醒过来了。
看着两人舒展着僵硬疼痛的老胳膊老腿，乔夜阑在心中满意的打了个勾。
什么政斗，什么党争，都是闲的——加完班之后，什么事都没了。
“朕已经看过了，写的很好，措施和行径，也都是切实可行的。”
皇帝上来先定了基调，很显然，这份通俗易懂版的龙门币发行手册让他很满意。
“不过兹事体大，三位爱卿，可想好了，该怎么正式开始这件事？”
三人对视一眼，只是他们之前也聊过的，所以还是蔡岩上前一步。
“陛下，此事不可急在一时，龙门币的设计、材料选择，防伪方法，模具以及机器，都还未定好，因此我们应当开始两手准备。”
“一方面，户部现在就应开始为龙门币造势，而礼部则要开始准备出访西方诸国，进行秘密谈判；另一方面，工部也要开始准备印刷龙门币的一切基础要素，同时也要在发行前，提前印发一部分，以供兑换，而且刑部也要重新制订一部关于龙门币的法律。”
皇帝思考了一会。
“既然计划考虑的如此周到，那么明日，朕便在朝会上宣布这件事——到时候，三位爱卿，你们各自负责哪一方面？”
乔夜阑这次先站了出来。
“陛下，京城六部之间的事，臣一向不了解，也无人脉根基，因此臣在京城，是没法为陛下分忧的——不过臣的商号，倒是一直有与西方的商人们交流，因此，臣希望入礼部鸿胪寺，为陛下出访诸国。”
“至于臣目前在少府的工作，汪公公这些天以来已经是驾轻就熟，少府监一职，交由他来接手，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表情微微一动，乔夜阑的弦外之音他已经听出来了——少府的情报网已经走上了正轨，该是彻底让宫里人接手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时候去鸿胪寺......
没看乔夜阑的这个行为让蔡岩和陈帆都有点楞神吗。
要知道，在他们递交上去的这个计划里，油水最大的，第一是户部，第二就是下面的少府——至于工部、刑部、礼部，那都是负责做事的，哪有油水可捞？
看似鸿胪寺出访是个好差事，但问题是，这一次是大炎要压着其他人认龙门币这块遮羞布，这种谈判哪是那么好谈的？
所以出访各国，不仅没什么好处，要是没做成事，那可就是大大的罪过——可以说去鸿胪寺才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皇帝倒是真的很满意，乔夜阑的行为，摆明了就是只干最苦最累的活，好处一点不碰。
这是真【托孤大臣】啊。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个父皇，在魏彦吾和自己之间，偏心了自己一次。
“乔爱卿既愿为国分忧，朕自然不会阻拦——明日朕便会下旨，爱卿出任鸿胪寺卿一职。”
不过皇帝也不会亏待乔夜阑。
“不过，少府监乃是正三品的朝职，而鸿胪寺卿乃是从三品——朝堂之上，奖罚功过，向来是要厘清才行，否则朕不就成了昏君了？”
“乔夜阑在少府监任上，屡立奇功，故擢升为礼部侍郎，代鸿胪寺卿之职——明日朝堂之上，朕会当众宣读旨意。”
虽然少府监和礼部侍郎同为正三品，但是一个掌管皇帝内府，一个参与到六部实权管事之中，自然要算是升迁的。
这话说出来，陈帆还没回过味来，蔡岩的脸皮已经在抽动了。
这奇功......不会是我吧？
不过老家伙这点涵养还是有的，愣是绷住了。
“谢陛下恩典。”
乔夜阑再拜行礼。
如此一来，京城的最后一件事，就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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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礼部侍郎乔夜阑，见过太傅大人。”
乔夜阑一身新品官服，大大方方的被推进了司岁台。
太傅瞅着他一身袍服，也是愣了一下。
他不就少去了两次朝会吗？
谁把这玩意塞到礼部来了？
“你现在是礼部侍郎？”
“代鸿胪寺卿，这个才是主要责任——皇帝说那是个从三品的官职，我又没犯错，不好降职，所以平调一下。”
太傅表情微妙。
“鸿胪寺卿？”
“是啊？”
“乌萨斯又得罪你了？”
老人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乔夜阑瞪了他一眼。
“我当官又不是为了杀人全家——好吧，又不全是为了杀人全家，我也会干正事的好吧。”
“那去掉杀人全家......所以少府监的正事，是把当朝丞相拉下马来？”
“当官的正事是为陛下服务——我的心中只有陛下一个太阳，这和我到底是什么官职没有关系。”
乔夜阑纠正道。
“你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这次借着侍郎上任的由头，第二次正大光明的来拜访我，肯定是有事。”
太傅也懒得跟他扯淡，端起茶杯，直接开门见山。
“嗯，有的，那就是南边海里的事查证过了，事情不比北边邪魔小。”
噗——
太傅一口茶在嘴里打个转，全给喷了出来，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乔夜阑。
“你再说一遍！”
连音调都抬高了好几分。
“我说——我已经派人去伊比利亚查证过了，南边海里出的问题，现在虽然还能说是离得稍微有些距离，但是就问题的严重程度来说，不比北面的邪魔要少。”
乔夜阑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
老人跌坐回椅子上，面色恐怖。
他知道南方的海里有问题，伊比利亚当年号称黄金之国，甚至傲慢的称呼自己的舰队为无敌舰队，而愣是没有多少国家觉得这有问题。
结果一次大远征之后，无敌舰队在海上全军覆没，国运被硬生生拦腰打断，这之后，原本的千帆之国，对大海就只剩下恐惧二字，甚至在自发的将人民迁往内陆，几乎是片板敢不下海。
没有人敢忽略能将那样一支灭国舰队毁灭的力量，只是连伊比利亚人自己都不清楚到底遭遇了什么，就更没有其他人能知道了。
大炎其实一直都有秘密资助远洋航海，就是为了搞清楚海里到底有什么，甚至不乏天师也参与其中——可要么一无所获，要么一无所归。
现在，真相被带回来了——可是他倒是宁愿对方不说。
邪魔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太傅最清楚不过，每年大炎北疆的天机阁，要吞噬掉多少物资和生命，那都是眼睁睁的看着的。
现在，南边还有一个不逊色于邪魔的可怕存在，那岂不是说，大炎还得在南方的海边也建立一个天机阁，才能镇得住？
天机阁镇压夜魔，玉门追杀巨兽，司岁台看守岁相——如今南方还要追加一项同级别的投入。
大炎再怎么地大物博，也是有极限的。
“......这就是你把龙门币计划，带给陛下的原因？”
“那不然呢？”
乔夜阑反问。
谁能掌握龙门币的发行权，谁就握着能收割全世界商人的镰刀，甚至不需要挥动，就能获得庞大的利益——而且几乎是无本之利。
太傅疲惫的扶着额头。
他就知道，如果乔夜阑主动开始给好处，而不是和你商量着来，那就意味着问题已经大到对方的头疼的地步了。
好处越大，问题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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