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12章

　　“Adam，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误吗？”

　　不远处站着的Ayin向他问道。

　　“不，你已经死了，不不，你已经被那道伟大的光抹消了……你是幻觉，你一定我的幻觉！”

　　在叶澜的视角上，Adam面前的确实是一罪与百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看到的的确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异想体是人类内心河流中打捞的聚合物，融入光之种的Ayin难到真的无法通过异想体，出现在他想要出现的人面前吗？

　　Carmen能做到出现在每一个心中种下了光之种的人心中，Ayin自然可以。此刻的一罪与百善身上，便隐藏着那个已经融入光中不理世事的脑叶公司主管。

　　他是不理世事了不假，但此刻出现在图书馆之中，试图夺取至理之书的，可是他的一份残片。

　　这又怎么能叫世事？

　　这是私事。

589

　　第589章你我不相欠了。

　　Ayin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残片，用一种充满了怜悯的情感向他问道:“Adam，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误吗？”

　　“吾……我有什么错！那道光，你应该清楚！我们本来应该有握住那道光的资格的！”

　　Adam的情绪激动到双手都在颤抖。

　　“我们明明有机会……明明有机会能成为引导都市人的神明，我们明明能取代首脑成为都市的真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本我会选择放手，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成为都市之神的机会。

　　“Adam，我们不是神，也永远成为不了神明。都市人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他们的神明。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认清自己的内心，不再对自己说谎。”

　　Ayin的话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他只是平淡的将自己的看法告知Adam。理论上，Ayin就连这样的告知都不需要，身为他的碎片的Adam，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能感知到他的所思所想，然后被他这个主体吞没。

　　但是，Adam都能从Day49的构筑部考验中留下自己的存在，那就没什么讲究理论的事情了。如今的Adam虽然还留有人格碎片的那一面，但在独立存活了如此之久之后，早就不只是一个碎片了。

　　“你在胡说……若是你心中不曾有过与我相同的想法，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有过，不代表就一定要去做。你只是我的人格与记忆的一抹碎片，这就是说，你的想法从来都只是无法代表我的无用思绪。”

　　看着愤怒的指责自己的Adam，Ayin摇了摇头。他很清楚的向Adam解释了自己与他的差别，但显然，Adam不打算承认他的解释。

　　这个人格碎片终究只是他最恶劣的那一面，不真正的见到自己的棺材，Adam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落泪的。

　　“也罢，如今的你早已彻底与我分裂，仅凭言语已经无法让你信服……”

　　Ayin沉默了一瞬，继续向Adam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与你多说什么了。你的终末不在我，你的忏悔亦不在我。”

　　Ayin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无人知晓，在同Adam已经无话可说之后，他似乎就从一罪与百善的身上离开，回到了那片光之中。

　　而留下的一罪与百善，似乎对Adam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兴趣，这颗老骨头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漂浮到了叶澜身边，开始上下打量这位曾经在脑叶公司中没少见过的朋友。

　　这种无视的态度很是伤害了Adam的自尊心，但在他做出行动之前，一种莫名的麻痹感束缚了他的身体。

　　【窃贼，汝莫非是认为，吾不会在意汝的偷窃？】

　　一道巨大的阴影遮蔽了Adam的身体，一个戴着刻有“666”的魔鬼印记的金色项圈的异想体从他的身后显现，六只骨化的羽翼将他一点点的束缚于异想体的怀中。

　　“白夜……”

　　叶澜呢喃。

　　名为白夜的异想体用它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睛注视着Adam，便有令Adam浑身僵硬的威压自他周身的空气之中涌现，令他感觉一阵阵的窒息。

　　“你这……躯壳……”

　　Adam挣扎着，白夜的力量在它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彻底从Adam的身上消失，那让他也能召唤“使徒”，释放光环的力量，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能在Adam的身上留下。

　　这个满是妄想，觉得自己能替他人决定人生的凡夫，在失去了他偷窃来的力量之后，在力量的主人面前变成了琥珀之中的虫子，他的所有野心在白夜的惩罚面前，似乎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笑话。

　　很快，在叶澜和一罪与百善的注视之下，白夜合拢了自己的翅膀，它眼中的猩红光芒与被他束缚的Adam一同隐藏在它的翅膀之中。

　　那些翅膀之中没有惨叫，没有怒吼，一切都归于沉默。叶澜不清楚Adam在白夜的翅膀之下都经历了什么，但当它重新张开自己的翅膀之时，那里面就只剩下一颗红的过分鲜艳的苹果，在半空中静静的悬浮。

　　【不敬吾之人，汝当蒙受此物。】

　　白夜看向叶澜，那苹果便晃晃悠悠的以匀速飘向叶澜的手中。他伸手将苹果从空气中摘下，便确认了这东西的真实身份——异想体T-03-46，白夜的一枚异想体核心。

　　有了这枚核心，叶澜那碎裂的E.G.O【失乐园】便能提前修复，成为他接下来可以使用的装备，以应对未来可能会存在的其他挑战。

　　至于这枚异想体核心的原料……

　　叶澜可不打算将它跟Adam关联起来，他宁愿相信那个Ayin的中二人格切片，如今仍在白夜手中受难。

　　要真是拿Adam做的……叶澜说实话还真有那么一点膈应。

　　当然，不是因为材料用了有自我的生命，他只是单纯的膈应Adam这个“人”而已。

　　看到叶澜收下了自己交给他的“禁果”，白夜又将目光放在了一罪与百善的身上。而一罪与百善，也同时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它的身上。

　　它们沉默的对视，然后又不在关注彼此。有着截然相反的性质的两只异想体不再停留，便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离开接待室的门在它们两只异想体的前路上展现，让这两只异想体同时回到了图书馆的不同地方。

　　安吉拉第一时间确定了它们的位置，便有指定司书从馆长室中离开，去带着它们前往规划给它们的住处。

　　说来地狱，这两位被安吉拉安排在了对门的位置，一罪与百善多半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白夜……它恐怕不会少在心底咒骂这么安排它的人。

　　至于还在接待室中没有离开的叶澜，他在关注另外的事情。就在两只异想体分别离开的瞬间，他手上佩戴的戒指上，响起了清脆的破裂声。

590

　　第590章等待。

　　叶澜低下头去，去看他手上佩戴着的，大概是自己的E.G.O的戒指。

　　一道裂纹从这枚戒指上的宝石上原有的两道裂纹的交点延伸出去，又穿过了第三条裂纹的中点。

　　这条新的裂纹有多深叶澜看不太出来，但显而易见的是，它的出现彻底破坏了戒指上那枚混沌的宝石的稳定性，在一罪与百善和白夜离开之后，这枚宝石便自行开始了无法避免的崩解。

　　大大小小的碎块夹杂着近乎于粉末状的碎屑从戒指上坠落，从叶澜的手中滑落。按理说，作为自我的E.G.O，如此夸张的破损理应在叶澜身上出现对应的反馈，肉体出现与E.G.O完全相同的伤痕，昏迷，乃至精神失常直至扭曲……

　　无论最终的表现是什么样子的，叶澜都不应该像此时此刻这样，站在图书馆的接待室之中饶有兴趣的观察自己的E.G.O出现的变化，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挺有意思……你这东西完全不符合正常情况下一个自我E.G.O应该有的表现，甚至我感觉，你的破损也是本来就应该有的一环。”

　　叶澜自言自语着抬起头，在接待室里四处看了看。一个在之前的战斗中高高翘起的地板碎块被叶澜纳入眼底，成了他的首选目标。

　　这块碎块有着适宜的高度和干净的表面，在这间接待室里，恐怕没什么能比它更适合用来垫叶澜自己的屁股了。

　　他在那块地板上坐下，低头继续看起了手上的戒指的变化。虽然一直在接待室里呆着不出去这事儿对图书馆来说，有那么点影响接待流程的继续。

　　但至少，在这里面呆着不用担心戒指的变化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导致图书馆的实体部分出什么问题。

　　而就是叶澜走到地板碎块边上坐下的短短时间之后，当叶澜再将自己的视线放在那枚戒指上时，它上面镶嵌的宝石已经碎掉了一大圈。

　　叶澜估计，要是接下来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这枚宝石最多再有一分钟，就会彻底变成大大小小的碎块，像之前坠落的那些碎块一样，在落地之前变成光点消散。

　　“会变成什么样呢？”

　　叶澜默默的期待着。

　　而在接待室外，图书馆的司书们在短暂的忙碌之后便又各自回到了他们的休息区中，每一个人都感觉，在光之种发射之前，图书馆之中应该不会再有工作需要他们去忙碌了。

　　突如其来的闲暇令大家纷纷感觉到了不适，司书们短暂的感受到了无聊的滋味。不过很快，各个楼层里那些心思比其他人更活络的助理司书们，就通过图书馆的力量，具现出了一大批的娱乐设备。

　　于是，有了可以打发时间的玩具的助理司书们，便在光之种发射前的时光之中，开始了他们难得的休息时光。

　　不过，前来训练的异想事务所的收尾人们，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虽然Malkuth也好，Geburah也好都去了图书馆的馆长室，他们依旧被留下了一份直到现在也需要继续进行的训练计划。

　　对尤莉他们来说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体能训练的那一部分倒是在之前暂时告一段落了，现在他们只需要背下Hod和Yesod合力准备的诸多资料，提升自己对异想体和扭曲的认知能力。

　　而在馆长室之中，摩西一行人在珍娜失去了对至理之书的兴趣之后，成了她的新调查对象。在这个没有眼线的帮助的图书馆之中，就算是首脑的调律者，也不得不坐下来，用言语这种低效的方式询问这些人的经历。

　　毕竟叶澜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把自己的视线往底下的都市人身上放嘛。

　　至于摩西一行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提问诚惶诚恐，那可不在珍娜要在意的事情之中。

　　而安吉拉和指定司书们，她准备带着大家重新检查一遍图书馆，不通过她对图书馆的感应，也不通过传送。

　　她要带着大家从总类层开始，一层层的用自己的双脚走遍整个图书馆，一层层的用自己双眼将图书馆看遍。

　　虽然不管是安吉拉还是指定司书们都不知道至理之书完成，光之种重新发射之后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这段只能蜗居在图书馆之中接待客人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虽然不清楚图书馆是否会随着光之种的发射和至理之书的消散一起消失，安吉拉还是决定要这样在图书馆之中走上一圈，为这段人生的结束做一个纪念。

　　“叶澜他还没从接待室里出来吗？”

　　临出发前，Malkuth向安吉拉问道。

　　“他还在里面研究自己的E.G.O，我们不用等他。”

　　安吉拉回答。

　　“诶？”

　　Hod发出了惊讶的一声轻呼，然后向安吉拉说道:“可我们接下来是要去纪念这段生活吧？缺少了叶澜的话，还能算是一场完美的纪念吗？”

　　“那我们就把这一趟巡逻的最后一站放到叶澜在的那间接待室里呗。等我们在图书馆里转上一圈，就去看看他究竟在研究什么。”

　　Netzach打了个哈欠，还没从宿醉里清醒过来的他，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嘿，Netzach大叔你有的时候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嘛～”

　　和露娜一起从安吉拉的办公桌后冒出头来的Tiphereth轻轻给了Netzach一肘，嘻嘻哈哈的笑道。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叫我大叔了……”

　　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Netzach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从艺术层的指定司书们之间传播了出去。到了现在，图书馆里似乎好像已经没有不用这个称呼来叫他的人了。

　　哪怕他死的时候实际上没有那么大年纪。

　　而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上，Binah，Chesed和Geburah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小的茶桌周围，茶，咖啡和酒这三大饮料在他们手中齐聚一堂。三人微笑着看着安吉拉那边的欢声笑语，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时间，到了该去做最后一次巡视的时候了。

591

　　第591章敬过去，敬回忆。

　　人老了，有些融入不进年轻人们的交谈之中的Hokma拿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便和有些拉不下脸混进Netzach他们之中的Yesod一起推开了馆长室的大门。

　　安吉拉和其他的指定司书们跟在他们的身后从这间房间之中离开，重新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图书馆总类层之中。

　　这是图书馆开放的第一层，也是最开始的一层。安吉拉在这里等到了被意外送至都市之中的叶澜。他通过图书馆的邀请函，带着如今做了总类层指定司书的安吉丽卡，以及一位可爱的小丫头回到了这里。

　　不过在放下了身受重伤还怀着孕的安吉丽卡之后，叶澜便和露娜一起被图书馆的排斥了出去。

　　接着来到图书馆的是罗兰，误以为自己的妻女被钢琴师杀害的他一路追寻着可能是引发了钢琴师事件的人的踪迹，一路冲进了图书馆。

　　而后，他就把察觉有入侵者进入，前来调查的安吉丽卡，当成了图书馆对他的嘲弄，挥着拳头就打了过去……

　　“你那时候把我当成了假货，然后就跟疯了一样的朝我打过来了。”

　　安吉丽卡笑着对罗兰说道。

　　“别提了，你一接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了。”

　　罗兰叹了口气，当时的他可真是谁都不信，就算叶澜就差明着告诉他安吉丽卡没事儿，他也把那些话当成了对他的可怜和侮辱。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罗兰，我又开始怀疑把安吉丽卡交给你是不是正确的事情了。”

　　阿尔加利亚将自己的镰刀放在了馆长室里，此刻的他如一个称职的舅舅一样，温柔的抱着自己的侄女，那些扭曲带来的精神问题，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得了吧，你那时候疯的比我还厉害。”

　　罗兰白了他一眼，一行人便在他们两个的斗嘴声中走入图书馆的下一层。

　　历史层，图书馆在开始接待之后复苏的第一个楼层。Malkuth是这里的指定司书。她在这一层中有一个没跟任何人说过的秘密，匹诺曹，那个从总类层走下来的异想体木偶，曾在这一层的休息室之中，将她的心毫无保留的剖开，展现在叶澜面前。

　　但在那些痛苦，羞耻和悲伤之后，Malkuth有了昂首阔步的继续前进下去的信念。

　　继续向下，是Yesod的科技层，他和朋友们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混乱无比的解放战，被异想体的外壳包裹的安吉拉，就算是陷入了无意识，也还是没有忘记攻击前往接待室处理六协会一行的叶澜。

　　那场战斗打的真的十分混乱，在他们攻破了安吉拉的数层外壳之后，她竟然跑到了接待室里，掺和进了那场对战六协会南部一科的战斗之中。

　　“安吉拉你那时候可真的是疯的很，差一点我们就要在你们的魔弹下全军覆没了。”

　　Hod感慨着，那时候的图书馆里，可是除了叶澜之外全员在场。就这，还被安吉拉击杀了所有的助理司书后从容冲入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