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两挺重炮抵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招待室里相互攀谈的各国代表，也因为这声巨响停止了闲聊。
“拉特兰教宗铳骑，”那名萨科塔先是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奉教宗之命，通知各位代表，会议室已经开放，请在我的带领下，前往会议室就坐。”
代表们闻言，纷纷起身，陆续向门口走去。
通知完后，那名铳骑也没有做任何等候，便退出了等候室。
在转身的时候，他头盔下的那双眼睛，与门口的科什埃交错了一瞬，随即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伴随着盔甲碰撞声。
“时间正好，那我们也过去吧。”
科什埃并不知道铳骑头盔下的目光，对鸢尾花说道。
也是在此时，离门口最近的薇薇安娜和骎骑士也已经先行走出会议室。
两波人相互眼神会意了一下，便跟随铳骑的步伐，向会议室行去。
……
“砰！”
拉特兰的某处民宅，随着一声消音过的枪响，一名萨科塔倒在了血泊中。
亚伯汗手中铳的枪口还在冒着烟，他抹了下溅到脸上的些许血液，从这具尸体上跨过。
这是一个从属公证所审讯科的普通执行人，而亚伯汗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拷问出瑰洱的所在。
但这名执行人显然是权限没有高到足以知晓瑰洱情报的程度，面对亚伯汗的胁迫还企图偷偷通风报信，最后死在了他的枪口下。
“爸爸？”
正当亚伯汗从尸体身上翻出工作证，想将铳收起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亚伯汗回过身，只见一个女孩正站在房间门口，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爸……爸爸……”眼看亚伯汗向着自己走来，女孩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下意识地呼救，“救……救命！”
“抱歉，原谅我。”
亚伯汗微微皱着眉，将枪口对准了她的眉间。
“砰！”
“……”
亚伯汗的手微微颤抖，他收起铳，开始进行后续的处理工作。
几分钟后，亚伯汗坐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有些郁闷地抽着烟。
他知道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妹妹，但为此已经杀害了多少无辜被牵连的人，即使是他，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亚伯汗，你怎么了？”
正当他思考之际，帛曳已经乔装来到了这里，看着坐在车盖上的亚伯汗，不解地问道。
“尸体放在后备箱了，”亚伯汗叹了口气，没有去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连着车一起处理掉吧，我看着有些心烦。”
“行，知道了，这是切西娅那边复印的照片，贴到你拿走的那些工作证上，在检查不森严的地方可以蒙混过关，”帛曳从亚伯汗手中接过车钥匙，并将几张照片递给了他，看着郁郁寡欢的他，她又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坐在车盖上？”
“嗯？”亚伯汗愣了一下，他看着远处，独自愣神，“不，我也不知道。”
“快下来吧，那里可不是什么瞭望台，”帛曳拍了拍车门，话语中带着些打趣的意味，“还是说，你喜欢骑在女人身上？”
“不，我并没有那种癖好，”即使是面对帛曳的调侃，亚伯汗的心情也没有好起来，他从车盖上下来，将烟头扔掉，重新点上一根烟，“而且，对于女人，我也是很不拿手的呢。”
“改天让亚当教你怎么应付女人吧，”帛曳坐上驾驶位，插上车钥匙，她降下车窗，对亚伯汗说道，“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交给我就好了，你先回去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吧，不然接下来的任务受到影响可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
……
待亚伯汗回到据点时，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他，注意到了旁边一栋民宅的动静。
似乎是一家三口，那对父母正在往屋里搬东西。
而那家的小女孩，在看到这边的亚伯汗之后，和父母说了些什么，便向着他跑来了。
“那个那个！大哥哥！”亚伯汗本想赶紧进屋，以避免不必要的接触，但他在那一串钥匙中找房门钥匙的速度显然没有一个热情的小姑娘的步伐快，“请问你是住在这里吗？”
“……”亚伯汗其实不想回答，但他注意到了那对父母向他这边看来的目光，甚至还对他点了点头，只得假装这里原本的住户，对女孩问道，“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请大哥哥来我们家吃顿饭，”小女孩笑得很开心，一点没有怕生的样子，“因为爸爸妈妈和我说，在住到新房子里面之后，得先和邻居打好关系呢！”
“不，我拒绝，”对此，亚伯汗毫不犹豫地回绝道，“我只是碰巧住在这里，不用刻意和我打好关系。”
“诶……但是……”
女孩的表情变得失落，甚至有些委屈。
这对于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且没有接触过太多人情世故的亚伯汗来说，确实有些犯规了。
“唉……那这样吧，”亚伯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半蹲下身，让自己处于和女孩差不多高的位置，“虽然今天没有时间，但之后一直都是邻居，也难免会有接触，等我哪天有空的时候，再来找你，好吗？”
“真的吗？”
可能因为年纪比较小的原因，女孩很天真地就信了亚伯汗的话。
“真的，大哥哥最近的工作比较忙，暂时抽不出多少时间，”亚伯汗指了指自己光环上的环形装置，说道，“等空下来，会来找你的。”
“诶？大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女孩当然没有见过这种装置，自然充满了好奇，“那个东西，看起来很厉害诶！”
“嘛……只是在公证所里做些不起眼的活罢了，”亚伯汗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对小孩说谎这种事，他并不是很熟练，“差不多就是……搞后勤，或者帮忙做善后工作一类的。”
“诶——我还以为会是更帅的工作呢。”
女孩似乎有些惊讶，这么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嗯……因为，大哥哥看上去很帅啊，爸爸总说，帅的人在哪里都比较吃得开。”
女孩的话让亚伯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并没有忘记正事，于是站起身，用钥匙打开了屋门。
“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进屋前，他对女孩说道。
“嗯！那么大哥哥也再见咯！”
女孩一边向他挥着手，一边向着父母的方向跑了回去。
亚伯汗关上屋门，将钥匙圈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
他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着外面，在确认那家人家并不是什么可疑人员，或者是刻意接近他之后，便从门边离开了。
“怎么了，亚伯汗？”屋内，库勒坐在客厅里的桌前，在一张张纸上记录着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门口和什么人聊天。”
“啊，隔壁搬过来一家人家，过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亚伯汗解释道。
“确定不是公证所的眼睛，或者密探之类的角色？”
“不，应该不是，”亚伯汗摇摇头，他的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
第五十八章 会议开场
拉特兰大会堂，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座位以半圆形排列，各国代表多数已经入座，最先到来的科什埃选择了一个靠中的位置，不抢眼，也不易被忽视。
而薇薇安娜则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入座，鸢尾花与骎骑士作为侍卫站在两人身后，座位间的距离安排得很微妙，即使是代表侍卫所站的地方，也不会感到过于拥挤或空旷。
玉藻珊珊来迟，他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了科什埃身旁的另一个空位上，正想走过去占座时，另一道身影却像是有预兆般地快他一步。
“嗯……”特雷西斯在科什埃身旁坐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保证不会被盔甲硌到，同时自然地和科什埃搭上了话，“知道吗，所谓万国会议，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演一场戏罢了。”
“嗯？”对于特雷西斯的出现，科什埃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对于他的话语，倒是起了点兴趣，“此话怎讲？”
“每一个国家都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或许对拉特兰，或者对整个世界来说，这些秘密有威胁，但并不致命，”特雷西斯阴沉的目光扫过其他的那些代表，“万国会议本着为全世界着想的名号，将这些人聚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提醒一下所有人，不要越过那条线。”
“你看起来似乎很了解这些，特雷西斯。”
科什埃明白特雷西斯的意思，同样，他也好奇特雷西斯的自如从何而来。
“早些年，上一任卡兹戴尔王曾带我参加过一次万国会议，那时的我虽年轻，但也足以看透此类会议的本质，”特雷西斯似乎对此嗤之以鼻，他冷冷地嗤笑一声，提醒道，“总而言之，想要在这场会议中保全自身，只需要做到一点就行了。”
“请说。”
“做一个装糊涂的明白人，”特雷西斯双手放在座椅扶手上，后背靠着椅背，作出观戏的姿势，“他来了。”
随着特雷西斯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走入了会议室。
先前那名铳骑在将代表们带到会议室后，就一直站在门口待命，而他见到来人，恭敬地低下了待着头盔的头。
那是位慈眉目善的老人，浓郁的白胡子配上那微笑时就会眯上的双眼，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说话的感觉。
只见老人走到这个半圆形会议室最中间的独立位置上，并坐下，那名铳骑则跟着他，站在了他身后手中那两挺炮充满了威压。
“首先感谢各位代表愿意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拉特兰参加这场万国会议，”待会议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后，老人才开始发话，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众人，“我是拉特兰的教宗，在此向各位表示敬意，并宣布，万国会议，正式开始。”
……
审讯室，欧亚此次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他敲响了审讯室的门，片刻后，莫得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昨天不是刚来过么，欧亚？”
对于欧亚的到来，莫得表现得并不意外，她左右看了看门外，确认没有尾行的人后，关上了这道隐蔽的门。
“我还是有些在意，关于诃息，”欧亚对莫得说道，“万国会议正在进行中，阿撒兹勒和拉斐尔正在保护叙拉古代表的安全，贲薨今天缺席，我就想着再过来看看。”
“贲薨的话，是我叫她回来的，”莫得在监牢外的椅子上坐下，解释道，“上面下了命令，让我用能力将瑰洱有关亚伯汗的记忆与感情消除，并重新投入执行人工作中，贲薨就是负责交接并将人送走的。”
“重新投入执行人任务？”对此，欧亚表示不解，“可她是犯人，甚至曾是公证所的叛徒，将这样一个人再启用，是否不太妥当？”
“嘛，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莫得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你也知道上面那批人惜才，连之前那个莫斯提马，都能以堕天使的身份重新投入工作，更别说能力更加离奇的瑰洱了，我只负责执行命令，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算了，反正他们这种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欧亚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监牢内双手被禁锢在身后，听着两人对话却一言不发的诃息，“可以单独给我一些时间吗，莫得？”
莫得有些犹豫，诃息知道不少秘密，她很难放心让他和欧亚独处，因为她很确定，如果欧亚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那他将会成为一个极大的威胁。
“……只有五分钟，”莫得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规定道，“你知道规矩的，欧亚，无论是谁也都没有和犯人长期待在一起的权利，这是我给你开的后门。”
“谢谢。”
莫得站起身，走出门外，在离开前，她特意用威胁的眼神看了眼诃息，有些担心地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欧亚将那张椅子搬到诃息面前，隔着监牢的铁栏杆，与诃息对立而坐。
“我知道你会来，欧亚，”就在欧亚还在构思语言的时候，诃息却先发话了，他微微抬起头，用那对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你有不少问题，而我也都有与之对应的答案。”
“……我想先问清楚，为什么要背叛拉特兰，诃息？”欧亚沉默几秒，严肃地问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也清楚你的为人，或许在拉特兰确实存在一些罪恶，但我不觉得你会是无法克制自己的人。”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惧怕打破规则，欧亚，”诃息摇摇头，并没有表示对欧亚的话是赞同还是否认，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从多久之前开始，我就在想，或许我并不应该做一个不愿意做的人，所以才会屡屡失利，我们一直都有选择的权利，不论是我，还是你。”
“那你就要因此挑战公证所乃至整个拉特兰吗！”欧亚不禁站起身，双手抓住了铁栏杆，对诃息吼道，“你本来能有更好的出路，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审讯科争得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关在监牢里！”
“哼……”诃息闭上眼，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的，欧亚，我是不可能回头的。”
第五十九章 真相
“你想以一己之力挑战拉特兰的威严吗？你想以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国家？”
欧亚和诃息曾是朋友，即使是现在，他也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在此斥责诃息的种种行为是有多么对自己不负责。
“你说得再多，黑，也不会变成白，”对此，诃息平淡地说道，“你了解我，欧亚，但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这是我俩之间的差距。”
“你服从了自己的私心，将那些想法付诸于行动，”欧亚的手颤抖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铁栏杆在他的握力下，已经瘪了进去，“你本可以将这份动力奉献给拉特兰，造福人民，那些有罪之人自然有法令制裁，但你却选择了动用私刑。”
“不，恰恰相反，欧亚，”诃息反驳道，“是你先向现实妥协了，那些有罪之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只是代替法令，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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