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也正是在这时，先前那辆被炸毁的汽车残骸后面，一堆光粒子正逐渐汇聚成型。
“砰！砰！”
昔拉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弹巢内的子弹清空，但她开枪的时机早了些，子弹尽数穿过那堆尚未汇聚完成的光粒子，却没有对它们造成任何影响。
随后，亚伯汗的身影从中出现，这些光构成了他的身体，让他得以再次复活。
“咔，咔。”
昔拉扣下扳机，弹巢内已经没有子弹残留，而重新醒来的亚伯汗也看见了她，在她换弹之前，他就迅速地翻过身，到了汽车残骸的另一边。
满状态的亚伯汗速度相比之前要快了很多，靠着堕天使光环无光的优势，他的身形遁入楼房的阴影中，贴着墙，向着桥的方向赶去。
昔拉重新上好子弹，她大致能确定亚伯汗的方位，但她并没有选择开枪。
因为她知道桥的那边有什么，也清楚亚伯汗向那边逃离的原因。
既然他这么想见自己的妹妹，那就让他去见好了。
这么想着，昔拉压下了枪口，她不再去管亚伯汗，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建筑上。
……
“呼……呼……”
亚伯汗拼尽全力地奔跑着，从他刚刚醒来时所看见的情形可以得知，情况比他原本预想得要好很多。
本着能带走一个人的想法选择了自杀式爆炸袭击，却没想到一下带走了两人。
但昔拉一人也是非常棘手的存在，所以他的这次临阵脱逃，一方面是为了来到桥这边找到瑰洱，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带着瑰洱重返战场，增添一名战力。
有帛曳在的话，就不用担心出现人员伤亡的问题了吧。
但此刻的亚伯汗并不知道，瑰洱已经被莫得清除并修改了记忆，他想象中的兄妹相见并不会发生。
“瑰洱！”
远远的，亚伯汗就看见了站在桥边的瑰洱，她抱着铳，背对着亚伯汗，在原地踱步。
在听到了亚伯汗的呼唤之后，瑰洱闻声转过身，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亚伯汗就先一步来到她身前，猛地抱住了她。
动作之大，让瑰洱不禁后退了一步。
“太好了，亚当没有骗我，你果然还活着！”
亚伯汗抱得越来越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而面对他的热情，瑰洱则是犹豫着，双手抚上了他的背脊。
不过亚伯汗并没有注意到，瑰洱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刀，正顺着他的背脊，移向脖颈。
“咔啦，咔啦。”
金属轻微碰撞摩擦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刺耳且不详。
亚伯汗突然松开瑰洱的身体，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到了身后。
他神经紧绷地举起铳，对准了桥面。
这个声音……他不久前刚刚听到过，正是先前追杀他们的铳骑身上的板甲发出的擦碰声。
随着声音的接近，亚伯汗扣着扳机的手指也越紧张，他没想到先前的铳骑在爆炸之后还活着，而且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抱歉，瑰洱，”亚伯汗一手护着瑰洱，一手握着铳，枪托抵在肩膀上，“重逢的感慨可能得晚点再说了，现在需要先把眼下的麻烦处理掉。”
瑰洱没有说话，看着亚伯汗守在她身前的背影，她思索了片刻，默默地将短刀收起。
随后，抽出了手铳。
从亚伯汗找到她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全程保持着沉默。
亚伯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会非常多疑，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如此反常的模样他也从未见过。
“瑰洱？”
趁着铳骑还没走到桥面进入他的视野时，亚伯汗抽空回了下头，看向瑰洱。
但迎接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砰！”
枪声响起，一个血洞出现在亚伯汗额头，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部，他向前倒在地上，铳械掉落在手边。
先前被莫得开枪射杀的他，被铳骑炮击，全身燃烧的他，抱着炸弹与沙利叶和桑杨沙同归于尽的他，都没有死去。
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家人手上。
且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
无比讽刺，不论是欧亚还是亚伯汗，他们的遭遇不同，立场不同，却都犯下了同样的错误，最后致使自己的死亡。
看着眼前倒地的亚伯汗，从他头部向四周流淌蔓延的血液，瑰洱的心中出现了一瞬的不安，但立刻被某种力量所压制。
同时，先前存活的铳骑走上了桥面，但出乎意料的是，贲薨也跟在他的身后。
“报告，昔拉课长，任务完成……”
瑰洱抬起手，扶着自己的耳麦，向另一边的人汇报道。
铳骑与贲薨下了桥，两人都看了眼亚伯汗的尸体，反应尽不相同。
铳骑完全不在意亚伯汗的死亡，一名堕天使的死无人会问津。
作为罪人，他们甚至立不了碑，死了就是死了，除了亲手击杀他们的人，和整理档案的人以外，世界上不会留下他们的痕迹。
没有人会去祭奠一个连墓碑都没有的人，在拉特兰，堕天使的死去没有人会在意。
真是悲哀，铳骑如此想到，他又瞥了眼瑰洱，她手中铳的枪口还在冒着烟，这里发生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看着亚伯汗尸体的贲薨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没有继续跟随铳骑的脚步，而是在下桥之后驻足。
铳骑并不在意贲薨的停止，他只需要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就行，其他人如何，也与他无关。
待铳骑稍微走远一点后，贲薨这才移动步伐，走到瑰洱面前。
亚伯汗被瑰洱杀了，这一步也在亚当的预算当中，而贲薨从亚当那里接到的命令之一，就是在亚伯汗死后进行“善后”。
“公证所作战科2课成员，审讯科课长莫得的妹妹，”她举起自己的工作证，展示给瑰洱看，随后说道，“现在是特殊任务时期，需要对你进行一小段时间的征用，执行人瑰洱。”
“……是，我明白，长官。”
瑰洱显然还有点没从杀死亚伯汗中回过神来，记忆深处的本性和莫得对她进行的修改进行着抗争，她只是下意识地对命令回应道。
“我不是长官……算了，”贲薨叹了口气，她又看了眼亚伯汗的尸体，对瑰洱命令道，“把这具尸体挪走，送到负责后续处理的部门。”
“是，长官。”
瑰洱机械式地回答道，她将铳收起，向前走出几步，弯下腰，抓住了亚伯汗的双腿，准备拖走。
而贲薨再次回头确认了下铳骑的距离，在确认不会被发现后，她走上前，抽出瑰洱插在大腿外侧鞘内的短刀，一手绕过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一用力，将她的身体扳正。
同时，另一只手持着短刀，没有丝毫拖沓地深深刺入了瑰洱的脖颈，手腕向前一推，刀刃毫不费劲地割断了她的脖子，包括血管与气管。
贲薨松开手，将瑰洱向前一推，推倒在亚伯汗的身上，然后后退两步，将短刀扔到倒下的瑰洱身上。
瑰洱双手捂着自己的脖颈，但这几乎要将脖颈斩断的伤口无疑已经无力回天，她趴在亚伯汗的尸体上，身体抽搐着，似乎想呼喊，却也因为被割断的气管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对兄妹死前流淌出的血液在地上汇聚起来，血浓于水，即使是死亡，也是如此。
她就这么和亚伯汗一同，死在了这里。
第八十二章 穷途末路
“报告，昔拉长官……任务完成……”
“收到，等待后续命令。”
在收到瑰洱的汇报后，昔拉关掉耳麦，转而看向眼前的帛曳。
此时的帛曳正瘫坐在一根柱子旁，她的连铳已经被昔拉的子弹破坏，零件散落一地。
防弹衣无法抵御昔拉手炮的威力，她的腹部正在流血，血液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她的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非常苍白。
“为什么……没杀我？”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难以在这种状态下集中精神。
“我已经追查了你多久，帛曳？你又从我手上逃脱了多少次？”昔拉重新将弹巢填满，她抬起头，看着帛曳，“你那诡异的能力，你觉得时至今日，我还查不出来什么吗？”
“哼……昔拉……”
帛曳冷哼一声，她的一只手撑在身后，看似是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实际是在缓缓向着插在后腰上的那把手铳靠近。
“别那么怨恨地看着我，死前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我已经见得多了，”昔拉似乎并不打算在帛曳身上浪费时间，因为她知道杀死帛曳后会有多麻烦，“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拯救被荼害的人罢了。”
“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趁着昔拉准备上楼的契机，帛曳用以支持身体的那只手突然拔出了后腰处的手铳，“拯救……可不是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
“砰！”
“砰！”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枪，作战经验丰富的昔拉侧身躲过帛曳的子弹，下意识地向着她的头部扣下了扳机。
子弹击穿了帛曳的头部，但昔拉却握紧铳，提高了警惕。
帛曳的攻击并不是为了杀昔拉，相反，她是要让昔拉杀了她，然后借以光的力量，以全盛状态重新复活。
和帛曳交战过许多次的昔拉深知这一点，但帛曳的能力看似简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摸透的。
就例如亚伯汗复活时，昔拉就犯了开枪过早的错误，但同样的错误她从来不会犯第二次，所以这一次的她提前瞄准了光粒子汇聚的地方，却没有急于开枪。
“砰！”
直到光粒子汇聚成人形，可以清晰地看到帛曳的面容时，昔拉才扣下了扳机。
依旧是直指头部的攻击，或许是与昔拉交手太多次的原因，导致帛曳都或多或少摸清了她的攻击特点。
每一枪，每一颗子弹都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没有多余的攻击或者假动作，这正是昔拉被拉特兰人称作杀戮天使的原因。
但正是这个极具个人理解的想法，让帛曳吃了亏。
“砰！砰！”
昔拉又是连开两枪，帛曳向着昔拉冲去，途中想当然地低下头，倾斜肩膀，让自己的头部迅速离开原本所在的位置。
可这两枪击中的，却是她的双手。
手炮的威力非常大，没有防弹衣覆盖的缓冲，帛曳双手的手掌连带着手铳被击穿，巨大的血洞几乎要将整只手切断，手铳也被破坏，散落在地上。
“呃啊——”
帛曳闷哼一声，却怎么也无法压抑这种程度的疼痛，她本就压低的身体更是因为疼痛而彻底被扰乱重心，倒在了昔拉面前。
她蜷缩在地上，双手缩在怀内，身体颤抖着，纵使是她也从未在活着的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伤。
但比起无法拿铳，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帛曳需要用双手来施展光的力量，而她的手已经被昔拉毁掉，也代表她失去了下一次复活的机会。
唯一的希望是拉斐尔的治愈能力，但拉斐尔现在和阿撒兹勒以及库勒互送着科什埃上楼，所以楼下的情况仍然只能靠她自己。
但眼下的情况多半已经穷途末路了，失去复活的能力，也就失去了本就不大的，能击败昔拉的机会。
亚伯汗迟迟未归，虽说他并没有叛逃的可能性，但帛曳也同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还真是让我头疼啊，帛曳，”看着蜷缩在自己面前的帛曳，昔拉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是一个堕天使，竟然能耗费我这么多的时间……以及两个队友。”
说到这，昔拉压下了击锤，似乎是从帛曳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她笃定帛曳在这次死后并不会复活。
这一次追捕任务牺牲了两名陪着她多年的队友，即使是昔拉，也很难不将怨恨发泄在帛曳身上，尤其帛曳还是多次从她手上逃走的堕天使。
“等……等一下……”
帛曳突然抬起了一只手，挡在面前，昔拉甚至可以透过她手掌上的血洞看见她另一边的面容。
疼痛使得帛曳的表情颇为狰狞，她想握紧拳头，却又不敢这么做，那会加剧她的疼痛，冷汗不断地从她额头上流下，沿着脸颊流下，汇聚在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
“嗯？死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昔拉知道，在任务中带入个人情绪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看着帛曳此刻的落魄模样，以及那似乎是要求饶的动作，她也不禁感到爽快。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们要帮助那个叙拉古人吗……”
帛曳确实问到点子上了，昔拉所得知的情报中，科什埃是第一次来到叙拉古，至今不到两天的时间，而不论是帛曳还是亚伯汗，却都愿意为这个异乡人选择牺牲自己，这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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