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这么想着，科什埃有些艰难地迈开步子，走进了商业街。
他的适应能力很快，稍微走了一段路后，便渐渐习惯了这份吵闹，剩下的唯一一个难题就是……该买些什么？
商业街内虽然有很多人，但是要让他去抓一个不认识的人问这种问题，还是有点难为他了。
这么思考着，科什埃的目光落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家店内的女店员身上。
借着买东西的名义，顺势自然地发出提问，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带着这样的盘算，科什埃走进了这家店。
或许是受到叙拉古这个国家整体风格的影响，即使是在商业街，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店铺，而他走进的这家店，恰巧就是一家古董店。
且出于科什埃一直都在思考的原因，导致他连这家店的店名都疏漏了。
在已经被他错过的店门口上方，赫然写着“布莱古董店”几个字。
“嗯……欢迎，本店允许客人自行参观。”
店内的女店员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看手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扔下了一句话便不再言语。
见势，科什埃索性在店内参观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在去拉特兰之前，他好像答应过红，要给她带一件礼物回来。
而就在他回来的那天，迦楼罗已经袭击过了他的宅邸，当他走进家门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挂在客厅灯上，半死不活的红。
科什埃将她送到了医院，随后便嘱托洛夫特帮他照看红，但洛夫特也要处理诸多问题，最后照顾红的任务就落到了海伦太太的身上。
自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红，迫于忙碌，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望她。
“嗯？玩偶？”
在观摩这些古董的时候，科什埃注意到了角落的一个货架，上面陈列着一些布偶，有人形的，还有一些动物形状的，与这家店的性质有点不太相符。
“那是家父的爱好，但因为没有用得到的地方，也送不了人，索性就放出来售卖了，”这时，听到科什埃疑问的女店员开口了，且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怨，“真是的……都多久了，还把我当成小孩。”
“原来如此，”科什埃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在这几排玩偶上扫过，然后抓起其中一个小熊玩偶，在转身走向女店员的途中，又从另一个货架上拿起了一样物品，走到了她身前，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并问道，“不知令尊，尊姓大名？”
“哈？你问这个干什——”女店员听到科什埃的问题，当即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但话说到一半，就堵在了嗓子口，“教……教父？”
女店员这一抬头，让科什埃得以看清她的面容，看上去很年轻，年纪应该比他小一些，而且这张脸果不其然与他记忆中的两个人有些相像。
“嗯……果然很像呢，”科什埃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行为于对方来说有多刺激，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令尊一定就是布莱先生了吧，敢问小姐的名字是？”
“……温蒂丝……布莱……”
温蒂丝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也印证了科什埃的猜想。
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布莱先生的另一个女儿，温蒂丝·布莱，而布莱先生的长女正是叙拉古议会成员之一，安娜塔·布莱。
先前与布莱家族有过很多交集的科什埃自然知道，全叙拉古有着制作布偶的爱好的古董商人，只有布莱先生一人。
“温蒂丝小姐，可以这么称呼你吗，”科什埃微笑着，颇为礼貌地尝试对温蒂丝套近乎，“我与你的父亲，你的姐姐皆有一些交集，布莱先生更是我父亲的友人……”
但温蒂丝并没有听进科什埃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低着头看手机时对科什埃无礼的态度。
趁着科什埃说话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地在纸上算起了商品的价格。
一个布偶，和一个古董万花筒。
“大约去年十月的时候——”
“那个……总共是这些钱！”
温蒂丝算完价钱，立刻打断了科什埃的话语，随后往桌子上拍了个盒子和袋子，就突然在桌子后面蹲了下去，没有了声音。
“嗯……温蒂丝小姐？”
科什埃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对方先前的态度，自然没有察觉到温蒂丝的情绪来由。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问不了问题了。
随着计划的落空，科什埃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意义，他将钱放在桌上，将万花筒装进盒子，与布偶熊一同放入袋子，便离开了。
“等你见到布莱先生，请代我向他问个好，温蒂丝小姐。”
走之前，科什埃最后又说道。
待他离开后，温蒂丝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在确定科什埃没有杀回马枪之后，她才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
“呼……好紧张……”她有些后怕地回想着自己那堪称糟糕的服务态度，然后烦闷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不过仔细想想，教父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近？”
这边温蒂丝不断纠结着，另一边刚走远的科什埃则是将她的自言自语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紧张吗。
不过这倒也是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近距离了解叙拉古民众对他的看法和态度的机会。
科什埃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如此想道。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正事抛到了脑后。
第十九章 新的色彩
“妈妈！你看！”
路边，一个小女孩手中拿着泡泡圈，随着她的跑动，一个又一个泡泡从圈中吹出，她高兴地回头朝自己的母亲喊道。
“慢点！别摔着了！”
女孩的母亲在她身后快步走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在前面玩耍。
“呀！”
但就在女孩回头看向母亲的时候，她向前奔跑的身体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事吧？”
那道身影俯下身，向女孩伸出了一只手，将还有些愣神的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嗯嗯，我没事，大哥哥。”
女孩既没哭也没闹，反而特别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小娅！”女孩的母亲见她摔倒，急忙上前抓着她的肩膀，在她身上寻找有没有受伤的地方，“你没事吧？”
“没事，妈妈，”女孩抹了抹蹭脏的裙子，随后抬起头看了看她刚才撞到的人，又回头看向她的母亲，“这个大哥哥扶我起来了。”
女孩的母亲也抬起头，刚想跟对方道歉，但在看见他的脸之后，一时间便忘了该怎么说话。
“教……”
她刚要把那个称呼说出口，科什埃便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太太的女儿真是有礼貌呢，”科什埃微笑着，和善地与不明所以的女孩对视了一会儿，“想来作为家长的您定然教导有方吧。”
“啊，嗯……”女孩的母亲有些手足无措，但她还是尽可能地压抑着情绪，强装镇定地回应道，“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倒也让我省心不少。”
“像这样的孩子，未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吧，”科什埃将手从女孩头上收回，并插进了口袋里，另一只手则随意地左右摆了摆，“不要介意，太太，我只是感慨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孩母亲的心情愈加紧张，科什埃也不再多和她们交谈，在和女孩挥手告别后，便继续向着商业街的深处走去。
而女孩的母亲也在科什埃远去后，才松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带着女孩远离了这里。
“花店？”
科什埃逛了一会儿，在路边看见一家规模过大的花店，店门口放着许多栽种着植物的盆栽。
他走近了一些，端详着这些精心培养的花草，脑中不禁出现了鸢尾花的面庞。
“教父？”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抱着盆栽的女人从店里走了出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帛曳？”对于来人，科什埃也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从拉特兰带回来的几名萨科塔中，帛曳与瑰洱这两名女性是科什埃接触最少的人。
瑰洱且不说，身为亚伯汗的妹妹，自然就由亚伯汗自己去安排她的归处。
而帛曳与科什埃的交集也不过是开车载他逃命，给他套了个类似于复活的源石技艺罢了。
将她安排至福利院与鸢尾花同住，也是因为先前诃息经常跟科什埃念叨，在拉特兰的时候，他总是会受到帛曳的关照。
据诃息所说，她虽然原本是一座红酒庄的大小姐，但却意外地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家伙。
或许将她与鸢尾花安置在一起，能给鸢尾花带来很多的帮助，科什埃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让他入驻了福利院。
“您也知道鸢尾花现在的状态，教父，”面对科什埃的询问，帛曳直言道，“她在福利院中种植的那些花草，也因为她的疏忽而凋零了一部分，虽然只有几株，但对于整个花圃来说，在观感上就很不完美了，我以前拥有过一片葡萄田，在植物栽培这方面还是有点理解的，所以想来帮她挑选一些容易养活的花。”
“原来是这样……”跟鸢尾花有关的事，科什埃都会听得很认真，在听帛曳大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也想起了与鸢尾花初见时，她送给他的一株植物，于是提议道，“嘉菊……怎么样？”
“嘉菊……倒是一个不错的点子，不过种在花圃里的话，有点不太显眼，”帛曳有些惊异于科什埃提出的意见，但立刻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他，“如果要兼顾美观和好养的话，月季和海棠或许能为花圃增添新的色彩，香味淡雅，养护也简单，不过考虑到鸢尾花的情况，茉莉和栀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嗯……”
对于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科什埃听得一知半解，他只从帛曳的口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消息，就是鸢尾花现在连最喜欢的花草都会忘了照顾，足以见其心事之重。
“啊，一不小心说多了，”帛曳也注意到了科什埃的情绪变化，连忙打住话题，她看了眼手表，并迅速地从科什埃身旁经过，“那我就先走了，教父，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好好吃过呢！”
看着快速逃离他视野的帛曳，科什埃过了一会儿才从思绪中走出，随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坏了，刚刚应该抓着她问一下那个问题的。”
后知后觉的科什埃现在想再去追上帛曳，显然不太合适，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
他在花店门口转悠了片刻，看着那一株株形色各异的花草，许久，才将手中的一株紫色鸢尾放回花架上。
“增添新的色彩吗……”
科什埃细细回味着帛曳的话，转身离开了花店。
他走上街，继续漫无目的地向深处前进。
“喂！站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的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叫的就是你！站住！”
呼喊的声音近了一点，科什埃能听见对方急促的脚步声，是直直朝着他过来的。
他停下步伐，缓缓侧过身，看向身后。
“总算听见了，你这家伙！”
出现在科什埃眼前的，是一只白色中带点灰色条纹头发的菲林，和一个迅速放大的拳头。
“呼——”
拳风裹挟着白色菲林的怒火，直冲他的面门。
但科什埃并没有慌张，他侧着身，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在拳头从他面前擦过的时候，他伸出手抓住了菲林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绕过她的手臂，转身，发力，将她从肩膀上摔了过去。
“咚！”
“我操！”
沉闷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白色菲林儒雅随和的问候，科什埃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让她脸朝着地面，束缚着她的手臂，只要她一挣扎，这只手难保不会脱臼。
他微皱着眉头，看着身下菲林陌生的背影，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
“因陀罗！你干了什么！”
正当科什埃准备开口质问对方来意的时候，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科什埃耳中。
他转过头，与声音的主人对上了视线。
来人正是先前从维多利亚逃亡至叙拉古的，格拉斯哥帮的帮主，维娜。
第二十章 于情于理
“服务员，三杯黑咖啡，谢谢。”
一家咖啡厅中，科什埃，因陀罗，维娜三人在此落座。
科什埃叫来服务员，点了三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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