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
科什埃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中，此刻的他已经基本不再怀疑亚瑟的说辞，被猎犬盯上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他却总有种违和感，霍德尔的死于他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实感。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怀疑，喀斯喀特，”见科什埃犹豫不决，亚瑟决定再推波助澜一把，他故意以一直理解科什埃的态度，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以这种狼狈的形式认输，但归根结底，你我之间的争斗起因，也是我的手下所为，所以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场争斗，是我输了，而作为胜者的你，自然拥有思考的余地。”
亚瑟每说一句，科什埃的内心便愈加纠结，他的大脑此时有些混乱，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思考。
“……在我决定是否要结束你我之间的争斗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亚瑟·怀尔德，”许久，科什埃最后向亚瑟问道，“即便是你自己的手下，那些白手套与黑手套，他们的命，他们的价值，在你眼中是否有贵贱之分。”
“人命并不能以贵贱来轻易区分，白手套有白手套的用处，黑手套有黑手套的价值，他们负责的是不同的领域，不同的指责，只是相比之下，黑手套的珍贵程度，远比白手套要高上不少，”对于这个问题，亚瑟许久之前就问过自己，于是很快便给出了答案，“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回答，再深入的，连我自己都无法想不到中肯的说法。”
“……好吧，你赢了，亚瑟·怀尔德，”对于亚瑟的回答，科什埃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人与人的价值并不能一概而论，这一点是他也赞同的，“巴德尔，布吉拉，弗雷，霍德尔，四条人命，抵消喀斯喀特家族四名党徒的性命，至此，我也好对他们的家人，乃至其他党徒有个交代了。”
“那么，这也代表我们之间的敌对关系，彻底解除了，对吧，”亚瑟从椅子上站起身，他向着科什埃伸出一只手，表明了自己接下来的态度，“既然我们已经无冤无仇，那就当作我们重新认识了彼此吧，叙拉古的君主，科什埃·喀斯喀特。”
“哥伦比亚下议院参议员，亚瑟·怀尔德，”科什埃自然地与亚瑟握了握手，“或许你说的没错，期待之后与你的相处。”
“一个新的开始。”
亚瑟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科什埃不知道，这笑容里，暗含着几分阴谋得逞的意味。
……
在笑着离开科什埃的病房后，亚瑟乘坐电梯，来到了与科什埃相隔四楼的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亚瑟的表情变得阴沉不已，他穿过走廊，走进了一件单人的病房中。
“怀尔德先生！呃——”
病房中，一人正坐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在亚瑟进入病房后，他下意识地想从病床上起来，但却又痛哼一声，身体不禁因疼痛而弯曲。
“你知道你干了件多大的蠢事吗，霍德尔？”
看着眼前的病号，亚瑟语气不善地斥责道。
当时在一旁目睹科什埃与霍德尔交战的亚瑟，自然也知道真的的事情走向。
被猎犬的利爪击中的霍德尔，其对科什埃的感官剥夺也在受到严重伤害的同时而松懈。
也就是这一时的松懈，让霍德尔对科什埃施加的源石技艺产生了失效。
而这也让科什埃从虚无的状态中脱离，猎犬也几乎于同一时间消失在了那黑紫色的烟雾中。
虽受了重伤，但好在有亚瑟的及时抢救，霍德尔勉强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而为了不造成更多的事端，亚瑟便也将科什埃与阿曼多一同送到了医院。
随后，便有了先前在科什埃面前倾情表演的戏码。
“非常抱歉，怀尔德先生，”在吃了一次惨痛的教训后，整个前胸都经过多次缝合并缠着厚厚绷带的霍德尔，低下了头，显然冷静了许多，“我没有征求您的同意，擅自行动，不仅差点葬送自己的性命，还给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万分抱歉。”
“哼……”亚瑟紧皱着眉头，他看着还有点自知之明的霍德尔，发出一声鼻息，“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应该知道擅离职守违背命令的下场是什么，霍德尔。”
“是，怀尔德先生，”霍德尔俯身，显得头更低了，“无论惩罚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从今天起，你将被调离哥伦比亚，”见霍德尔态度如此诚恳，亚瑟便也不再多言，对他下达了指令，“我不管你的伤势有多重，需要多久恢复，今晚，你便给我离开哥伦比亚，去到维多利亚，负责那里的商业事项，我已经与维多利亚方打好了点，今晚即刻出发。”
“是，怀尔德先生。”
霍德尔对亚瑟的指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得到这种贬职的惩罚已经算亚瑟开恩了。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如果让科什埃一方的人得知他还活着，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这还会打乱亚瑟原本的计划。
他是黑手套，是只需要听从命令完成任务的黑手套，但这并不代表他看不到亚瑟有人情的那一面。
软硬兼施，这正是亚瑟对待手下的方式。
第八十五章 有心无力
“嗯……”
就在亚瑟离开科什埃的病房后没多久，阿曼多醒了。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满脸担忧之色的希普卡。
“……希普卡？”
虽然早就知道科什埃已经将希普卡从莱茵生命带出，但此时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阿曼多，一时间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东西。
“是我，哥哥，是我，希普卡。”
希普卡抿着嘴唇，在之前科什埃与其他人的对话中，她也得知了科什埃是托阿曼多的请求，才会去找她。
她本以为，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早已将她遗忘，但现如今，时隔八年重新回到阿曼多身边的她，也早已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过来，希普卡，过来。”
看着眼前真实存在着的希普卡，阿曼多伸手招呼她靠近，他用手抚摸着她的面庞，随后不顾胸前的伤口，将希普卡拥入怀中。
“虽说兄妹重逢是很令人激动的事，但如果太过激动的话，或许会对你的伤口不太好，阿曼多。”
而就在两人相拥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科什埃？”阿曼多循声看去，只见此时的科什埃已经换下病服，重新穿上了正装，坐在他病床的另一侧，而其他人也都聚集在病房里，“还有各位……”
阿曼多当然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箭矢穿透身体的疼痛感，箭尖从胸口刺出的场面，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的。
不过至少，他还活着，而科什埃看上去也没有大碍。
“追杀我们的那个人，已经被我解决了，”看着阿曼多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绑着的绷带的表情，科什埃也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率先告知道，“同样，正因如此，我与亚瑟怀尔德之间的问题也随之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个非常复杂的情况，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无需多言了，科什埃，”阿曼多笑了笑，他相信科什埃，自然不会多问什么细节，“这么一来，你们的哥伦比亚之旅，其中的一个麻烦也消失了呢。”
“剩下的，就只有莱茵生命那边的问题了。”
科什埃点点头，不予否认。
阿曼多微眯着眼睛，温柔地抚摸着抱在怀里的希普卡的脑袋，他屡次看向科什埃，却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
科什埃当然能看得出来他的异常，于是问道。
“关于希普卡的事情，你昨天便已告知我详情，而现在，我也正式与希普卡重逢，这才想起来，我好像一直有一句话没有对你说，”阿曼多的视线躲闪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片刻之后，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谢谢你，科什埃。”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结果搞得这么肉麻……”这下，连科什埃都被整得有点害燥，他无所适从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随后站起了身，“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确实令人有些感慨，趁着你伤势还没恢复的时间，好好跟希普卡叙叙旧吧，这姑娘刚才哭得可惨了。”
“那你呢，科什埃？”见科什埃似乎准备离开，阿曼多连忙问道，“这才刚刚经历过追杀，你又要继续忙了吗？莱茵生命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快给出回复，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
“就算是休息，我也不应该打扰你们两兄妹的空间，”科什埃笑着摇了摇头，异常地会看场面，“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能闲下来的人，阿曼多，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好了，你不用过多操心。”
“那……你注意安全，科什埃。”
见科什埃去意已决，阿曼多知道，他再怎么挽留也是没有用的。
况且，自己的怀里还有个正在啜泣的希普卡，就算他想去挽留，多半也做不到。
与众人一同走出病房，科什埃拿出手机，看着乔瑟不久前发给他的消息，脸色有些难看。
“发生了什么，教父？”
与科什埃走得最近的亚伯汗问道。
“乔瑟收到了叙拉古那边洛夫特传来的消息，”科什埃关上屏幕，将手机放回兜里，他侧过头，看着亚伯汗，略微咬牙切齿地说道，“迦楼罗，从叙拉古逃离了。”
……
此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科什埃正乘坐着阿曼多的司机的车，在前往总统府的路上。
虽说迦楼罗的变数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此时的他对此也是有心无力。
迦楼罗是突然消失不见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即便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以迦楼罗的机动性与破坏力，也是没有人能追上的。
与其将心思浪费在迦楼罗身上，不然先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好。
先前与德利尔会谈的时候，科什埃便加上了他的私人联系频道，他从离开病房后便一直尝试联系德利尔，可德利尔却永远都是断线的状态。
他本想找德利尔问问莱茵生命那边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可以有所收获，但眼下连联系都联系不上，他便只能亲自来总统府找人。
“滴——滴滴——”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路况异常拥堵。
路上到处都是汽车鸣笛的声音，甚至连阿曼多的司机都颇为不耐烦地鸣着笛。
“啧，到底什么情况？”
司机咂了一声舌，见道路依然没有疏通的样子，他有些无所事事地将手臂搭在降下的车窗上，看向窗外。
但下一刻，他愣住了。
科什埃见状，顺着司机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同样也愣住了。
他的瞳孔颤抖了片刻，不顾这里还是道路中央，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抬头看向远处的一栋大楼。
而那些同样因拥堵而烦神，或不经意，或是受他人影响而看见那栋大楼的人，也都不禁下了车，望向远处。
一时间，原本鸣笛声不断的道路，竟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栋大楼外的巨型显示屏上，正放着一张德利尔的照片。
而照片的下方，是一段字。
“讣告：哥伦比亚现任总统，德利尔·奥斯维德，疑似被不法分子所害，意外逝世。”
第八十六章 义体实验
“呼……呼……”
此时的科什埃正身处总统府内，气喘吁吁地用手撑着墙。
方才在看见德利尔的讣告后，他便一路马不停蹄地徒步跑到了这里。
路上的人基本都被那篇讣告吸引了注意，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独自溜进了总统府中。
德利尔的寝间外，那名管家模样的人并没有守在门口，而寝间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科什埃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德利尔的寝间内，蒙德拉贡正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
“蒙德拉贡？”
科什埃突然想起来，蒙德拉贡曾说过，她是德利尔的护卫兼“士兵”。
但既然如此，在有人保护的前提下，德利尔也不应该落得个被人杀害的下场才对。
“科什埃阁下，”在听到开门声和科什埃的声音后，蒙德拉贡缓缓转过身，她的手上拿着刊登着德利尔逝世报道的报纸，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总统阁下……死了？”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按照目前来看的宣发程度，多半是真的，”蒙德拉贡的反应让科什埃顿了一下，但他还是这么问道，“倒是你，蒙德拉贡，德利尔被害的时候，你又在哪？”
“我……昨天向总统阁下申请了休假，”蒙德拉贡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上，她看着科什埃，却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如果我没有申请休假，而是在他身旁继续履行护卫的职责，事情是否也不会落得此等下场？”
“先别搞那么多假设，我问你，蒙德拉贡，”即使遇见这种突发情况，科什埃也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向蒙德拉贡询问道，“昨晚德利尔去了哪，又跟你说过什么？”
“总统阁下他……他跟我说，‘从今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做保护工作了，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蒙德拉贡努力回想着德利尔的原话，而科什埃也想起来，德利尔是有说过，他要去和谁商量退任以及推荐阿曼多继任的事情。
难道是政府内部的问题？
“嗖——”
而就在科什埃还在思考的时候，一剂麻醉针突然射来，打在了蒙德拉贡的脖颈上。
没有任何言语，蒙德拉贡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因强效的麻醉剂而栽倒在地上。
“谁？”
科什埃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大衣内口袋，握住了手铳的握把，并转身看向寝间门口。
但眼前出现的人，却又让他感到疑惑不已。
“斐尔迪南？”
科什埃眉头微皱，他看了眼地上的蒙德拉贡，又看着带着几名科研人员推门走进来的斐尔迪南，一时思维有些凌乱。
……
“……所以，这又是哪个隐藏的实验项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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