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啊？嗯，嗯……老板听说了教父的事情，就……给我批了个假，让我来看看科什埃先生……”
安洁莉娜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咖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啊……真是麻烦你了。”
科什埃侧着头，看着玻璃外的街道。
不知道为什么，教父这件事发生之后，他现在连和安洁莉娜待在一起，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阳光透过云层，将阳光洒在这片土地上，穿过玻璃窗，照射进了这个不大的咖啡厅里。
淡淡的辉光带着一丝暖意，拥抱着科什埃和安洁莉娜，桌上尚温的咖啡升起的雾芒，在空中渐渐变淡，最后也融入了这片暖意之中。
虽然两人间没有什么话题，但这却是难得的安宁时间。
只有在和安洁莉娜相处的时候，科什埃才会有这种静心的感觉，倒也说不上讨厌。
教父的事情，家族的事情，拉普兰德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只是静静地享受着。
在见识过最近发生的这些危险的事情之后，科什埃也算是领悟到了一些东西，他头一回感觉，自己现在所度过的每一天都显得那么重要。
倒不是说什么及时行乐，只是有时也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多思者累，心重者苦，这还是安洁莉娜告诉他的，看着安洁莉娜有些手足无措地搅拌着咖啡的动作，以及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那有些散开的头发，科什埃微笑着，将咖啡送到嘴边品尝。
苦涩的液体刺激着味蕾，但他并没有在意，这能让他保持清醒，这些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有时也会分不清南北，多到他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一会儿，杯里的咖啡就已见了底。
“说起来，安洁今天怎么戴了个腿环？”
科什埃将咖啡杯放下，终于发起了他今天的第一个话题。
虽然有点怪。
“诶？诶！科什埃先生竟然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吗？”安洁莉娜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她便回答道，“其实……是因为这两天发现，大腿上也长出了几颗源石结晶呢……所以想找个东西遮一下，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能连这家咖啡厅都进不来吧！……”
“这样吗……”科什埃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好的问题，但随即他又提议道，“安洁，有想过治疗矿石病吗？”
“治疗？”安洁莉娜摇了摇头，说道，“矿石病怎么可能治得好啊……至少在叙拉古，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能有效压制矿石病的药物吧，况且我还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坏孩子，即使有，估计也支付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或许等哪一天，我想去叙拉古外面看看。”
“叙拉古外面啊……”科什埃的手掌抚着自己的脸，手指摩挲着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问道，“安洁……想去那里看看吗？”
“嗯……”一方面，安洁犹豫于科什埃的问题，另一方面，抱着对叙拉古外界的憧憬，她说道，“比起治病，我还是更期望外面的世界吧。”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去到外面的世界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也希望能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不知道那里是否会比叙拉古更有意思。”
“但科什埃先生是教子，应该没有那么轻易就能离开叙拉古吧？”
安洁莉娜反问道。
“所以说，有的时候我也很羡慕你啊，安洁，或许你可以比我更早地离开这个地方，”科什埃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而我若是不幸的话，可能就得一直留在这儿了。”
看着说着丧气话的科什埃，安洁莉娜的心情一时也随之变得低落，但仅仅只是沉闷了几秒，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突然向前凑过去，双手捧住了科什埃的脸。
“请别说这种丧气话，科什埃先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安洁莉娜的态度无比严肃，那是科什埃从未见过的严肃，“这样吧，科什埃先生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吗……”科什埃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可能是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改变叙拉古的现状吧，比起教父这一辈，或许只有我们新一代能改变这一切了。”
“那就这样，等教父的伤病恢复了之后，科什埃先生也像我一样离家出走一段时间吧。”
“离家出走？”
“嗯，”安洁莉娜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放心啦，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只是在那之前，科什埃先生就乖乖地陪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吧，我一直都很好奇，我来自东国的母亲在我儿时所和我描述的海洋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许科什埃先生到时候可以陪我一起去探究这件事呢。”
看着安洁坚定的眼神，科什埃笑了，那是他很久都没有露出过的，随性的笑。
“你还真是大胆呢，安洁，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科什埃笑着，同意道，“我答应你，安洁，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所改变的。”
“喜欢……”
安洁莉娜愣住了片刻，她随即注意到自己还捧着科什埃的脸，这种大胆的行为让她瞬间羞红了脸，急忙放开手，转着圈圈眼在座位上摸着自己的脸，冒着蒸汽。
看着安洁莉娜，科什埃的心情也少见地好了起来。
不选择平凡，不选择安逸，不选择虚度。
两个少年少女，不愿被俗世所困扰，他们都想成为美好的人。
第二十八章 惺惺作态
“那我先去处理家族里的事情了，安洁，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在咖啡厅门口，科什埃与安洁莉娜做了道别。
虽然安洁今天请了假，但科什埃也不可能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在谈情说爱上。
“嗯，不用了，科什埃先生先去忙吧。”
或许是很早就离开家人生活的原因，安洁莉娜一直都很懂事，她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科什埃，她知道对方也是从从忙碌中抽出的时间来陪她，于是婉拒道。
“嗯，那你路上小心，安洁，”科什埃也不纠缠，说道，“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与安洁莉娜分别之后，科什埃调整了一下，重新回到那个“教子”的状态。
「我喜欢那个女孩。」
突然，下线许久的姆西斯哈再次发出了声音。
“是吧，我也觉得安洁是个好女孩。”
科什埃站在咖啡厅外的窗户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赞同道。
「不，我只是读出了你心里所想的东西。」
姆西斯哈的话语让科什埃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作出回应。
「你在犹豫什么？」
“现在可不是能让我享受小情小爱的时候，姆西斯哈，你知道的，”科什埃整理完着重，说道，“既然你能听见我的思想，那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理由，科什埃，」姆西斯哈反驳道，「我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倒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这件事上，没得商量，姆西斯哈，”科什埃看着安洁莉娜离去的身影，说道，“她太完美了，甚至让我和她相识不久就能对她动了心，我不想破坏这份完美。”
「或许，你只是不想破坏自己的完美。」
科什埃沉默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他能够坚持自己所说的话，但若是姆西斯哈，他无法反驳。
姆西斯哈说得没错，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维持自己的完美。
男人不能犯错，教子亦不可以。
他远离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带着父亲和母亲的期望，在世人的目光中，模仿着教父，告诉自己怎样才能扮好教子这个身份，怎样才能在叙拉古建立威信。
人并非生来就伟大，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显示自己的伟大，越活越伟大。
但科什埃做不到，他只是一味地模仿着自己的父亲，模仿着教父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凭靠着对教父的浅层理解，伪装着自己，想让自己能表现得成熟，稳重一点。
他确实做得很成功，但这又能代表什么？
他会对私吞钱财的杰斯大打出手，他会对安洁的源石技艺感到好奇，他会对政府和议会内阁首相不敬，他会对拉普兰德的态度左右不定。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任性易怒的孩子，如果说如今活在世上最需要的是演技，那他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系了。
他的性格并不稳定，只有在吉米死去的时候，只有在失去重要之人的时候，他才会认识到这一点，并重新回到那个更加广为人知的“教子”形象。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他无法改变。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注意到了科什埃的心情转变，姆西斯哈问道。
“不，没事，你只是说出了实话。”
科什埃将垂下的头发拨到一边，准备回去。
“哟！科什埃！”
但就在这时，那道令人不快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威廉·帕特里克，他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大老远向他招手，就像一个长辈见到了亲戚家的孩子一样。
惺惺作态，科什埃如此想道。
“帕特里克先生，”看着向他走来的威廉，科什埃故意问道，“您怎么没有带其他护卫出来？”
“他们不是护卫，孩子，他们也是议会的议员，”威廉摆摆手，说道，“不过你这么叫他们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就是这样的性质呢，至于为什么没有跟来，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在叙拉古，我跟你父亲一样，也是没人会动的角色呢。”
「你讨厌他，」姆西斯哈在科什埃脑中说道，「我也讨厌他。」
“您说的是，帕特里克先生，”科什埃现在无暇理会姆西斯哈，他对威廉说道，“毕竟是议会的内阁首相，谁敢触犯这样一个身份的高官呢？”
“哈哈，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净说些我爱听的，”威廉虽然笑着，但脸色很明显地难看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过来，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帕特里克先生。”
“是吗……”看了眼科什埃身旁的咖啡厅，威廉说道，“咖啡可算不上什么晚饭。”
“这就足够了，我并不喜欢在晚上吃太多东西。”
科什埃不断地尝试冷场，他并不想看见威廉，但威廉却也不断地在找话题。
「需要我帮忙吗？」
“要不来我这里坐坐？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聊聊，科什埃，”威廉向科什埃的肩膀伸出手，同时提议道，“正好一起吃点东西，相信我，孩子，你会喜欢我的口味的。”
「够了，我受不了这个家伙了。」
姆西斯哈的话语让科什埃感到不妙，但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姆西斯哈便释放出了些许气场。
这种气场直接镇住了威廉，他的手在科什埃肩膀上方几公分的地方停住，笑容也变得僵硬且不自在起来。
‘你做了什么？’
科什埃在心中默想，与姆西斯哈对话道。
「适当地展示了一点自己的气场，这一点就足以让普通人类动弹不得了。」
“不了，帕特里克先生，我还需要回去照顾教父，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借此契机，科什埃从有些呆滞的威廉身旁绕过，赶紧远离了这里。
“对于你的父亲，我感到非常遗憾。”
威廉背对着科什埃，最后说道，但科什埃根本已经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干得不错，姆西斯哈，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不，只是你更讨厌那个家伙罢了。」
‘嘛，都差不多，至少今天都不用再看见他那副假惺惺的笑脸了，这就足够了。’
科什埃在意识里与姆西斯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而威廉则悻悻地收回手。
他并不知道姆西斯哈的存在，只是望着科什埃的背影，想着什么。
这种程度的场控力……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科什埃·喀斯喀特，和你父亲尤利西斯当年所展现出的“兽性”如出一辙。
看来……
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威廉表情阴沉地想着什么。
第二十九章 政治拼杀
喀斯喀特家族的人都很早熟，尤利西斯·喀斯喀特在科什埃这个年纪时，就已经早早地在为以后继承家族作准备了。
那时的叙拉古被多个家族瓜分，当所有家族的势力统合在一起的时候，政府也只能勉强与其持平，这也是为什么那几年里，叙拉古的议会是由政府官员与每个家族的族长组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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