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科什埃沉默了。
他低下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逐渐跪下身体，抓着红肩膀的手也逐渐攥紧，但片刻之后，又松开，滑落下来。
“嗯，我知道了。”
科什埃站起身，抬起头，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伤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笑。
“科什埃……”
“红先回去吧，已经凌晨了，”科什埃走到门边，他的手握住门把，“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言罢，他便准备离开徳斯蒂尼的房间。
但突然，红从身后抱住了他。
“红？”
“‘外婆’曾经和红说过，拥抱是最能传达感情的方法，”红抱着科什埃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用仍带着些稚气的声音说道，“红，不想让科什埃伤心，红，不想让科什埃难过，红希望这样可以让科什埃舒服一些。”
科什埃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但他也只是眨了眨眼，便轻轻挣开了红的拥抱。
“我没事，红，不用担心。”
科什埃安慰道，他挤出一个笑容，很难看。
随即，他关上了门。
科什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前吐真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但他却感觉现在走的每一步，身体都是如此沉重。
来到床边，科什埃衣服裤子都没脱，就直接躺了上去。
他无力地扯过被子，草草地盖在身上。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
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科什埃扯着被子盖过头顶，他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
“叮咚。”
“叮咚，叮咚。”
科什埃被门铃声吵醒，他缓慢地从床上爬起身，呆滞地坐在那里。
“叮咚，叮咚。”
门铃声越来越急促，科什埃下床，穿上拖鞋，离开房间。
他经过徳斯蒂尼的房间，站住脚步，他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里面依然没有徳斯蒂尼的身影。
“叮咚，叮咚。”
“来了！”
门铃声让他感到心烦，他向着楼下喊了一声，随即下了楼，走到门口。
“科什埃。”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令他厌恶的面孔。
“帕特里克……”
“关于尤利西斯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威廉站在门口，先前跟在他身边的两个议员没了踪迹，他的表情严肃，或者说刻意表现得很严肃，“作为尤利西斯的朋友，我希望可以和你聊聊。”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科什埃没有给威廉好脸色看，他知道教父的死和政府有关，只是他现在没有证据。
“看来你心情不太好，也是，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威廉的双手背在身后，他语气低沉地说道，“我准备在明天中午，与叙拉古城区中心的广场开一场发布会，希望届时你可以和我一起，科什埃。”
“为什么？”
“因为这场发布会，和你我都有关，”威廉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政府，孩子，但是喀斯喀特家族的势力不是靠尤利西斯一个人撑起来的。”
“你什么意思？”
威廉的话让科什埃一瞬间睡意全无，他不善地看着威廉，问道。
“没什么，我只希望你到时可以给我个面子，政府和家族之间的友好关系，需要和民众证实一番，我想尤利西斯如果还在的话，应该也会这么认为，”威廉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上前一步，靠近了科什埃的耳朵，说道，“又或者说，你也不希望尤利西斯所打造的一切，喀斯喀特家族的势力和财富，会因为你的原因而毁于一旦吧，科什埃？”
“……”
科什埃没有说话，他阴沉着脸，看着威廉那奸诈的样子，攥紧了拳头。
“那么，我很期待明天的发布会，科什埃，我们到时候再见。”
威廉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科什埃关上门，回想刚刚威廉对他所说的话。
“政府和家族间的友好关系……”
「很可笑。」
“姆西斯哈？”
「昨晚忙着去处理一点小事，刚刚回来，」姆西斯哈在科什埃脑中说道，「结果刚回来就听到了一些令我反感的东西，真的够了。」
“……”
科什埃没有心情理姆西斯哈，他看了看时间，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披上大衣，离开了宅邸。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喝几杯。
第四十四章 赤色彗星
“欢迎来到瓦尔哈拉酒吧，请问你想要点些什么？”
走进酒吧，正在擦酒杯的吉尔头也不抬地说着。
“今天……怎么白天也在营业？”
科什埃走到吧台前的高椅上坐下，问道。
“最近酒吧流水越来越不如意了，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所以只能延长营业时间，”吉尔抬起头，见来人是科什埃后，又重新低下头，调出了酒品配方，“你呢？最近来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点？”
“嗯……还好吧，生活上的不如意谁都会有的，我也不例外。”
“教父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吉尔将擦好的酒杯倒放在玻璃柜里，说道，“如果你想和我倾诉的话，我很愿意陪你，做一个听众。”
她从吧台底下的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给科什埃和自己都倒上了一杯。
“身为酒保，和客人一起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科什埃接过酒杯，问道。
“已经无所谓了，boss现在也很少回酒吧，这点小事没什么的，”吉尔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说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希望她能常回来看看，一个人经营这里还是有点吃力的。”
“这样吗……”
“哟，吉尔！这么早就来上班？”
科什埃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响亮的女声打断。
他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色短发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手上拎着袋东西。
“嗯？科什埃也在？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女人大大咧咧的样子和豪爽的嗓音并没有让科什埃感到烦躁，相反，他倒是想感慨，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呢。
“啊，是啊，来喝点小酒，和吉尔聊聊天，”科什埃端着酒杯饮下一口酒，说道，“听吉尔说，你很久没回来了，达娜？”
达娜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到吧台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带着坏笑地看着科什埃，向他伸出了手。
看着达娜伸出的那一条机械手臂，科什埃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来了。
突然，达娜的拳头握紧，本来是要握手的动作却瞬间成了攻击的动作，向着科什埃击去。
“行了，吉尔都被你吓到了。”
科什埃只是微微侧过头，便躲过了这迅猛的一拳，而达娜的拳头也适当地停在了他的耳旁。
“看来没见的这段时间，你也没有退步啊，科什埃，反应还是那么快。”
说着，达娜也在吧台前的高椅上坐下，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调侃道。
“倒不如说，应该是你退步了，达娜。”
科什埃伸出手按着达娜的机械手臂，将它压了下去。
达娜·赞恩，瓦尔哈拉酒吧的老板，一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一条机械臂让她看上去很有威慑力。
她以前是个职业女摔跤手，还是人称“赤色彗星”的角色，甚至还有独自干翻十头熊的战绩，虽然她最后还是把那些熊给放生了，但毋庸置疑，她也是一个战力值打问号的角色。
“bo……boss？你怎么回来了？”
吉尔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知道自家这个老板的性格，但真当达娜出手的时候，她还是会有点慌的。
毕竟之前就有过，有人在酒吧闹事，结果被达娜抓着领子直接从吧台扔出了酒吧外的事情发生。
“这个嘛……”达娜顿了一下，她瞥了眼旁边的科什埃，说道，“今早刚回到叙拉古，就听说了教父的事情，猜到科什埃会来找你，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看来我没有迟到呢。”
“教父……”
吉尔沉默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严肃的话题上，看着一旁有些闷闷不乐地喝着酒的科什埃，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多好的一个人啊，我记得以前见过教父，当时就感觉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呢，”达娜看上去有些亢奋，她左顾右盼，然后锁定了目标，一把夺过科什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呜啊——爽，一路奔波过来渴死我了，吉尔，再拿瓶酒出来，给科什埃满上！”
“啊，好。”
吉尔默默擦了把冷汗，一段时间不见，她感觉达娜的性格似乎变得越来越随性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吉尔，但人生就是这样，变化无常，没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这句话也同样送给科什埃，”达娜看着手上的空酒杯，突然变得特别正经，她将酒杯放下，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同时对科什埃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很迷茫吧？”
“……嗯。”
科什埃从吉尔手中接过新的酒杯，并没有否认。
倒不如说，现在能有人陪他聊聊，反而令他高兴呢。
“有烟么？”
“嗯，等下。”
科什埃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结果翻遍全身上下都没有找到烟盒。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的最后两根烟已经被他和拉普兰德抽完了。
见科什埃突然像宕机一样愣在那里，吉尔将她的烟盒放在了吧台上。
“凑合一下吧，我买不起什么贵的烟。”
她说道。
达娜接过吉尔的烟盒，她熟练地从里面拨出三根烟，分别发给了科什埃和吉尔，然后划燃放在吧台上的火柴，给自己和两人都点上了烟。
“有想过以后吗，科什埃？”
达娜捏着烟，吸了一口，将烟灰缸挪到三人中间，弹了弹烟灰，问道。
“不……目前还没有，”科什埃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能做的或许只有稳住党徒们，防止他们私下组织什么报仇行动。”
“说起这个，之前跟你说的，什么时候也让我进你们家族看看？我还没有体验过黑手党的生活呢。”
达娜端起酒杯，伸到科什埃面前，同时问道。
“至少这段时间估计不行了，”科什埃与达娜碰了个杯，说道，“加入家族的仪式流程都是由教父来执行的，现在教父走了，也没人能做这件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就是下一任教父吗？”达娜打趣了他一下，然后看着酒杯中的金色酒液，恢复了正经，并问道，“知道是谁干的么？”
“不确定，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教父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听说是拉普兰德，现在整个叙拉古都在传，说拉普兰德家的遗孤刺杀了教父。”
达娜拿起那瓶威士忌，给自己的杯里满上，说道。
“不，不是她，”科什埃看着手中烟升起的雾芒，说道，“她本来可以这么做，但她并没有，杀死教父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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