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虽说手腕被击穿，但罗老也死咬着牙根，没有发出叫声，豆大的汗珠伴随着疼痛从额头滴落，他抬起头，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
“这下连衣服上都是血了，这可不好洗啊。”
科什埃抱怨着，要不是方才罗老突然开枪，他也不会倒在那摊血液中，更不会让衣服粘上血迹。
但同样的，他也有点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攻击他。
“要杀要剐，随意，”罗老看着科什埃，俨然一副硬骨头的样子，他知道黑手党的做事方式，接下来，科什埃肯定会尝试从他这里打听政府的情报，“我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给你的。”
“……”科什埃噎了一下，看来这老头也是个经验老到的角色，他将枪口抬起，打算和这个老人聊聊，“我不想从你那打听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袭击我。”
“因为你们是黑手党。”
“就这样？”
“就这样。”
科什埃咬了咬嘴唇，没想到这罗老还是个极度仇视黑手党的人，看他的服饰，应该也是政府里的人，那便不奇怪了。
“杀人越货，打家劫舍，行业垄断，敲诈走私，工程强行城堡，非法掩埋废物，贩毒洗钱，博彩和诈骗，”不曾想，就当科什埃犹豫着该怎么继续聊下去的时候，罗老先发话了，“凡是能判刑的事，你们黑手党都干，你们自认为家族是你们能违反政治和司法的保护伞，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像你们这样的恶人，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砰！”
随着枪声的响起，罗老的身体一抽，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
科什埃有些后悔听这个老头絮絮叨叨了，他对家族的成见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放他走了，日后也必定还是个隐患。
就像巴特利一样，科什埃一直记得那个少年。
而且说句难听的，他本来就是出来清洗政府人员的，罗老自己送上门，也算是帮科什埃省了点力气。
“去。”
科什埃唤出了一只幼崽，让祂将罗老的尸体也转化成新的幼崽，随后拿出了地图，将刚刚那个政府人员的名字划掉，并在旁边打上了一个问号，并画圈。
“啊——！！”
而就在这时，一声尖叫打断了科什埃的思路。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猛然发现，幼崽不见了。
科什埃心中暗道不好，他看向尖叫的来源处，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一栋宅邸的门口，看着他和地上罗老的尸体。
而方才的那只幼崽，此时已经扑向了那个女人。
第八十五章 恶魔低语
科什埃站在罗老的家门口。
他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滑落，瞳孔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而就在他面前，那个女人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脖颈，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间流出。
救，还是不救？
科什埃陷入了这个艰难的选择题中。
这个女人是行动之外的无辜人，现在却被牵连生命，但同样的，她目睹了科什埃杀人的行为，这倒不算什么，但真正麻烦的是——
看着蹲坐在女人身旁的那只猎犬幼崽，科什埃现在的心情有多少复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知道了幼崽的存在，所以，也不能留。
科什埃蹲下身，看着女人，任由血液从她的身体中流失，却无动于衷。
“抱歉……”
科什埃低下头，说了句抱歉。
“全能仁慈的天主，你慈悲为怀，从不拒绝向你呼求的人，你知道人类的有限和软弱，面对生命的终结，我们都怀有恐惧、不舍，求你垂怜弥留中的人，减轻她的身、心、灵的痛苦，使她因你的慈爱获得力量，平安地走完今生的旅程，回归你的怀抱，”科什埃在身前画了个十字，满含歉意地为这个女人祷告着，“阿门。”
女人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小，她的呼吸也从急促逐渐变得平缓，良久，她彻底失去了生息。
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科什埃，死不瞑目。
科什埃默默地伸出手，将女人的眼睛闭上，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
随后，他站起身，拨通了乔瑟的号码。
片刻之后，通讯接通了。
“喂？教父，怎么了？”
乔瑟的声音混杂着一阵枪声，传入科什埃的耳中。
“喂，乔瑟，”科什埃看着身前女人的尸体，他一挥手，幼崽消失在啦一片影子中，“我这里过会儿可能需要你过来处理一下，一……不，两具尸体。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种小事直接发消息不就行了。”
“情况有点特殊，所以需要你亲自来处理，你信得过。”
科什埃声音低沉地说道。
“行，我知道了，亚伯！给那群家伙来颗雷！”乔瑟在另一边，一边指挥着身边的党徒，一边对通讯里的科什埃说道，“那我处理完这波之后就过来，现场打扫交给我就行了，教父先去忙其他事情吧。”
“嗯，麻烦你了，乔瑟。”
科什埃挂断了通讯，他将当前所在的地址发送给了乔瑟，然后关上了手机。
“哈……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看着茫茫的夜空，科什埃叹息道。
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头顶，这个女人所在房子的二楼窗户，窗帘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正看着楼下所发生的一切。
而同样的，他也没有发现，身后那扇虚掩着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些许，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进入了屋中。
……
“妈妈？我真的……没有让爸爸失望吗？”
小萨躺在她的床上，向母亲问道。
“傻孩子，瞎想什么，爸爸怎么可能会对小萨失望呢？”母亲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说道，“早点睡吧，明天早上爸爸会送你去学校的。”
“妈妈……”就在母亲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小萨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个……可以讲一会儿睡前故事吗？”
看着女儿有些楚楚可怜的表情，母亲笑了。
“好好好，等一下，我找下童话集。”
母亲在房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本童话故事书，可她刚翻开页，外面就传来了几声枪声。
“妈妈？”
小萨听见枪声，害怕地缩进被子，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别担心，小萨，妈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母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将童话书放在了小萨的被子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小萨看着仅剩她一人的房间，她从床上坐起，抱紧了那本童话书。
而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尖叫声。
小萨被吓得一激灵，她知道，那是妈妈的声音，她急忙跑到了窗户边，拉开一条小缝，往楼下看去。
却看见，自己的母亲，躺在血泊中。
“妈——”
小萨刚想喊出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看见妈妈正捂着脖子，看向她所在的楼上，摇了摇头。
小萨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还只是个孩子，尚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躲在房间里，不能出去。
小萨跑回了床上，她躲进被子，抓着被子盖过头顶，在被窝里小声地抽泣着。
“吱呀——”
可这时，她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走进了她的房间。
那个身影缓步走到了小萨的床边，她伸出手，将小萨盖在头顶的被子一点点掀下，露出了躲在里面的小萨。
小萨闭着眼睛，紧张地连身体都蜷成了一团，但预想中可怕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发生。
直到一双手，温柔地从她身后伸向前面，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眼。
“妈妈？”
感受到眼睛上那双手的温度，不知为何，竟让她想到了母亲。
“很可惜，不是呢，”但那双手的主人却缓缓地将脸凑到了女孩的耳边，“不过，你很快就会见到妈妈了。”
温柔的话语，却如同恶魔的轻语，在小萨的耳边低吟。
而这一切，身在屋外的科什埃完全不知情。
他只是像逃一般地，离开了现场。
小萨的房间里，那个人影站在床边，看着科什埃离开的背影。
“教父，嗯……教父，你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俯视着楼下，那具女人的尸体，和不远处罗老的尸体，这对夫妻，人影发出了不明觉厉的笑声。
“还真是期待呢，‘外婆’的孩子。”
人影擦去了手上的献血，她拿着那本童话书，书已经粘上了些许血迹，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将童话书随手放在一边，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任凭寒冷的晚风吹入房间，吹起她的头发。
月光的映照下，她那深紫色长发透露出了诡异的反光，一对与之前的紫色眼睛全然不同的金色眸子，微眯。
第八十六章 初心未泯，岁月已然
科什埃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他也会被负罪感所折磨。
那个被幼崽所杀的女人……应该是那个政府老人的妻子吧。
如果当时……他能快一点反应过来的话，哪怕只快那么一点，那个女人都不一定会死。
科什埃看着自己沾着血迹的双手，独自自责着。
随后，他推开了那扇许久未见的玻璃门。
“欢迎来到瓦尔哈拉酒吧，请问您想要点些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没错，他再次来到了这里，向这位老朋友诉说心事。
“老样子，吉尔，”科什埃走到吧台前，在高椅上坐下，“来一杯……能让我忘却心事的酒。”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挺煎熬的，科什埃，”吉尔头也不回地，便去酒柜中拿酒，一阵调酒声过后，她将酒杯推到了科什埃的面前，“Crevice Spike，它能把你的醉意驱除，也能把你的意识驱逐，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
“啊，是啊，我太需要了。”
科什埃接过酒杯，想都不想就饮下大半杯，一股奇特的酸味在他的胃里猛烈地搅动着，但却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嘿，慢点喝，没人和你抢，”见科什埃玩命般地给自己灌酒，吉尔忙出声提醒道，“这可是加了不少的酒精，我可不希望一会儿打烊后还得把你抬回去。”
“放心吧，吉尔，我没事的。”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吉尔将几瓶底酒放回酒柜中，双肘撑在吧台上，看着科什埃，说道，“那么，和我说说吧，你就是为此而来的，不是么？”
“……”科什埃拿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似乎有些出神，“我问你，吉尔，如果你以为意外情况，杀了不该杀的，无辜的人，会感到自责吗？”
“自责？或许会吧，虽然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吉尔看着科什埃失神的样子，说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自责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还希望能有人来制裁你不成？”
“但……我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明明有能力去阻止，却……唉……”科什埃沉闷地喝了一口酒，此时的他就像还未成为教父时一样，不停地纠结于自身的问题，“父亲曾教导我，做一个不会犯错的人，但时至今日，我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人不会犯错，科什埃，”见科什埃如此妄自菲薄，吉尔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道，“不会犯错的是神，不是人，人不可能不犯错，即使是你，科什埃，即使是作为教父的你，也不可能有不犯错的时候。”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科什埃的眼睛盯着吧台的台面，看着自己的倒影，展露出了些许迷茫，“或许，我只是个屡屡犯错的普通人，我……配不上教父这一称号。”
“咣啷！”
科什埃手中的酒杯落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他抬起头，吉尔此时正双手抓着他的衣领，眼中满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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