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教父,”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贲薨在此刻开口了,“请问,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请说。”
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科什埃还是同意道。
只见贲薨突然举起了一部相机,她打开镜头,对准了科什埃与阿撒兹勒。
“请目视前方,做出认真骑马的动作。”
“嗯?”科什埃愣了一下,这个自始至终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陌生女孩,突然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令他感到疑惑,“你想做什么?”
同时,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贲薨身后的鸢尾花,但鸢尾花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只是想拍张照片,”贲薨举起相机,将一只眼睛凑了上去,同时说着,“这是我的习惯,也是一种爱好,记录下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确实是这样,教父,”眼看贲薨连一点对科什埃的尊重都没有,阿撒兹勒连忙打了个圆场,“贲薨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在她刚加入我们这支执行人队伍的时候,也是先给我们拍了张合照,您不要介意。”
“这样吗……”
科什埃并不在意这种行为,就像他喜欢看书泡咖啡,鸢尾花喜欢绘画种花一样,每个人确实都有自己特殊的爱好。
不过,他也从阿撒兹勒的话语中提取出了一个关键点,即贲薨是后来加入这支队伍的。
他按照贲薨的要求,摆好姿势,目视前方。
“咔嚓。”
闪光灯亮起,科什埃与阿撒兹勒骑在马上的场景被贲薨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听拉斐尔说,教父似乎很看重友谊,”贲薨将拍好的胶片抽出,这才迟迟解释道,“朋友的朋友也能成为朋友,我的姐姐和我说过这句话,所以我就想着去做这件从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情。”
“原来如此。”
看着贲薨专心致志地看着胶片的模样,回想先前拉斐尔的异常,和阿撒兹勒刚刚话中的关键点,一个想法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脑中。
“你叫贲薨,对吧?”毫不犹豫地,科什埃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他向贲薨问道,“你知道,拉斐尔以前的故事吗?”
“嗯?”贲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科什埃,“教父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先前步行赶路的时候,我和阿撒兹勒,拉斐尔提及过我的过去,以表达我的善意,”科什埃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也听阿撒兹勒诉说了他的故事,原本应该轮到拉斐尔的时候,因为发现马群的原因,才不得不中止。”
科什埃此话一出,第一个出现疑惑的却是阿撒兹勒,他并不记得自己说起过自己的过去。
但他的疑惑立刻就被科什埃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贲薨,胶片好像洗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对科什埃的了解,鸢尾花第一时间便大致明白了科什埃的用意,她适时地分散了贲薨的注意力。
效果很成功,贲薨立刻低下头,看向手中的胶片。
“拉斐尔的话,她是亡国之女,但在出生没几年的时候就遭到了灭国,之后被欧亚收养,从此过上了新的生活,”贲薨看着胶片上隐隐开始出现的图像,一边用手甩着它,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愤怒与仇恨是一把双刃剑,这也是我的姐姐和我说过的话,或许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拉斐尔如今看上去如此乐天的性格,为了遮掩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为了不勾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此话一出,科什埃无言,阿撒兹勒也不禁陷入沉默。
亡国之女,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家女孩的拉斐尔,会有这样的一重身份。
“贲薨!你跑后面去干什么?”这时,前方的欧亚适时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没有给贲薨发现两人异常的时间,“先回来,我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马上!”贲薨回应道,她回过头,看了眼已经平复心情的科什埃和阿撒兹勒,说道,“麻烦您了,教父,在回到拉特兰之后,我会将照片复印,并交给您一张以作收藏。”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很乐意接受。”
科什埃故作平静地表示道。
他与鸢尾花对视了一眼,并做了个只有喀斯喀特家族内的人才能懂的手势,以表示感谢。
而鸢尾花也只是点点头,然后装作一切从未发生过的样子,转过头去。
待贲薨与鸢尾花去到前方,科什埃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他向身后的阿撒兹勒问道。
“不……并没有……”阿撒兹勒紧紧皱着眉头,他很震惊,也很不解,“我没有想到,拉斐尔会是那种身份,也并未听说过欧亚收养拉斐尔一事。”
感受着身后阿撒兹勒的低落情绪,科什埃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有些失望于阿撒兹勒似乎没有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除去这个,你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尝试隐晦地提醒阿撒兹勒。
“不对劲……您是说欧亚和拉斐尔从未和我说过这件事吗?即使已经共事了这么久,他们也依然没有对我敞开心扉吗?”
科什埃屏了口气,他现在有种快被阿撒兹勒的迟钝气死的感觉。
“我是说……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作为后来者的贲薨,会知道这些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迫于无奈,科什埃只得直接点破,不然以阿撒兹勒的反射弧,或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等等,您的意思是?”经过科什埃的一番提醒,阿撒兹勒这才注意到不对劲,他的表情逐渐从疑惑转变到惊恐,“说起来……我们甚至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她有一个姐姐,除此之外,她好像也没有和我们说起过她的事情……”
“你们对她一概不知,她却对你们了如指掌,”科什埃道出了阿撒兹勒的想法,他侧着头,看着阿撒兹勒不断变化的复杂表情,淡淡地提醒道,“我建议,在之后的日子里,多注意注意她。”
“多注意她……”
阿撒兹勒突然意识到,正因为贲薨总是一言不发的特性,他确实很少会去刻意关注这个同事,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多少交集。
他与贲薨至今说过的话,或许还没有他和拉斐尔一天聊的天多。
“她很可疑,不仅仅是对你们超出正常范围的了解,她的行为,她的身份,都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是,我明白,教父。”
阿撒兹勒此时感到五味杂陈,不仅是对于拉斐尔的身份,更多的,则是刚刚出现的,对贲薨的怀疑。
这个当初突如其来的新队友,沉默寡言且此前身份不明的女孩。
看着贲薨走在前方的背影,阿撒兹勒的心中出现了无数种猜测,却又被他一一否定。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相信自己那些大胆的想法。
贲薨……
她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十五章 亡国之女
十二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晚的月光似乎很亮,透过窗户照入房间,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刚刚做了个噩梦,已然没了睡意。
“咚。”
城堡中的某处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是走廊里的哪幅画又掉在地上了吗?
男人这么想到,看着墙上挂着的摆钟,时间指在两点左右,这个时候家里的仆人们应该都已经睡了。
摆钟左右哒哒打点的声音在这个过分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
男人感觉有些口渴,他从床上起身,穿上鞋,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他的房间在二楼,顺着走廊,他走到楼梯处,沿着扶手下到了一楼。
他来到一楼的厨房,从洗净的餐具中拿出一个杯子,接了杯水,仰头饮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
“咚!”
这次东西落地的声音比先前那次更响了。
男人隐隐感觉不对劲,声音是从他刚刚下来的二楼传来的。
他从摆放餐具的柜子中抽出一把刀,警惕地走上二楼,一路都压着脚步,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走廊里依然空空荡荡,只有一副原本挂在墙上的画倒在地上。
“……”
是他太敏感了吗?
走到掉落在地的画旁,男人弯下腰要捡起地上的画。
但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脑,举起了铳。
男人捡起画,将它重新挂在了墙上的钉子上,同时,他身后那人的手指也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爸爸!”
突然,一个女孩的喊声从走廊一侧传来,男人偏过身子,正好看见了身后的人影。
“砰!”
他迅速地俯下身,子弹击入墙壁中,刚挂回墙上的画也再次掉落在地上。
男人躲过一命,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快速划过,将那人拿着的铳击飞,随后又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将他拽向自己,手肘狠狠地击打在他的下巴上,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是歹徒吗?
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他头顶的光环被一个特殊的装置罩了起来,遮蔽了萨科塔族特有的光线。
而这个装置,令男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拾起歹徒掉落的手铳,便立刻向着楼梯口的女孩跑去。
“拉斐尔!快离开!”
男人冲向年幼的拉斐尔,一把将她抱起,便往楼下跑。
但他们刚下楼梯,男人就赶忙护住拉斐尔的脑袋,侧身躲到墙壁后面,躲过了一梭子射向他们的子弹。
而开枪的,却是另一个站在一楼大堂的身影。
两个歹徒?
男人愣了一下,他一手拿着手铳,倚靠在墙后,准备探出身子开枪后,就带着拉斐尔向大门的方向逃。
但楼上的动静打乱了他的想法,似乎二楼的歹徒也恢复了行动。
现在一楼的敌人正向着他们这边走来,二楼的敌人也步步紧逼,男人紧紧地握着铳,分外紧张。
“喝啊!”
突然,大堂里一处的墙壁被破开了个大口子,强壮的老管家硬生生撞开了墙壁,靠着魁梧的身躯将从一楼的敌人压在了身下,一拳一拳地伺候在他的脸上。
“老爷,这里的敌人就交给老夫,您快点带着小姐离开!”
男人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他会意,转身从墙壁后面走出,将手上的刀飞向从二楼走下的歹徒
歹徒来不及躲闪,刀刃刺入他的脖颈中,他向后倒去,靠在墙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一时血液四溅。
趁此机会,男人带着拉斐尔跑向城堡的大门。
但城堡的门被人用铁链锁死了,他举起铳对准铁链,扣动扳机。
“砰!砰!”
铁链被子弹击断,男人推开大门,就要逃离这里。
但此时的门外,几名同样带着屏蔽光环装置的人正站在门口,手中连铳的枪口也对准了他和拉斐尔,似乎是在守株待兔,就等着他们走出门外。
一时间,数不尽的子弹向两人袭来。
男人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上,他连忙蹲下身,将拉斐尔护在自己怀里。
密集的弹雨穿透了城堡大门,尽管厚实的大门一定程度消减了弹头的冲力,但这些一往无前的灼热黄铜依旧击入了男人薄弱的身体,在他的肌肤下肆意翻滚停留,搅碎坚硬的骨骼与柔软的肌肉组织,红白相间的液体在他身后不断喷溅。
仅一会儿的功夫,男人的后背便变得满目疮痍。
“咳啊——”
终于,男人再也支撑不住,他紧紧地抱着拉斐尔,浓郁的血液从口中喷出,甚至有一些滴落在他怀里的拉斐尔脸上。
他的身体向后倒去,无力地靠在了大门上。
“老爷!”
这时,门外停止了射击,先前将一楼的歹徒当作肉盾抵御子弹的老管家急切地向男人跑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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