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换言之，此刻那个即将出生的【神】已经被“限制”在了召唤她而来的“祭坛”上。
安素心问道：“所以，等到船上的祭品被全部吃光，我们就能上去了？”
“理论上，是的。”艾塔给出了答案。
楚嫣盯着艾塔的脸，好像要从她的眼眸里看出什么一样：“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艾塔，既然你是我兄长的女仆，那么我想问你……”
楚嫣的声音略有的停顿，然后轻声问道：“我的兄长，与那位【神明】，你忠于谁？”
……
楚宵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房间外不断有人来回移动，整个人造人工厂都像是变得非常忙碌。
终于，房间的门再一次打开了。
然而，这一次走进来的却不是洛贝林爵士，而是那个高大的安保部部长安格鲁以及那个一脸疯子模样的阿德里安博士。
“出来吧，到时候了。”安格鲁面无表情道。
那个名为阿德里安的博士则拿着一个平板，眼睛放光一样盯着楚宵上下打量，恨不得要流出口水一样。
楚宵的深呼吸一口气，离开了床铺，跟在二人的身后走出了白色的房间，而那两个看门的守卫也随之跟上——他们始终拿枪指着楚宵，应该是为了防止他趁机逃走。
对方的考虑十分周密，楚宵尝试着寻找逃跑的空隙，但根本找不到机会，只得跟在几人的身后，继续向人造人工厂的深处走去。
他知道现在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最终的目的地，传说中的“秘密教堂”，他将在那里见到神明的躯体。
楚宵忽然想到了诗寇蒂，那个教堂里的秘密就是他一直以来探寻的，她是否已经知道了爵士那疯狂的计划，是否知道某个超越理解的存在已经降临。不，更大的前提是，那个狡猾的女人，能不能在【神明】的献祭仪式中活下来。
工厂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爵士献祭给【神明】的祭品，但是诗寇蒂作为爵士的亲属，应该不至于被这般无情地对待，或许她已经跟着安娜一起，离开了这条船吧。
楚宵的心里翻腾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随着众人的步伐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仿佛走过了一条曲折蜿蜒的迷宫，一道道安全门禁在他们的面前开启，然后楚宵就发现，走廊的风格忽然从科幻的金属风，转变为了如同巴洛特风格的肃穆装饰。
仿佛片刻之间，他就已经穿越了时空。
第九十九章 邀请
楚嫣的问题甲板上的氛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她们看向艾塔的目光中立刻写上了紧张与不信任。毕竟对于艾塔，除了阮萌萌之外的姑娘都是第一次见面，对她的了解也仅仅限于阮萌萌给出的介绍。
“我自然是忠于主人的。”艾塔平静地回答道。
“如果是原本的那位女仆，或许如此。”楚嫣说道，“但是从昏睡中醒来后的你，未必还是原来的女仆。”
艾塔的表情并无变化，但是楚嫣的话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楚嫣对艾塔有着一种近乎莫名的熟悉感，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遇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妹妹”，然而正是因为这一丝的熟悉感，她才能感觉到，在艾塔身上萦绕的那一丝异样的违和感。
“或许，我真的与那个所谓的神有着一些联系，这些日子里时不时都能听到类似于幻听的东西。”楚嫣皱着眉——任谁都不会喜欢自己的脑子会有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所以，我大概能‘闻到’你身上有些不应该出现的味道。”
艾塔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真空，所有人都有意识地与女仆拉开距离。
之前与【神明】面对面，他与艾塔的意识相连的瞬间，确实在这个身躯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只是一段信息而已。”女仆露出微笑，如同公式化的标准，毫无偏差，如同面具，“我并非一个人格，只是在这具载体里留下了一丝痕迹，需要借用她的人格才能表达。请放心，你们的同伴并无损伤，只是依然在熟睡。”
这一瞬间，女仆周身的氛围陡然一变，依然毫无威势可言，与不远处尼伯龙根号上的可怕威势相差甚远，但是谁也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一般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神明】之重的，否则洛贝林爵士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打造一具“神明肉身”。但是艾塔正好是这个计划的“副产品”，虽然同样无法承担【神明】的思绪，但是仅仅是一段稍纵即逝的信息还是可以留存的。
换言之，眼前的艾塔，就是神明留下的一段“讯息”。
“你想要做些什么？”与神明对话的工作自然落在了楚嫣的身上。
“这是一个邀请。”“艾塔”如此说道，笑容依旧，但是浑身都散发出非人之感，“邀请你们去参加一场即将开始的宴会。”
“关于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您大概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即便面对【神明】留下的信息，楚嫣依然保持着不落于下风的气场。
“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当面邀请才显得足够看重。”
“为什么？”楚嫣问道，“你是远远强于我们的存在，甚至被足以被称作是‘神明’，为什么要如此看重我们这些凡人？”
“大概是因为你们挣扎的样子非常有趣吧。”这是【神明】的答案，平静的语气却充满让人胆寒的恶意。不，那并非是恶意，而是高高在上的漠然，宛若孩童玩弄蝼蚁时的欢笑。
甲板上的气氛很紧张，顾珂甚至已经拔出了手枪，而阮萌萌也已经将手里的长刀抽出一截。但是或许是由于【神明】的威压就在眼前，她们的眼神都显得十分动摇。
“请不用紧张，我的出现并不会影响到什么，我只是一段信息，与本体是完全独立的，”“艾塔”显得非常从容，对众人的敌意视而不见，“而且，还能为你们提供足够的信息。至于这具身体主人格的安危，还请不用担心，等这段信息消散后，她自然会恢复正常。”
“如果……我们拒绝这次的邀请呢？”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安素心。
“艾塔”看向安素心，微笑道：“会吗？”
应该说不愧是藏在人心中的【神明】，很轻易就掌握了姑娘们的心理，知道此刻对她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好了，让我们继续这场游戏吧。”“艾塔”脸上笑容依旧，但是那种非人的压迫之感却缓缓退去，“请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姐们？”
就这么一瞬的转变，真的就似乎还是那个懵懂的女仆。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答案，”安素心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小秘书看向艾塔，却好像要看到藏在艾塔眼眸之后的某个存在，“洛贝林爵士花费巨大的代价，为了复活妻子制作了【神明】的躯体，研究让【神明】降世的方法……这真的只是出于他自身的意志吗？”
……
作为尼伯龙根号上最为重要的设施，这座教堂给人的感觉异常的压抑，楚宵感觉这里已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给填满了，走进此处的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坠入海洋的溺水感。
楚宵在一群人的押解下，穿过一个意外显得有些朴素单调的教堂大厅。
出现在此处的工作人员明显要比人造人工厂里的少了许多，但是这个地方却是尼伯龙根号上真正的核心位置。
在这里的某处，存放了【神明】的肉身。
“你在看些什么？”那个看起来很疯的阿德里安博士忽然问道，他几乎整个贴了上来，楚宵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布满鲜红的血丝。
“没什么。”
这个博士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下意识就想要离他远一点。
“哼，我已经向主教先生申请了，等到仪式结束，你的尸体就归我所有的！”阿德里安博士显得很兴奋，“我已经想好怎么使用你的身体了！”
该死，这个家伙果然还没有放弃将他送上解刨台。
“那如果我活下来呢？”楚宵问道。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计算过了，你活下来的概率是0，是0懂不懂！不可能活下来的！”阿德里安强调着，“我怎么可能出错呢！我的计算不可能出错的！”
“好了，博士！”安格鲁出声制止了阿德里安，“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距离仪式最终阶段已经没有多久了，你别忘耽搁了爵士先生的大事。”
仪式最终阶段的仪器设备还需要阿德里安调试，事关神明，他们不敢马虎。
至于楚宵，则再次被安格鲁关进了小黑屋里，与那个白色的房间相比，这个房间狭小阴暗了许多，门口依然是那两个守卫在看守，楚宵将在这里等待最终的仪式。
然而，等到安格鲁离开，楚宵正要寻找其他机会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守卫却忽然向自己身边的同伴动手了！
他动作极快，毫无预兆，只一下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这名守卫打开了关押楚宵的房间的门，向楚宵发出了嘲弄的声音：“我教你那么久，你就这样待在这里等死吗？”
明明是一张男人的脸，却发出了楚宵非常熟悉的一位美丽女性的声音。
第一百章 逃跑
楚宵先是有些发愣，但是很快就想起，诗寇蒂这个女人确实有一手堪比武侠小说的易容本领，当初的“郑薇”就与诗寇蒂的本来面目相差甚远。
“你居然连男人都能扮演吗？”楚宵的视线忍不住往诗寇蒂的胸口上挪动——那么大的两坨是怎么藏起来的？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从一个男人的口中发出诗寇蒂那样的声音，违和感着实强烈，“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诗寇蒂将楚宵的手铐打开，把死去守卫的武器丢给楚宵：“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了。”
楚宵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手腕，接过守卫的武器——大概是考虑到不能伤到楚宵的性命，这把枪并不是楚宵常见的那种。按照诗寇蒂的解释，这是一把电击枪，虽然是非致命性的武器，但是挨一下会立刻失去活动能力。
“速度快些，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逃跑了。”
楚宵知道现在不能耽搁，现在也不是追问诗寇蒂的时候。但是离开被囚禁的小黑屋，楚宵却还是犯了难。
这里是位于尼伯龙根号最下层的核心区域，虽然被冠以“教堂”之名，但是更像是一个巨大且封闭的迷宫。对于楚宵而言，除了勉强还记得来时的路，整个教堂区域完全是两眼一摸黑的状态。
至于诗寇蒂……
这个女人之前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这座神秘的教堂，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易容改换的身份，但是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教堂里。
原路返回对于楚宵而言是个颇有诱惑的选项，但问题是，楚宵并不觉得诗寇蒂特地来救自己，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这艘船。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远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哪怕相处时间不长，楚宵也能知道诗寇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之前的相处能有多融洽，他与诗寇蒂真正的关系，在缺乏共同利益支持的时候，随时可能转化为敌对。
“先往这边。”诗寇蒂找准一个方向，带着楚宵往教堂的深处移动。
与楚宵预料中的不同，诗寇蒂教堂里的地形显得不是那么陌生，移动方向颇为明确，完全不像是在到处乱窜：“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你逃离了，往回走等于自投罗网。”
诗寇蒂并没有卸掉自己身上的伪装，外表还是一个平凡的男青年。她原本的相貌过于夺目，哪怕只是远远一瞥就足以夺去旁人的目光。
“注意避开监控，如果不想被他们抓回去的话，你最好跟紧点不要乱跑。”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诗寇蒂显得极为专业，她总能够轻易发现监控的位置，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监控的死角。托诗寇蒂的福，至少到目前为止，尽管到处都有士兵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他们二人依然像是隐藏在沙子下的游鱼一般，并未被发现踪迹。
整个教堂区域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华贵且肃穆的装饰，天顶上绘制着各种宗教风格的壁画，彩绘的玻璃透着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光，构筑起庄严且神圣的氛围来，在各个回廊楼梯之间来回穿行，让人有一种仿佛穿行于文艺复兴时代的时空错乱感。
为了避开靠近过来的守卫，诗寇蒂带着楚宵钻进了一个小小的隔间——这是在教堂里很常见的一种设施，名为忏悔室亦或是告解室。在楚宵看过的不少故事里，这种忏悔室往往会成为酝酿阴谋或是邂逅的场所。
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狭窄的忏悔室里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对如今的楚宵而言，这种程度的黑暗并不能阻挡他的视野，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诗寇蒂此刻的脸。虽然明知道对方这副平庸的外表之下，是一个精致无比的美人儿，但是和一个“男人”共处一个狭窄的空间内，还是让他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诗寇蒂的伪装堪称完美，哪怕在这么很近的距离下，也难以看出破绽来。楚宵心里隐隐有些庆幸，幸亏此刻自己面前的不是诗寇蒂那张精致如妖孽的混血美人脸，否则他恐怕很难保持心态上的平静。
这倒不是楚宵有多么的缺少自制力，而是他很清楚，诗寇蒂的“美丽”足以被当成“武器”，只是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这份天赐的“武器”。
“现在有空和我说说看了吧？”楚宵小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这一次，诗寇蒂瞥了楚宵一眼，明明是易容过后的平庸眉眼，却在这一刻流露出些许原貌的风华来：“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是又一次的合作，或者说是互相利用。”
双方对互相之间的关系都把握得非常清楚，或者说，依然在互相提防的前提下维持着脆弱的合作关系。
“既然都到现在这一步了，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你之前提出合作，就是为了利用我找到这座教堂，现在你已经成功达成了目的，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在这里得到些什么？”楚宵沉声问道，既然是合作，他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的被像工具一样使唤利用，至少要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否则什么时候被卖了怕是都不知道。
“虽然好奇心重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就不怕我骗你？”那张假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是楚宵可以想象出，诗寇蒂那张妖孽脸蛋上的坏笑。
“我会自行判断。”楚宵说道，不愿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楚宵先前已经知道的，诗寇蒂隶属于教团的另一个主教，那位主教名为“赛门”。双方虽然不算是敌对势力那么夸张，但是赛门主教与洛贝林爵士的私人关系相当恶劣，同时两个派系由于理念上的差异，二者之间也存在一些摩擦分歧。
“……我想这些你应该能理解，这算是人类的通病了。”诗寇蒂耸耸肩，对教团内部的权力倾扎表现得不屑一顾。
由于洛贝林爵士在灾变之后的动向引起了赛门主教一派的注意，因此诗寇蒂被赛门安插过来，调查那位爵士先生究竟要搞些什么东西。因为诗寇蒂本身与洛贝林爵士存在血缘关系，因此哪怕明知对方来自“敌对势力”，诗寇蒂还是在尼伯龙根号上得到了一定的权限。
她成功调查出了人造人工厂内存在的“秘密空间”，也察觉到了洛贝林爵士复活亡妻的目的。
但是，在楚宵出现之前，她的调查就陷入了僵局，寸步难进。
直到现在，她利用楚宵，才得以潜入这艘船上真正的核心区域，并且得知了爵士正在进行的疯狂的“壮举”。
“我原本也被安排着和安娜她们一起走的，可是花了点心思才李代桃僵，成功留了下来。”诗寇蒂耸耸肩，动作颇为俏皮，只是配上她现在的“伪装”，让人感到非常的怪异，“至于我现在要做什么……既然的已经知道了我那位舅舅究竟在搞些什么，我的目标自然变成了这艘船上的那最重要的成果。”
她微微停顿，眼神之中有着冷静的疯狂：“那具【神】的肉身。”
第一百零一章 合作
大概是已经对诗寇蒂的性格有所了解，听到对方的真正目的，楚宵一点也没有感到有多么的惊讶，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这么危险的行动……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楚宵完全不想和那什么的【神明】扯上关系，这种一听就知道危险到没边儿的行动，他只想躲得远远的。
“你以为自己有得选择？”诗寇蒂既然选择救出楚宵，自然有把握拿捏眼前的这个男人，“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毕竟，你应该不想死吧？或者你那位宝贝妹妹被教团盯上吧？”
现实的情况就和诗寇蒂说得一样，楚宵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多少选择权，且不谈诗寇蒂手上还捏着“楚嫣”这样一张牌，现在他本人基本算是被困在这座的教堂之中，没有诗寇蒂的帮忙，仅仅凭借他自己想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的目的，最好是能够将那具【神】的肉身带走，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也要在他降临到肉身之前，将其毁掉！”诗寇蒂语气平静，但是说出的内容却堪称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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