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391章

作者:蓝薬

  凭什么天门大开就是好事,凭什么万千仙佛飞升就是好事?”

  刹那间,原先平淡而笑的比丘尼面色剧变,心湖间泛起了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她证得菩萨果位以来,就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情绪。

  那叫惊骇!

  法相顷刻碎裂,而陈易的手深陷到其中,他转过头,盯向了比丘尼。

  比丘尼的瞳孔惊颤,只见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

  此剑既出,诛心破贼,

  杀人剑。

  “我不想涅槃,也不想成佛,更不想遁入到什么空处,

  陈易开了言,像是不由分说宣告,那尽是狂悖之语,

  “我叫陈易,易者,道也,

  我不开悟、不涅槃、不飞升、不成佛、不成仙,只做人,”

  他眉宇化了开来,像是无所谓的笑了,

  “这就是我的道!”

  金身法相在话音之间,轰然崩塌,原本由比丘尼推波助澜、拔苗助长的三品之境,此刻化为了他手中的利剑。

  这一瞬间,药上菩萨脸色惊骇,她从未想过,眼前之人不仅我执极深,

  而且还狂妄得难以想象!

  “你要做…永恒?”她的口中已像是呢喃。

  陈易不置可否,举剑在前:

  “我不与你辩经,

  我只想灭了你,你死了,我就是对的。

  你不明白吗?”

  …………

  那处客栈之中,殷听雪翻出了窗外,轻轻搂起了那头瘦骨嶙峋的黄狗。

  黄狗沙哑地呜咽着,像是在哭,似乎从没有人这样拂过它的伤口。

  至慧禅师脸色微白,她亲眼看见殷听雪娆了那黄狗的缘法,她本应阻止,阐明佛门道理,可不知为何,她一动也不能动。

  许久之后,至慧禅师喉咙里吐出喑哑话音:

  “纸花,终究不是花。”

  少女只是微微一笑,仍拈着那朵纸花:

  “可是,见所空非空,见所相非相,所以,纸花非花,

  这就是禅,

  你是菩萨,你不明白吗?”

  …………

  “你不明白吗?”

  那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

  剑已直贯而出。

  像是“噗”的一声,药上菩萨的身躯骤然被剑锋穿透。

  灭禅剑!

  比丘尼早已惊骇万端,她仓皇间朗声口吐梵音,周遭泛起辉煌金光,庞大的药上菩萨的金身法相此刻拔地而起。

  法相比陈易那先前的金身法相更是巍峨,更是宝相庄严!

  无尽梵音自黑暗中涌起,像是有千百僧众高声齐唱,又并有万千木鱼声,万千佛珠拨动声,

  药上菩萨已开了言,喝声道:

  “竖子不得无礼,我得菩提清净力时,曾立誓愿,虽未成佛若有众生闻我名者,愿得除灭众生三种病苦。”

  嗓音震得天地为之动荡,像是金刚怒目之时。

  陈易仍旧猖狂大笑,他把剑抽出,举剑在前,剑锋掠起三尺剑罡!

  药上菩萨勃然大怒,这凡夫俗子,何其放肆,直到此时此刻,都是执迷不悟之徒!

  他的笑容慢慢敛起,一字一句道:

  “我拼着三品之境不要,我今日都要杀你!”

  话音落下,一剑既出。

  天地之间,骤然大放光明,漆黑里涌出无尽炽白之色,刹那淹没了巍峨无匹的金身法相。

  陈易与殷听雪,一人以言,一人以剑,诛灭药上菩萨两座化身。

  ……………

  天下供奉药师佛,共计一千六百七十九的佛刹里,

  那随侍于佛陀身边端宝珠的药上菩萨像,

  破碎。

第391章 我不在乎

  蓬莱岛上。

  道子兴致勃勃坐于棋盘之前,捻起了黑子。

  棋子温润如玉,材质上佳。

  面前的比丘尼正执白子,相较于蓬莱道子的聚精会神,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蓬莱道子盯着棋局,自银台山上一别后,再与之对弈,不知已过了多少个春秋,他道法自然,随心所欲,心念自然起伏。

  湖水随他的心念掀起波澜,不大,极为细微。

  修身养性,又道法自然。

  “多少年咯,唏嘘,不胜唏嘘,”

  蓬莱道子落下一子,恰好围住打劫,笑道:

  “你棋力差了许多。”

  “……”

  但没有传来回音。

  蓬莱道子猛然抬头。

  只见比丘尼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可怕,下一瞬间,自头颅之处竟裂开一道幽深缝隙。

  蓬莱道子骇然失色。

  下一刹那,比丘尼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是分叉的雷霆,而后轰地一声,骤然破碎开来。

  细白的碎屑与雪花混杂在一起,化成了茫茫江雪。

  湖心亭上,只剩下蓬莱道子一人。

  他掐起了手指,想要止住颤抖,却抑制不住浑身的战栗。

  良久后,他脸色苍白地吐字:

  “连你也死了….何其道阻且长?”

  且回首…

  蓬莱岛的万顷湖水,

  波涛涌起如山,已是惊涛骇浪。

  …………………………

  王康是个大旗尾村的樵户,生在大旗头,长在大旗尾,家里有几亩薄田,又有老母要赡养,典型的光棍汉。

  但这光棍汉不想那些流里流气的氓子,相反因为老母,干活起来老实本分得紧,不赌也不嫖,勤勤恳恳攒钱准备娶亲,但三四年前被牛顶断了腿后,没力干农活,于是家里的田就租了一半给别家,自己时常就上山捡柴。

  柴这东西,说好捡那是好捡,但捡回来要怎么卖出去,就是老大难,家里的柴堆得老多,但很难换得了多少米粒,王康都不知“殷实”这两个字怎么写。

  说起来,别说不知“殷实”两字怎么写,他本来就不识字。

  今早,不凑巧,老母亲掉了一颗牙。

  掉牙可不得了,按照风俗,掉牙的老人是要去回首崖老人洞的,自己待上个三四天,要是没死,那就背回到家里,要是死了,那便就地放着,草草了事。

  王康慌极了,抓着老母的下巴,试着把牙给老母按回去,但就是按不回去。

  “老天爷要娘去老人洞咯。”

  相较于王康,老母就看得很开了,老人们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年轻人紧张得很,可老人们却不觉有什么,

  “不去老人洞,老人洞里的鬼抓人咋办?害苦康子哟。”

  见王康不想带她去回首崖,更不想带她去老人洞,老母就连劝了几声,还咳嗽了好一会。

  传说回首崖上有食人鬼,据说是哪家的不孝子被赶到山上所化,为了报复被逐出家门的怨念,就专门吃大旗头、大旗尾两村的老人,老人放到老人洞里,一两个月后,就吃得只剩骨架。

  没办法,王康怕鬼,老母又极力在劝,他只好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把老母背起来,踏到了醉江山上。

  树影绰绰,便是大白天,也是阴森诡谲,冒着血腥味。

  王康的心都提了起来。

  难道昨夜食人鬼出来吃人了?

  他心慌意乱,背着老母好不容易来到老人洞外。

  洞口漆黑一片,冒着死气。

  王康冒着冷汗,慢慢把背上的老母放了下来,

  “娘,咱们到了……”

  话刚刚说到一半。

  山洞昏暗,呜呜风嘶,阴翳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

  王康便瞧见,里面有东西杵着爬了出来!

  那是个血人!

  …………………………

  “给我拿点水来。”

  陈易把水袋丢了过去,倚靠着石壁,摸了摸苍白的脸颊。

  王康战战兢兢地抖着身子,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眼前这不是什么食人鬼,而是一个落难的官家。

  相比较他,老母就淡定得多了,她靠在墙壁上,垂着脑袋像是在打个瞌睡。

  “那、那边有条溪,咱这就给官家拿点水来,但、但是官家你这儿不安全……”

  王康发着抖,瞧见他的剑,还有浑身的血,就知道是个狠厉货色。

  “不安全?”

  陈易问。

  他在这洞里待了快一夜了,一路都躲过了几乎所有的喜鹊阁谍子。

  “有、有食人鬼…”王康压低声音道:“它住着,专门吃人。”

  陈易见他惶恐模样,沉吟了一会问道:“食人鬼姓什么?”

  “王!”王康连声道:“跟咱们大旗头、大旗尾两村一样,都姓王!”

  只见那人面色如常,接着指尖往深处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