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林夕
溢满整个结界空间的丰饶神力在祂的操控下尽数涌入了许诺的身体之中,恍惚间,许诺似乎又听到了呢喃声。
他感觉有什么在扭曲他的思维,用什么在蒙蔽他的感知,精神上仿佛有血肉长出。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分割成了无数部分,无数个自己围绕着自己,有变化不定的血肉,有扭曲堆积的肉瘤,有盘根交错的枝梢。
他们冲着自己发出笑声,开口发出诱人的邀请。
血肉、深红、生长,这才是你的本相,生命的本相,丰饶的本相。
来吧,加入我们,拥抱永生,成为丰饶。
“但是,我拒绝。”
许诺轻笑着,随后缓缓开口。
【永生幻梦】的效果实在是太过霸道,帮他屏蔽了一切负面感官。
他不会被迷惑,也不会被影响,不会感到惶恐,也不会感到迷茫。
概念、道路、命途,所有一切在他眼中都分外的清晰。
倏忽运用着丰饶神力所使用的是概念上的攻击,是源自丰饶本质的攻击。
这种攻击没有任何可以防备的办法,心志不坚定之人会在一瞬间被这股力量所同化,化作一滩没有自我的血肉。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攻击对于许诺几乎毫无作用,只会加速他对于丰饶的理解和解析。
“我说丰饶不过虚假的繁荣,永生只是虚妄的谎言,血肉之下,乃是枯骨!”
“不!”
倏忽发出一声哀嚎,祂发现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祂的血肉正在不断的崩解。
许诺抬起头来,因为他感受到了慈悲的目光。
有人端坐于天际,垂下视线来。
祂目含慈悲,百手而千眼。
“药师……”
许诺呢喃着这尊神祇行走于人间的名号,星神没有善恶之分,不过是概念与规则的具现。
祂是生命是生长是血肉,是翻覆的无垠,是血肉和混沌的至高造物主,一切物种生命的起源。
祂平等的爱着众生,将众生视为自己的孩子。
而今祂垂目落泪,为了倾倒的建木。
许诺也说不清,眼前的药师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神力所形成的投影。
然而一旁的倏忽却有了动静,金色的枝丫匍匐在地面上,狼狈的神使呼唤着自己的恩主。
“药师、尊者、吾主!”
药师从不会拒绝回应,然而这一次祂却没有搭理倏忽。
祂抬起手来,自肩上摘下一颗血红的眼球,随后轻轻一掷,将其丢到许诺的掌心中。
随后又冲着倏忽轻轻一点,祂的身形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许诺有些发愣,不太明白手中的这颗眼球有什么作用,而另一边倏忽则是发疯般大吼大叫起来。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为你传播了如此多的信仰,我为了让你的名响彻寰宇,我为了你……”
“主不在乎。”
一声轻叹,让状若疯狂的倏忽猛的安静了下来,随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笑。
“我还没有输。”
一阵鲸吞,将残存的丰饶神力尽数吞噬,随后倏忽的身体开始了疯狂生长。
不到片刻,祂就变的比原本的建木还要庞大。
【仇敌状态:良好(透支)】
然而让许诺意想不到的是,明显恢复了大半力量的倏忽居然没有攻击他而是想着逃跑。
金色的枝丫狠狠的撞向天空,击碎了束缚着建木的结界。
哪里跑!
血色枝丫同样开始了生长,随后将金色的枝丫拦住。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走,我走还不行吗!”
“你不死,我心难安。”
“混蛋,我不会死,谁也杀不死我!我乃倏忽,我乃万古!”
倏忽能够看得出来,许诺的状态依然很差,对方根本拦不住自己,更别说杀死自己了。
想要杀死自己,除非星神亲自动手!
倏忽这么想着,随后破开的天穹之上,无尽的箭矢坠落下来。
哎?
同样处于饱和式打击范围内的许诺也是愣在当场,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巡猎的箭矢又射过来了。
等会……是不是因为刚刚药师出现了,所以刺激到岚了?
等会,我也在火力覆盖之下啊!
特么的药师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是吧,岚,你特么卸磨杀驴是吧!
轰隆隆!!!
巡猎的箭矢之下,不会存在任何丰饶孽物,无论是金色还是红色的枝丫,都平等的迎来了死亡。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贪取不死
天空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闪烁着流光的箭矢如同大雨一般倾盆落下,如此壮观的一幕出现在罗浮仙舟的上空。
劫难之中幸存的人们艰难的从废墟之中爬了出来,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箭雨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之前噬界罗睺横压天空的压迫感。
慢慢的有人跪了下来,满脸狂热的神色,口中高声呼唤着帝弓司命的威名。
“帝弓……又一次降下恩泽了吗?”
另一边,还在召集残余人马的景元在看到那辉煌的箭矢之雨的时候,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帝弓司命的再一次出手,说明了倏忽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们担心的问题。
他们现在更加需要担心的是罗浮能不能够承受的住这番攻击,会不会在帝弓的神威之下断裂开来。
刚刚帝弓一箭暴星的画面,可是还在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呢。
噬界罗睺的大小差不多接近于仙舟的一半了,但是那样庞大的行星,帝弓依然只是用一箭就将其摧毁。
而现在,天上落下的箭矢就如同大雨一样。
好在,看似威严恐怖的箭矢之雨并未展现出之前摧毁噬界罗睺时那般的威力。
罗浮仙舟剧烈的震动摇晃了足足三分钟,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
不知道是因为帝弓手下留情了,还是因为箭矢所攻击的目标承受了绝大部分力量。
“倏忽……被解决了吗?”
镜流呆呆的看向箭矢落下的地方,那里是鳞渊境的中心处,原本建木所在的位置。
而今施加在建木之上的封印已经被彻底破坏,建木所在的那个独立的空间也暴露出来,和鳞渊境洞天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那里已经看不到建木的踪影,只剩下一根根笔直的箭矢。
数十根足有上百米粗细的箭矢凌乱的插在大地上,箭矢的尾翼仍然在摇晃。
狂暴的巡猎神力犹然覆盖在那些箭矢之上,让箭矢发出金色的辉煌光芒,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都会叫人双目刺痛。
“那里看起来,应该不会还存在什么活着的生命体了。”
丹枫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神色复杂的开口。
倏忽的强大令他们绝望,而这样的恐怖家伙在星神明前也依然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手,若是帝弓司命能够早一点出手的话。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罗浮,看着周围面容惨淡的幸存者们,丹枫面容苦涩,有些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知道这种想法是大不敬,是亵渎,可是……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埋怨去痛恨。
当然埋怨的对象并非帝弓司命,而是他自己。
若是他能够再强大一些的话,或许这场战争的结果也不会变的这么惨烈。
“那许诺他……”
镜流忍不住开口,没有人给出回应,周围一片沉默。
“神君的力量回来了,我现在依然是帝弓的令使。理论上来说,这个令使的身份,只有上一位令使死了才会进行转移。”
好半晌之后,还是景元开口,打破了沉默。
因为进行过了一次传承,所以景元对于这个过程十分的了解。
腾骁将军死亡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有所感应,随后他便继承了巡猎令使的身份和力量。
而在他死亡的那一瞬间,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股神力,离自己而去的感受。
包括刚刚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也就是腾骁将军未死,只是指定自己作为继承者时候的状态。
而现在,他再次获得了巡猎神力,成为了巡猎的令使,也就是说……
“许诺他……可能已经牺牲了。”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词来形容才好,明明许诺为了罗浮付出了一切,结果最后却死在了帝弓司命的浩荡神威之下。
或者说,往好一点想,许诺拼命限制住了倏忽,不让祂逃走,随后帝弓司命才完成了精准打击。
“他是英雄……罗浮不会忘记他的牺牲的。”
“这样啊……我想去那里看看。”
“师父,还请节哀。”
“你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了,类似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战争还有厮杀,每一名云骑军的夙愿便是能够战死沙场。”
镜流口中的言语冷的如同刺骨的冰霜一般,因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缘故,景元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状态如何。
不过或许自己确实有些多虑了,师父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她并不是那样脆弱的人。
“你已经是罗浮的将军了,重建罗浮,安抚人心的工作交给你了。而我……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就一会儿。”
镜流走了,景元也走了,战场上只剩下饮月和倏忽二人。
饮月脸上表情复杂,不仅仅倏忽死了,建木似乎也被摧毁,作为世代守护建木封印的持明龙尊,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茫然。
直到,身旁的白发匠人忽然发出声音来。
“白珩死了……”
“我知道,这是战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倏忽死了,我们赢了,可还能赢几次?我们还要付出多少像这样的代价?丰饶不死,药师依然散播着祂的福祉,不死的孽物永无止尽,而仙舟人、狐人和持明对抗孽物的战争,也永远不会结束。”
白发的匠人情绪激动,状若疯狂,他继续开口。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为这个牺牲,为那个去死…这全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像她选择了救你和镜流…就像她选择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饮月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似乎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另外含义。
“景元也死了一次,但是现在他还活着。”
“你想说什么?”
“你可以复活白珩的对吧,用你们持明族的秘术,这里还残存着丰饶令使的血肉。死而复生,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成功的。”
“你疯了应星,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想贪取不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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