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崩铁,孽物竟是我自己 第109章

作者:灵林夕

  “我没疯,我很冷静,景元可以重新活过来,白珩为什么不可以?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救下我们的可是一名丰饶令使!两名丰饶令使的战斗,造成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令死者苏生,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对吧?”

  应星的话,让丹枫不由的产生了诸多的想法。

  他确实有在研究转生、复生的秘法,因为持明族的人口日渐凋零,再不想办法,可能持明族真的要自我灭亡了。

  秘法已经初具雏形,只是丹枫一直都没有找到使用的机会。

  而现在……

  这场战争中,又有多少持明族人死于非命,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呢?

  “我们首先,要获取足够的血肉,还需要白珩的DNA。”

  好友的松口,让应星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笑容来,他动作小心的取出一块木盒。

  “刚刚在爆炸中心,我收集了一些血肉和毛发,不出意外应该是属于白珩的。”

  “好,你随我来。”

  丹枫的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这是禁忌、是亵渎,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是……但是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了,而且既然一名丰饶令使都站在了他们这边,那么意味着仙舟的立场也要发生一些改变了,稍微试用一下丰饶的力量,也不算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丰饶令使黄粱

  残存的雷霆持续不断地轰击着大地,巡猎的神力刺骨逼人,让踏入此地的人犹如刀剑斧钺加身一般。

  刚刚走进来的镜流发出一声闷哼,随后身子一阵摇晃,单膝跪地。

  女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和此地残存的汹涌澎湃的神力相抗衡。

  身为行走在巡猎命途上的行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股力量的强大。

  而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不会有任何生命体幸存。

  倏忽已死,那么……

  不敢去想这样子的事情,镜流托着疲倦的身体挣扎着继续前进,直到极限位置。

  入目之中是满目疮痍,看不见一丝一毫血肉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枝梢。

  那擎天的巨木,无论是金色的还是红色的都再不见一丝一毫的踪迹。

  她就这么盘坐于此地,呆呆的看着直指天穹的箭羽。

  时间就这么飞速的流逝,眨眼间三天三夜过去,神罚之地依然冰冷死寂,看不到任何生命体存在的迹象。

  心中再无任何侥幸,镜流悲痛的攥紧自己的胸口,黑色的布条下流淌出血泪来。

  没有了啊,自己所珍惜的人,自己所爱的人,一个都不在了……

  一时之间仿佛天地失色,镜流悲痛的跪伏在地,如同一千年前在苍城时那样的无助,如同一个小女孩那般失声痛哭。

  第四天,景元出现在她的身边,白发的将军似乎几天的时间老了几百岁一样,他神情疲倦,将一枚玉兆递给对方。

  “阵亡名单……统计出来了。”

  镜流接过玉兆,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一次的牺牲很大,比起确定阵亡的,失踪的人更多,因为找不到他们的尸体,这些尸体大概率是全部都被许……都被祂吞噬了。”

  言语中的异样,让白珩抬起头来,女人的状态比起景元来更加的糟糕和憔悴。

  血泪早就已经干涸,在她漂亮的面孔上留下两道深深的伤痕。

  “师父……”

  景元一时之间有些心疼,他想要开口去说些什么,然而嗫嚅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他只能弯下膝盖,跪倒在女人面前。

  “你冲我下跪做什么,你可是罗浮的将军,现在是需要你撑起一切的时候。”

  惨烈的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残留下的伤痛却是永远的。

  罗浮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够从这次大战的阴影之中走出来,重新恢复繁荣与生机。

  自己……大抵应该是看不到了吧。

  镜流这么想着,忍不住再一次攥紧自己的胸口,这几天来,她觉得自己的心中跳动的越来越快,也变的越来越痛。

  那火红的心儿,似乎要从自己的胸腔之中蹦跶出来一样。

  大限将至……

  在许诺和白珩一同死去的当下,镜流无疑是哀大莫过于心死。

  “站起来,不许跪,你代表着罗浮,以后的你,不用冲任何人下跪。”

  “是……师父。”

  景元点了点头,擦掉溢出的眼泪,随后重新站起身来。

  “师父,关于许诺……或者说,丰饶令使黄粱,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丰饶令使黄粱?呵呵呵……好一个丰饶令使黄粱啊。”

  镜流笑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锤在地面上,那沾着血泪的面孔看起来分外的妖娆。

  景元则是低下头来,适时的保持着沉默,直到镜流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继续开口。

  “这几天,我将此间之事巨无细漏的禀报给了元帅大人,其余几位仙舟将军与持明龙尊都有旁听会议,这个结果是……是大家一起商议出来的。虽然是必要的手段,但是许诺、黄粱祂,终究是吞噬了高达数十亿的仙舟民,这种手段,这种存在……实在是没办法当成英雄去宣传。”

  “总之,如今是战争结束的初期阶段,是幸存者们创伤最为严重的阶段。罗浮理应着重宣传云骑奋勇杀敌的勇猛,如果让幸存的民众们知道,他们是因为这样子的方式,因为牺牲者所奉献的血肉而得救的,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而且也可能造成罗浮上残存的丰饶势力抬头,从而宣扬丰饶教义,再度引起内乱。”

  “所以,关于这次事件,你们会议决定如何去定性?”

  “丰饶令使黄粱和倏忽为建木入侵仙舟,期间因为分赃不均发生内讧,缠斗之时幸得帝弓司命示现,降下神恩,消灭了丰饶令使,这才让罗浮渡过这场大劫。”

  “呵呵……不错的说辞,既宣扬了丰饶的丑恶,又赞颂了帝弓的伟大,真是完美。”

  “师父……”

  “既然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了,还在这里做什么,去执行吧。身为罗浮将军,你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吧,就不要再待在我这里了。”

  “是……师父,那我先走一步了。”

  景元深吸一口气,冲着镜流又拜了一下后,这才离开。

  而在景元离开不久之后,有机械鸟展翅飞来,给镜流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吃食。

  “多此一举。”

  没有去看那些食物一眼,盘膝而坐的镜流闭上双目,再次开始了静坐。

  如此这般,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

  这期间,再无人来打搅镜流。

  萦绕在四周的巡猎神力散去了不少,不过残存在大地上的巡猎神矢依然震撼人心。

  镜流睁开眼,她似乎有所发现,随后女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顺着自己感应的地方前进。

  很快她在一株神矢旁发现了一朵摇曳的枝丫,在这枝丫旁,还盛放着美丽的花。

  萦绕着丰饶之力的枝丫居然在巡猎之力肆虐的地方生长,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镜流则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她看着这株小小的枝丫,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血色的枝丫轻轻摇曳,似乎在回应着镜流一般。

  必须要在这附近设下阵法,在祂成长起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祂的存在。

  镜流这么想着,随后大地突然一阵晃动,随后一阵悲痛凄厉的龙吟之声响起,一个庞大的身躯自鳞渊境中凌空而起。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不是她

  那是……什么?

  镜流显得有些茫然,看着不远处鳞渊境中腾空而起的巨龙。

  巨龙发了疯一般的开始肆意的破坏,很快便有持明族人组织起来想要阻止这条巨龙,然而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别说阻止了,连靠近过去都是一种奢望。

  丹枫,你究竟在做什么?

  皱起眉头,镜流提剑前行,手中玄黑的锋刃上布满裂纹,剑尖也早已在之前的血战中不知所踪。

  很快,镜流便找到了巨龙一开始腾空而起的地方,在这里她看到了丹枫和应星。

  白发的匠人跌坐在污泥中,满脸魂不守舍的神情,而在他身旁站着的则是同样不敢置信神色的丹枫。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龙师们说过…我族之血,我祖之魂,本该造就另一个龙尊。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镜流抬起手腕,将残剑指向龙尊,厉声问道。

  “我……我们……”

  “让我来说吧。”

  应星的脸上挂着惨笑,他抬起头来,直面愤怒的剑首。

  “我们打算复活白珩。”

  “荒谬,你们哪来的手段复活白珩,你们知道贪取不死的下场是什么吗?”

  丹枫依然沉默,而应星却是情绪激动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景元能够复活,白珩不可以,她是为了我们而死的,我想救她有什么问题!”

  “闭嘴!你想毁了罗浮吗?”

  镜流挥动手腕,手中残剑狠狠的砸在应星的脸上,将白发的匠人砸的翻飞出去。

  “忘记你所说的话,景元将军为了罗浮拼上了一切,不要诋毁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星没有再说些什么,男人嘴角染血,只是趴在地上苦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哀嚎。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诱骗龙尊,贪取不死,杀了我吧。”

  “我是该杀了你,但你还有别的罪要受,永生永世……”

  看都没看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匠人一眼,镜流游魂般走过他身旁,来到丹枫的面前。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现在告诉我,那头龙的逆鳞所在。”

  “颅顶……”

  半是龙形的孽兽掣电般在空中游过,足以吞灭海平线的身躯撞碎了又一座浮岛,哀鸣声如一千柄剑交击。

  镜流一跃而起,犹如流光一般奔赴那头孽龙而去。

  她感到自己的丹腑在翻滚烧灼,仿佛熟透的谷粒即将脱壳挣出,膨胀至无限。

  眼角有灼热的泪水流下,双眼早已被遮蔽,如今心灵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尘埃。

  “你不是她。”

  女人呢喃着,在似梦似真的幻觉中,她感到血肉终于超越了极限,开始崩解。仿佛有丝弦般的束缚,紧绷着四肢百骸,一丝丝切裂她最后的意识。

  毫无来由地,那句话在耳畔响起。

  “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斩下。”

  那一瞬,她握住了梦寐以求的剑。

  那是能解脱一切束缚的剑,那是一柄熟悉多年的剑。

  它并非凡铁熔铸,而是一截坚冰凝成,幽幽含光,如握一线月光在手。

  剑,长三尺七寸,轻如无物。

  玄冰构成的剑刺穿了孽龙的颅顶,凝固的冰霜将镜流的双脚冻结在孽龙的身躯之上,让她能够保持站立的姿势。

  一剑、一剑、又一剑,镜流机械式的挥舞着手中冰剑,她刺穿孽龙的逆鳞,削去它的皮骨,冻结它的血肉,麻木的动作像是在宰杀一条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