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林夕
被许诺用手掌遮住双眼之后,这个清冷的女人身上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
“谁知道呢,这不是你们十王司需要调查的东西吗,我有魔阴身,我的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你们正好可以好好检查检查,我究竟有没有被人影响,并且操控意识。”
第二十八章 他不可能是令使
镜流和许诺一起被十王司收押了,当然虽然嘴上说的是收押,实际上两人只是被友好的邀请,在十王司驻地暂时住下。
判官并未对两人定罪,更没有把他们压入幽囚狱,可以说这是某种妥协。
“姐姐,你实在是太冲动了,我们不该这样和镜流剑首发生冲突。”
“吾不理解,不理解镜流何故要庇佑那个化外民,也不理解为什么小妹想要徇私枉法。”
“这不是徇私枉法,这是人情世故,这个事情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但是,法不容情,身为十王司的判官,吾等理应只尊十王之命,铲除一切犯下不赦十恶的重犯,镇压一切染指不死的邪魔,用生命去维护仙舟的安宁。”
“是这样子的没错,但是……但是……”
寒鸦张嘴,想要去解释,但是看自己姐姐那张严肃的面孔,却是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握着自己姐姐的双手,入手是一片冰冷。
姐姐的身体没有感觉,姐姐的身体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冰冷的了。
这世上终究没有完美的永生,意识上传的代价便是情感和人格的逐渐磨损。
已经连笑都不会的雪衣,自然不懂什么是人情世故,她的眼里只有十王的命令还有十王司的规矩,并且愿意为了维护这一切而付出一切,就像是忠诚的人偶。
寒鸦紧紧的将雪衣拥入了怀中,哪怕这具冰冷的钢铁身躯磕到了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放手。
“小妹……”
雪衣似乎有些茫然,不过思索片刻之后她也是缓缓收拢双臂,拥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她的记忆已经被磨损了太多,但是依稀还记得她们曾经许多次这样子拥抱,也记得这样子拥抱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吾并非是胡来,吾对镜流剑首也十分的尊重,绝无轻慢之心。但是那个少年……吾真的无法完全信任他。他太过神秘和诡异,身上必然隐藏着秘密。但是吾也绝无刁难他的意思,原本也只是想让他暂且在十王司暂住,然后慢慢的进行调查。”
“吾只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镜流剑首和白珩小姐要如此维护那个少年,明明他们才接触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本身就不合理不是吗?”
“但是,镜流剑首也好,白珩小姐也好,并不像是被影响的样子。不过镜流剑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算稳定,她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了。”
寒鸦这么说着,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也好,雪衣也好,镜流也好,都是当年苍城仙舟那场灾难之中的幸存者。
若是镜流入灭,当年还活着的人就真的不剩下几个了。
而自己呢,自己还能够在坚持多久?
虽然有十王司的秘法,有忘川之酒压制情感和魔阴身,但是这一切也并非不是没有代价的。
姐姐忘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而自己也差不多。
“至于白珩小姐,大概是同情吧。白珩小姐原本就喜欢经常出没于罗浮上的几家孤儿院,为那里的孩子们带上玩具和零食,她本身就是十分喜欢孩子的性格。那个自称许诺的孩子,身世也确实很悲惨。”
“但是那身世,是假的,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白珩小姐应该也能够明白和理解才对吧?”
这我不好说,我看白珩小姐之前离开的表情,她肯定是去通知云五的伙伴了。
一想到云上五骁当中有着持明龙尊饮月君,还有云骑军的骁卫,寒鸦就感觉有些头疼。
可能明天持明族还有云骑军就会找到十王司的门上来了,甚至说腾骁将军也会被惊动。
然后,有关镜流魔阴身被十王司扣押的事情就会在仙舟上传开,然后造成混乱和动荡,这么一来自己的工作也会增加。
不行了,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身世暂且不说,可他身上的病是真的,我看了丹鼎司医师的诊断,他是天缺之人,患有一种严重的因为基因缺陷儿造成的神经元方面的疾病。他的身上甚至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和用药的痕迹,只有许多粗浅甚至说野蛮的手段,可以确定他应该是来自一个科技并不发达,可能还未走出母星的文明。按理说他应该活不过十年,但是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丹鼎司的医师都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些也同样可以伪装,对于寿瘟祸祖的力量而言都不算什么。”
“不,恰恰相反,如果他真被寿瘟祸祖所注视,接受了赐福,身上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痕迹才对。星神不会违背自己的命途,寿瘟祸祖如果真的注视了他,那么不可治不好他身上的疾病。他可能装作虚弱或是重伤,但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身体上依然存在着缺陷,这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绝对不是寿瘟祸祖的令使。”
寒鸦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的,之前因为雪衣的推断,因为对倏忽这个名字的恐惧,导致她也是失了分寸。
雪衣沉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妹妹说的似乎是正确的。
或许那个少年承受了普通的丰饶之力的影响,但是被星神直接注视的可能性很低。
“抱歉小妹,因为吾的任性……”
“当然,虽然他不可能是令使,但是这也不能说他是完全无辜的。总之他身上的谜团还是有很多,还是需要继续调查,按照规矩也确实需要被我们十王司暂且临时扣押,所以姐姐也无需为此而自责。这几天先好好关注一下那个少年吧,我会对他使用一下梦占之法,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情报。”
“我也会继续追踪调查,那些藏在暗处的妖人若是继续进行活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雪衣这么说着,姐妹两人谈完话,寒鸦也是躺进了一旁的棺椁之中,而雪衣则是盯着已经合上的灵柩目不转睛。
看着妹妹入睡,曾是身为人类时的习惯。
即便现在已经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含义,但是雪衣依然记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夜已深,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几根烛火摇曳。
不知过去多久,有高大的金人勾魂使走了进来。
“有情况?”
雪衣转过脸来,而金人勾魂使则恭敬的低下头。
“调查有了眉目,有冥差发现了那些妖人的一处据点,暂且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通知执勤的冥差和武弁,随我一同出发。”
丢下这句话雪衣起身带着金人离去,昏暗的房间中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巨大的棺木。
没过多久,烛火也是彻底熄灭,随后无边的黑暗如同涨潮的海水,彻底将棺木所吞噬。
第二十九章 我没有撒谎
十王司驻地的一处偏屋,这里是许诺和镜流未来几天的临时居所。
屋内的陈设看起来有些普通,除了一张床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特别显眼的东西了。
镜流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稳定,而许诺则是坐在她的身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都沦为阶下囚了,你还在笑什么。”
“因为有镜流姐姐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啊,我这是激动和兴奋的笑。”
朝着身边的女人又靠近了一些,许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随后把玩起她的指尖。
女人的手掌带着些许凉意,不至于到冷的程度,恰到好处的沁人凉意让人感觉很舒服。
感受男人的手指和自己的手指交错,紧紧扣在了一起,镜流挑了挑眉,不过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
“其实我也挺疑惑的,我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镜流姐姐为了我和十王司翻脸?”
“又在给自己贴金,我是为了你吗,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十王司确实是在秉公办案,但是这不意味我能够接受他们那样子的态度。又是上枷锁,又是扣押,他们这是在给谁上眼药?”
镜流冷哼一声,冷傲的美人摆出这副傲娇的样子也显得格外可爱。
饶是许诺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这究竟是这枚赤色勋章的影响,还是说……
幻梦永不醒……
镜流心中的幻梦又是什么样的呢?
“我本以为,镜流姐姐会为了仙舟无条件的做出一切牺牲呢。毕竟那两位判官说的其实也没错,我的身份确实很可疑。”
“牺牲是为信仰,为了正确的事情,我替仙舟荡涤四方,肃清不死,为的是守护仙舟守护人民。不是让他们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对自己的同胞进行清算,也不是让他们因为那个注定的命运和未来,而对仙舟的英雄刀剑相加。”
镜流这么说着,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原本的她确实做好了,一但魔阴身发作,就主动前往十王司安然入灭的打算。
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了,漫长的生命对于她而言无趣又折磨。
能够安然入灭,也算是一种解脱。
但是现在,和云五一起冒险的日子里,在这几十年的短短时间,她似乎又重新寻回了开心和快乐,寻回了活着的意义。
几十年,明明只是她漫长生命上的一小段,却让她如此难以割舍和忘却。
她在努力的坚持,在努力的抵抗着魔阴身对自己的影响。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整体而言是健康的,是积极向上的,但是十王司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判官和冥差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刀剑,恐惧且提防的看着自己,似乎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变成可怖的怪物。
是啊,身堕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人人得而诛之。这是仙舟人无法逃脱的宿命,是寿瘟祸祖赐予他们最大的诅咒。
可是……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的死去,不甘心过去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镜流姐姐口中的那个英雄,莫非是你自己?”
“就是我自己,怎么不可以嘛!”
“但是我又不是仙舟人,恩,我现在是镜流姐姐的男人,那么算作是仙舟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看着许诺笑的很开心的样子,镜流则是抱着双手,没好气的纠正了对方的发言。
“你现在充其量只是我养的一条小狗罢了,总之今天他们因为怀疑你把你打成丰饶令使,那么下一次他们同样可以因为怀疑把任何一个仙舟人打成丰饶令使。我只看实实在在的证据,不想听任何假如、怀疑还有推测,这种关系到整个仙舟存亡的大事,是可以用假如和怀疑来形容的吗,况且你也不可能是丰饶令使。”
镜流是最清楚许诺身体情况的人,所以她也能够百分百的确定,许诺没有收到过寿瘟祸祖的赐福。
我应该不算是令使吧?毕竟药师赐予我的力量,不过是紫色的徽章罢了,上面还有金色和红色两个级别呢。
许诺低头思索起来,一抬头,便是发现镜流的面孔紧贴到了自己面前。
“所以,你还没有向我解释过,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以及,你真的失忆了吗?你是不是对我撒谎了?”
像是诘问丈夫有没有出轨的妻子一样,镜流几乎把许诺整个人都压到床上去了。
女人的面孔看起来精致又美丽,绯色的双眸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近在咫尺的丰润红唇似乎只要许诺一抬头就能够品尝到。
不过许诺心里也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镜流肯定会轻而易举的躲开就是了。
毕竟自己这虚弱的身体,还能比这位罗浮剑首还快吗?
于是乎他尝试性的抬了抬头,嘴唇触及到了一片柔软和甘甜。
镜流则猛的抬头,脸上也是闪过片刻的慌乱。
“这个,应该不能怪我吧,谁让镜流姐姐突然贴的这么近。”
许诺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镜流伸手遮掩了自己的双唇,随后又是自然的将手放下。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能跟上我的速度?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小狗的胆子变的越来越大了,怎么你想亲我?”
啊对对对,我刚刚没亲到。
看着镜流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许诺强忍住笑意。
“镜流姐姐还是初吻吗?”
“现在是我审问你,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欺骗过我!”
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女人直接骑在了许诺身上,双手再一次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双目失明也好,间接性的失忆也罢,对于我而言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我的来历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好值得说的,我曾经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星球上,我的文明甚至还没有能够走出母星的能力,更别说进行星际航行了。而我从记事起就躺在了病床上,安静的等待着死亡。或许我的求生意志吸引了什么东西的注意,或许我的确收获了什么赐福,或许是那个存在将我送到了仙舟的,但是我确实不知道那个据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唯有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镜流姐姐,我没有撒谎。”
第三十章 用力一点
许诺确实没有撒谎,可以说基本上把自己的一切都向面前的女人和盘托出了。
镜流也没有开口打断男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对方说完这段话。她倒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少年露出这么郑重的模样,和她印象中狡黠相去甚远。
这副模样和姿态,确实不像是在说谎,但是怎么说才好呢,越是这样镇定的反而就越是显得可疑。
“所以镜流姐姐是不相信我吗,还有能不能换一个姿势,这样有些难受。”
“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我会盯着你,我会用我自己的双眼来确定,你究竟有没有对我撒谎。”
镜流这么说着,翻身从许诺的身上下来,而后者则是坐起身来,轻轻揉着自己的脖子。
“如果我说谎了,会怎么样呢?”
“那我会亲手杀了你。”
冰冷冷的话语让许诺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片刻,他神色古怪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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