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20章

　　“你讨厌贝勒加。”旁边的克拉格·冷酷者，直白地指出了少女不想去八峰山的理由。

　　“对，我讨厌他。”和矮人交流的时候直白点更好，安霁月深知这一点：“光复故土应当是一种既躁动又压抑，同时还掺杂着跃跃欲试的复杂情绪，可贝勒加只剩下除了夙愿之外一无所有的绝望。这种绝望已经把他逼疯了。有些压力，就算对于矮人而言也过于沉重。”

　　“女士，”克拉格用一种特别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正在冒犯一位国王。”

　　“一位连属于自己的王座大厅都没有的国王，”安霁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露出轻蔑的神色，不过从面前几人的表情来看，这种尝试显然是失败了，“贝勒加光复祖地的漫长征程只不过刚刚开了个头，他就急匆匆地宣布加冕为国王。恕我直言，以他目前所取得的成绩来说，他真的配得上这顶王冠么？”

　　“女士，你刚才的言辞已经足够让你的名字，出现在安格朗德氏族的仇恨之书中了。”年长的符文领主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安霁月的双眼。

　　“贝勒加往仇恨之书上写什么是他的自由。他如果敢来找我寻仇，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手软，”少女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就算是矮人，也不是每一个都值得信赖的。”

　　铁峰堡是一座小城塞，以盛产铁矿著称。它的现任国王是卡扎多尔o屠龙者，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勇猛战士——在平均身高1米3的矮人一族中，1米8的卡扎多尔简直就是个巨人，而这位国王最出名的地方就是与其身高成正比的惊人力气。

　　卡扎多尔性格欢快、精力充沛，地精灾星号还没落地，安霁月就听到了对方那洪亮的笑声。国王热情地欢迎了远征队的到来，看着对方那张开怀大笑的脸，安霁月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地改变了这个矮巨人的命运。

　　在原本的“历史”上，盘踞黑岩堡的兽人战将戈尔牙o恶胆，会在一年之后对铁峰堡发动一次极为成功的突袭。绿皮在城塞中大肆劫掠，卡扎多尔的许多亲族都在这次袭击中被掳走。他的独子卡兹里克虽然没有被绿皮带走，却被剃光胡子、脸上被刺出兽人的图腾，被钉在卡扎多尔的王座上。矮人王子因此精神失常，最后跑去当了屠夫。

　　这个仇最后是索尔葛林帮忙给报了。在远征八峰山的半路上，索尔葛林进攻黑岩堡并成功杀死了戈尔牙o恶胆，将卡扎多尔还活着的几个亲族救了回来。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可能发生了，戈尔牙o恶胆早已在某条无名山沟中被安霁月阵斩。

　　在脑海中默默地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剧情”，少女稍一偏头，就看到了跟在卡扎多尔身后的卡兹里克。这个倒霉孩子挺着胸膛，好奇地看着造访城塞的一众客人。安霁月注意到矮人王子主要在看克拉格，其次则是盯着自己猛瞧。

　　当天傍晚举行的宴会上，安霁月见到了托雷克o铁眉，群山王国现存最伟大的符文领主之一，一位在如今这个时代还能发明新符文的真正大佬。

　　说实话，光凭这一点安霁月就觉得他比克拉格强……

　　“所以，这就是先祖的技艺？”托雷克坐在安霁月对面，死死地盯着后者手中的战锤。

　　“至少加祖尔告诉我，这把‘钥匙’是葛朗尼亲手锻造的，”少女将金光闪闪的锤子横放在桌面上，“它与永恒熔炉是配套的，只有它才能激活那个装置。”

　　按照加祖尔的说法，远征队找到高原堡之后，只要按照祂提供的方法找出那个被符文隐藏起来的秘密通道，走到它的尽头接着按照特定的方式解除三道符文锁，就可以抵达永恒熔炉所在的位置。届时，安霁月需要用这柄战锤敲击永恒熔炉，点燃葛朗尼的遗产，从而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括弧，还得把作为配套设施的旧日灯塔和回音大厅也捯饬好，前者引导灵魂，后者重铸肉身。葛朗尼当年已经完成了这两者的基础设计，奈何矮人符文的局限性使得它们无法实现预定的功能，需要安霁月使用来自安氏震旦的超凡知识予以完善。

　　从加祖尔转交的设计手稿来看，这项工作意外的并不算复杂，因为但凡是能够使用符文的地方，葛朗尼都相当坚决地用自家东西搞定了，安霁月的工作量实际并不大。

　　“喔，”托雷克坐直了身体，连手上的酒杯都放下了，“我想，远征队肯定需要一个符文方面的专家来解决各种……”

　　“克拉格说有他在就足够了，”安霁月出声打断道，“他认为铁峰堡离不开你。我们讨论过了，远征队的成员名单并不包括你。”

　　毫无疑问，这是安霁月第一次在矮人的脸上看到如此复杂而又扭曲的表情。托雷克的那张老脸抽动了几下，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这不公平，女士。你们聚集在一起，在一场不公开的会议中决定了远征队的人选，而我从头到尾都完全不知道这事！”

　　“我赞同克拉格的观点，大师。当我们召开会议的时候，我就对此表示了支持。”

　　“你当时真的应该再多想想，女士！而不是贸然做出决定！”

　　“我之所以支持克拉格，”安霁月稍稍提高了音量，让托雷克不得不安静下来，不满地听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因为你，托雷克。你有同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

　　老矮人看上去怒气难消：“我在听，女士。”

　　符文大师清楚地感知到了魔法之风在那一瞬间的异常流动（注1）。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屏障笼罩住两人，阻挡了声波的传播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窥探。

　　“瓦拉雅之门就在铁峰堡，”安霁月道，“找到它，但不要试图开启它，更不要让这个秘密暴露。女神的计划尚未准备就绪，贸然开启那扇门不仅会破坏女神的计划，还会引来某些‘老朋友’，危害到女神的安全。这就是至高王交给你的任务，托雷克o铁眉。哦对了。”

　　顿了顿，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个颇为微妙的笑容：“克拉格不知道这事，索尔葛林说没必要告诉他。如何，满意了么？”

　　托雷克：“……”

　　……

　　注1：矮人没有法师，不等于矮人一定没有魔法感官。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如果没有魔法感官，那么符文铁匠要如何将魔法之风绑定在符文上？因此，至少符文铁匠肯定是能够感知到魔法之风的。

第六十五章 边界

　　清晨时分，安霁月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所谓的“床”实际上是在一堆炮弹箱上铺了好几层整张的山羊皮，然后加上睡袋和枕头的临时用品，周围则是码放整齐的铅锭、成桶的黑火药以及捆扎好的弩箭。自从踏上这趟旅途之后，安霁月和锦织繁每天晚上都是在火药味的陪伴中入睡。

　　地精灾星号的船舱内塞满了补给、弹药、备用武器以及其他远征所需要的物资。如果远征队需要在飞艇上过夜，男性们一概只能在甲板上打地铺凑合，只有安霁月和锦织繁由于其女性身份得到了一点特别优待，可以在船舱里休息。

　　扭头往旁边瞥了一眼，安霁月意料之中地没有看见锦织繁的身影。尽管每天晚上都挤在这处堆满了军械的狭窄船舱内，在同一张床上进入梦乡，可节度使从来都没见过副千户的睡颜。锦织繁每次都睡得比安霁月晚，同时一定起得比安霁月早。

　　穿好衣服和靴子，用一条黑色头巾包裹住满头银发，安霁月开始往身上套铠甲。自从玄水降临之后，她终于不用再穿铜锄氏族友情赞助的那身临时拼接出来的锁子甲了。依次穿戴好护臂、吊腿和卫足，接着是挂在脖颈上的掩膊和用来保护肩膀的披膊，安霁月双手拎起沉重的身甲将其披挂到身上，然后在腰间裹上袍肚和腹吞并用笏头带捆紧。少女的腹部没有任何赘肉，因此必须捆得紧一些才能挂得住。

　　将护心镜捆在胸前，把护心镜上那几条兼职束甲绊的皮带依次扎好，最后在笏头带上挂上两条以金线绣出睚眦咬剑纹样的大红色腰旗，不太喜欢戴头盔的安节帅就算是着装完毕了。

　　离开铁峰堡之后，安霁月要求所有远征队成员只要是清醒状态就必须着甲。嗯，某个因为誓言原因不能穿铠甲的矮人屠夫，和某个没有铠甲的人类剑客除外。当少女穿着一身黑漆玄铁山文甲，挎着纯属装饰品的佩剑来到甲板上时正好赶上开饭：格瑞姆o布洛克森在飞艇上布置了一套简单的加热设备，能够利用蒸汽机锅炉的余热烧水做饭。

　　早餐很简单，切好的面包抹上黄油，再搭配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洋葱浓汤，而安霁月和锦织繁则是把面包替换成了飞艇停靠玄水时特意带上的锅盔。没人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无聊规矩，所有人一边吃饭一边互相闲谈。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吗？”安霁月一边把锅盔掰开泡进汤里，一边向约瑟夫o伯格曼问道。

　　“有。昨天晚上你们都睡着了之后，我听见右舷有奇怪的声音，”酿造大师唏哩呼噜地喝下半碗肉汤，油脂顺着他的胡子滴在甲板上，“应该是一头蝎尾狮，或者还没成年的双足飞龙，拍着翅膀从一里开外飞了过去。它应该注意到我们了，但完全没有要靠近的想法。”

　　“昨天晚上我没有听到任何野兽发出的动静，”少女若有所思，“它没有发出吼叫吗？”

　　“除非我们集体变成了聋子，”约瑟夫笃定地答道，“否则肯定没有。”

　　酿造大师的话语让安霁月陷入了沉思。世界边缘山脉中栖息着大量的蝎尾狮、双足飞龙、狮鹫，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有翼野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安霁月不止一次地看见过这些生物，但她从来没有近距离遭遇过这些飞兽。

　　就好像……它们在有意地躲开她一样。

　　“还有其他什么状况吗？”她问道。

　　“我又撞见格瑞姆在对他的机器做奇怪的事情，这个算不算？”

　　“……请继续无视我们的大工程师的所有古怪举止，谢谢。”

　　铁峰堡是现存最靠南的城塞，再往南就没有其他卡拉克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矮人据点在无数敌人的环伺下，顽固地坚守着世代居住的家园。地精灾星号的下一站是德林格拉卡，这里正是铁峰堡以南为数不多的，依然还在矮人控制下的据点之一。

　　实际上龙崖堡那边也有一个矮人据点，不过安霁月并不准备现在就造访那里。龙崖堡最初的名字叫做卡拉克o依兹瑞尔（Karak-Izril），意思是宝石之城。这座以盛产宝石著称的城塞，基本上是和八峰山以及黑岩堡同一时期陷落的。它在陷落之后，被矮人们改名为卡拉克o阿祖高（Karak-Azgal），翻译过来就是“宝藏峰”。

　　宝藏峰失陷之后，绿皮将这座城塞摧毁，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在矮人们意识到绿皮已经离开并及时返回之前，一头恶龙受到矮人宝藏的吸引，跑过来占据了城塞的废墟，再然后这里就有了另一个别称，也是使用上更为广泛的称呼：龙崖堡。

　　为了夺回宝藏，尤其是夺回此处那足以媲美永恒峰的宝石矿脉，矮人组织了多次行动但均告失败。直到帝国历1032年，矮人屠夫史考夫杀死了恶龙，夺回被恶龙窃据的宝藏并自封为宝藏峰国王。当然，这顶王冠的含金量和贝勒加的“八峰山国王”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后者，后者好歹是八峰山王室的正统血脉。

　　尽管史考夫杀死了恶龙，但他没能把绿皮和鼠鼠也给赶走。更重要的是，史考夫并未察觉到宝藏峰的地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矮人至今也没能真正夺回宝藏峰，城塞地下到处都是夜地精和鼠鼠。史考夫的亲族在城塞地表入口附近建立了一座名为银泉（Silver-Fountain）的小镇，现任统治者叫索尔丁，屠龙者史考夫的直系后代。按照安霁月的计划，等她处理完高原堡那边的事情，把后续工作移交给加祖尔之后，回程时她会前往银泉镇解决那里的某些隐患，“顺便”赚些积分。

　　在德林格拉卡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当地矮人消息灵通，或者说除了地理上过于偏远且孤立的独龙城外，就没有哪个矮人聚集地是真正消息闭塞的。他们热情地欢迎了远征队的到来，长须尊者们聚集在安霁月周围，全神贯注地倾听少女讲述她所经历的一系列战斗，与加祖尔的会面更是被央求着反复讲了好几遍。当然，是去掉了机密信息的版本。

　　甚至，当地矮人还跃跃欲试地想要派人加入这趟远征。对于这种麻烦事，安霁月很果断地丢给了克拉格去处理。老头的辈分实在太高，脾气也够臭。作为除了白矮人之外，群山王国现存最年长的矮人并且没有之一，克拉格脾气上来了连索尔葛林都敢训，更别提这些小氏族的“短胡崽”了。

　　符文领主把“短胡崽”们痛骂一顿，指责后者眼睛里只看到了荣耀，却没看到自身的能力是否足以完成这样的伟业；而“短胡崽”们只能老老实实挨骂，压根不敢还嘴。

　　补充了食物、啤酒之后，地精灾星号继续向南飞去。远征队在飞了一整天之后，抵达此行的最后一处补给点，也是矮人现存最靠南的据点卡拉德罗门。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基本就是德林格拉卡的高清复刻。一落地就被热烈欢迎、给一群胡子花白的“短胡崽”讲故事、最后看着这群“短胡崽”被克拉格骂得面红耳赤。当第二天地精灾星号缓缓升空时，远征队的每一名成员都知道，他们终于抵达了已知领域的边界，即将进入一个对于矮人而言无比陌生的新世界。

第六十六章 找寻（上）

　　飞艇径直飞越迷雾山上方空域。

　　迷雾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传奇地精战将、“大肚”咕噜就来自于这里。虽然除了咕噜大王之外，这地方貌似也没出过其他名人了。

　　从这里继续往南飞，就到了红云山的地界。这是一座活火山，附近有大量地精和夜地精部落活动。如果在这里转向西南，飞上几个小时就会一头扎进黄沙漫天的死亡之地。

　　也就是尼赫喀拉人的地盘。安霁月没兴趣和那群骷髅架子打交道，此行的任务也与它们无关。现在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与古墓王进行接触，毕竟如果赛特拉上来就要你臣服，安霁月跪不跪？虽说大帝是个好老板，然而少女压根不可能给对方当马仔。

　　在安霁月的规划中，除非能把申珠救回来，最低限度也是带回关于光龙姐姐下落的确切消息，否则她连震旦那边都要尽量避免直接接触。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她会借营救申珠之功与天廷搭上线，然后当个名义上的下属，听调不听宣的那种。

　　反正她又不回震旦发展，不会和天朝的衮衮诸公抢蛋糕的。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没有矛盾，在三河府这边当土皇帝多快乐，干嘛要去震旦？顺便还能披着天廷的虎皮在旧世界搞事情。

　　从望远镜中远远地看到红云山之后，安霁月命令飞艇找了块空地降落，准备让远征队休整一天。不得不说，长时间飞在天上，对于绝大多数矮人而言都是生理以及心理上的双重煎熬，这不是光靠根性就能克服的。

　　抵达红云山之后，再往前就没有准确的地图可供参考了。哪怕永恒峰所有的书记官一齐上阵，把档案库的故纸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红云山以南的详细地图，只找到了一些南地世界边缘山脉的大概走势，以及几个真假难辨、参考价值极低的传闻。

　　幸好，远征队里还有安霁月这个正牌锤佬。自从穿越之后，少女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变得超乎想象的强，甚至连很久以前的匆匆一瞥都能回忆起来。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安霁月指了指地图上的某处，“从这里开始转向东南，我们大约会在后天中午到傍晚的某个时候抵达末日山。这是一座死火山，我们会在它的西侧将航向转向正南。以地精灾星号的巡航速度，我们需要花费大约30到35个小时的时间飞越群山，抵达棺椁峡谷。这是个比较特别的地方，路过那里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麻烦。”

　　“麻烦？”克拉格代替众人问道：“什么样的麻烦？”

　　“它算是尼赫喀拉人的圣地吧，也是尼赫喀拉主要城邦与东方群王之间唯一的战略要道。还记得占据白银尖顶的那帮母蝙蝠么？她们就来自于棺椁峡谷东边，一座名叫莱弥亚的尼赫喀拉城邦。”

　　“很好，”克拉格点了点头，“现在我的族人们知道该上哪复仇了。”

　　安霁月突然有点担心，如果葛朗尼的计划成功实施的话，葛朗尼小金人们的第一场战斗不会就是拆了莱弥亚吧……话说莱弥亚早就寄了，去那里干嘛？就少女所知，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为了得到更强大的抛瓦，曾经跑去莱弥亚城的废墟“考古”，结果让卡莉达率军给车了，曼光头本人也在决斗中被战士女王击伤，差点交代在那里。

　　“莱弥亚已经毁灭了，你们在那里找不到可供复仇的对象，”少女摆了摆手，“虽然都是亡灵，但古墓王和吸血鬼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我知道一些关于矮人与古墓王之间的仇恨与冲突，然而作为一个整体，古墓王不算是矮人的敌人。至少，不是主要的敌人。”

　　“嗯，我刚才说到哪了？总之，棺椁峡谷是个麻烦，尼赫喀拉人在那里存放着大量休眠状态的构装体，这是它们最宝贵的军事资产，没有之一。路过那里的时候我们最好动作快点。古墓王的空军不算强（注1），但和它们发生冲突本身也毫无意义。”

　　一边说着，少女的手指一边在仅仅只是画了个大概的地图上游移着：“穿过棺椁峡谷，我们就算是真正踏上南地世界边缘山脉了。”

　　世界边缘山脉是全中古战锤最长的山脉，没有之一。它北抵北极废土，南至南地尽头，全长搞不好超过一万五千公里，沿途遍布矮人据点以及曾经的矮人据点——基本上以后者居多。按照某些关于远古时代的传说的描述，矮人们的先祖，比葛朗尼还要古老的那些先祖最初居住在“更北边”的某个区域，后来才南下迁移到高原堡那一带。

　　在葛朗尼、葛林姆尼尔还有瓦拉雅的领导下，矮人们建造了第一座卡拉克，也就是传说中的高原堡，矮人文明的起源之地。之后的岁月里，矮人们沿着世界边缘山脉一路往北扩张，逐个建造了后来的诸多城塞。在所有的这些城塞当中，瓦拉雅最喜欢的是永恒峰，并长期在此定居。等到先祖神因为各种原因相继失踪之后，葛朗尼的长子斯诺里o白须，在永恒峰加冕为第一任至高王，永恒峰也由此正式确立了其“首都”的地位。

　　“然后呢？”负责掌舵的格瑞姆问道：“女士，接下来我们往哪飞？”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工程大师，”安霁月摊开双手，“我只知道高原堡的大概方位，但并不知道它的准确位置。更要命的是，我们都知道……”少女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某个金发人类剑客：“……除了菲利克斯o耶格先生外，我们都知道高原堡和其他城塞不同，它没有地上部分，是一座完全位于地下的卡拉克。这意味着从空中搜索它是不现实的。”

　　矮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安霁月注意道菲利克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高崔克，而后者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别卖关子了，丫头，”高崔克嘟囔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已经有办法了。”

　　“注意你的措辞，屠夫，”克拉格瞪了高崔克一眼，“女士，先祖是否告知了你更多高原堡的情报？或者是关于如何找到它的特别技巧？”

　　“答案是都没有。加祖尔告诉我，我必须自己找到高原堡。祂没有解释祂这么做的理由，我也没问，”安霁月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颇深的笑容，“反正，我确实有个计划。”

　　……

　　矮人们直到四天以后，才得知安霁月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飞越棺椁峡谷的过程波澜不惊，无论古墓王是没有注意到这艘孤零零的雷霆飞艇，还是单纯懒得管，反正地精灾星号非常顺利地抵达了南地世界边缘山脉。

　　进入南地世界边缘山脉的当天晚上，安霁月再次下令降落。作为远征队的领队，她命令约瑟夫o伯格曼和锦织繁前往降落点周围侦查情况，并务必带个俘虏回来，死活不论。其他人则是就地构筑防御，免得被可能的敌人偷袭。

　　酿造大师与锦衣卫副千户，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返回。两人带回来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小头目的夜地精俘虏，还活着的那种。在一众矮人那混杂着厌恶与纠结的复杂表情中，安霁月当众施展【搜魂检魄】，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个倒霉的夜地精的记忆。

　　“你在做什么？”克拉格看上去相当不爽：“你的巫术管用么？”

　　“我搜索了这个小绿皮的记忆，”安霁月随手将已经变成白痴的夜地精丢在一旁，“借助这个小绿皮的帮助，我重点了解了一下这附近的势力分布情况。”

　　“所以，”符文领主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这有什么用？”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如果不认识路怎么办？答案当然是找本地人问问路，”少女用【御水术】凝聚出一团水球洗了洗手，“现在，我知道该上哪去找下一位咨询对象了。”

　　“你确定这管用，女士？”

　　“不要小瞧这些绿皮的消息网络，符文领主，”安霁月道，“比如这个小绿皮，它虽然不知道什么高原堡，但它听到过一个传说，一个关于南方的‘石头帐篷’的传说。我不确定这个流言所描述的地方究竟是某座尼赫喀拉城邦，还是我们要找的高原堡，但……调查一下也无妨。毕竟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克拉格有些懊恼地道：“这简直就是在瞎转悠，指望靠运气找到高原堡。也许失落的城塞从未被任何人发现过，这些肮脏的绿皮并不知道有关高原堡的消息。”

　　“不然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安霁月反问道：“而且这也并非运气，符文领主。高原堡或许确实不为人所知，但是你们的地下隧道网络呢？夜地精就像斯卡文鸭脖人一样喜欢胡乱打洞，它们在这片群山中至少居住了几千年，难道在这期间它们从未发现过任何矮人隧道？请记住，诸位，南地有且仅有一座卡拉克。只要能够找到至少一条隧道或者隧道的遗迹，就等于是找到了高原堡。”

　　“……该死！”符文领主脸色铁青。这个老矮人伸出右手，握成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头盔：“我一定是晒了太多太阳又吹了太多的风，这严重地损害了我的健康，以至于我居然忽视了这么明显的事情！”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少女不以为然地道，“永恒熔炉所在的地方被强大的符文保护着，你只要在解除符文的时候别老年痴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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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无论是按照背景设定还是桌面规则，死灵斯芬克斯都是会飞的，它背上的那对翅膀并不是装饰。可惜狗CA把大猫猫的飞行能力没收了……主角对古墓王空军“不算强”的评价是算上了大猫猫的，毕竟这玩意数量过于稀少，而腐尸秃鹫的战斗力又太水。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淦，没赶上

第六十七章 找寻（下）

　　边境亲王领东部，某地。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屠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宣告结束。愚蠢到胆敢主动迎战的敌人不是四散溃逃，就是成为了躺倒在地的众多尸体中的一员。洛瑟恩海卫们举着大盾，如林的矛墙缓缓向前推进，两翼则是完全展开的艾里昂掠夺者。这些矫健的骑手策马奔腾，掩护着步兵的侧翼。

　　杜斯坦o猎鹰骑在一匹精灵骏马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作为目前带法师麾下最精锐的武力，银盔骑士们并未投入战斗，而是环绕在自家主君周围，临时承担起了护卫的职责。

　　在阿苏尔带法师的注视下，来去如风的轻骑兵在溃败的敌人逃入城镇——如果这堆破破烂烂的废墟也能称之为城镇的话——之前，兜住了这些骑着劣马乃至于骡子的所谓骑兵。艾里昂掠夺者们张弓搭箭，但是并没有攻击。在短暂的对峙之后，人类骑兵纷纷丢掉武器，无比熟练地翻身下马，然后高举双手行髪国军礼。

　　嗯，在这个世界的话，大概要叫巴托尼亚军礼？

　　见自家“亲王”的卫队都投降了，落在后头的步兵也纷纷在海卫靠近自己时弃械跪地，任由阿苏尔战士将自己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这个迷你“公国”升起了萨芙睿王国的旗帜：一只竖起食指与小指的手套握住一轮弯月，背景是幽蓝的星空。杜斯坦并没有个人专属标志，因此只能用出身地的旗帜凑合一下。

　　“收获如何？”杜斯坦坐在一张曾经属于统治本地的“亲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大人，今天我们抓到了681只猴……人类，其中一半可以承担重体力劳动，”杜斯坦的副官、同时也是这支高等精灵军队真正的指挥者，一名阿苏尔贵族轻咳了一下，“截止目前为止，我们的补给还能维持一个星期的正常消耗。大人，我认为是时候班师了。”

　　“你所说的一个星期的正常消耗，”杜斯坦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下，“是否计入了我们抓到的俘虏？”

　　“大人，人类可以吃它们自己自己的食物，”阿苏尔贵族非常淡定地答道，“我们缴获了很多这种粗劣的饲料，足够应付回程时所有俘虏的饲料消耗。”

　　“那就行了。妈个鸡，这些劳什子的亲王、大公一个比一个穷，”带法师骂骂咧咧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也就他们自己多少还值几个子……你去安排一下，准备返回阿肯多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