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火球与蒸汽邪神 第290章

　　一路上的雾霾越来越深重了，重到几乎让伊森看不清前路，他还在雾霾的更深处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

　　这是诸多失踪案件的另一个怪异之处。

　　每一位失踪者在失踪前都被人目击到了。

　　他经过了邮局，脚下的道路在潜移默化间发生着变化，变得荒芜破败，杂草丛生，那看起来已经不再像是城市里的道路，而是让他置身于荒郊野岭，那正是食尸鬼成群出没的地方。

　　紧接着，伊森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了一条报错信息，紧接着那些信息飞快地连成了一片。

　　『火球术（太阳），熟练度：∞，您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途。』

　　他的技能自动弹了出来，每一个技能上都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划痕，这条划痕很用力，仿佛要将技能栏本身都给戳破，伊森甚至能从这些划痕的力度感受到强烈的怨念。

　　他试图联系这些被划痕禁止的元素，却不出意外地以失败告终。

　　而在所有的报错条下方，浮现出了一个新的技能，一个从未被凛冬写进《火球、冰箭魔力学》里的技能。

　　那是用干涸血液一般不祥色彩写下的文字：

　　『暗影箭，熟练度：？？？，暗影箭，只有暗影箭(^_^)』。

第336章 红眼睛

　　技能列表里出现了从未被提到过自然元素，就连学院里也从没有对于暗影元素的记录，当伊森停下脚步，身后的邮局已彻底消失在了迷雾深处。

　　“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好多了。”

　　被他背在身后的艾薇小声说道，她的双目依旧充血，但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好转了许多，头顶上不停对任何接近者释放头槌的金毛也安静了下来。

　　伊森打趣道，“不会是想骗我放开你，然后袭击我吧？”

　　艾薇莞尔一笑，“你可以试试。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太一样了，让我的内心深处感受到了某种……平静。”

　　这个地方在召唤她，旺盛的食欲逐渐消退，彷如一个游子落叶归根。

　　艾薇从被褥里挣脱出来，同样消失的还有头昏脑涨的感觉，她只觉得现在的五感都变得空前敏锐，视线甚至能穿透迷雾看见更远的地方，在大约几百米之外的地方有一个破败的村庄，此时此刻正有一支队伍朝着他们方向靠近着。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得那么远的，或许是食尸鬼的病毒已在她的体内扎根，《带你了解100个黑暗生物》中提到过食尸鬼的感官均异于常人，猎魔人奥古斯认为这是在思维与智慧被剥夺后的补偿机制，也是食尸鬼从人类彻底转变成野兽的证明。

　　艾薇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也许她现在看起来也和食尸鬼越来越像了。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雾霾深处就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喊话，“把手举起来，放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

　　接近的一共有三人，他们穿着相似的灰色斗篷，手持老式的弩箭，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他上了年纪，头发已变成了灰白色，右眼处贯穿整张脸的疤痕无声诉说着他们年轻时的遭遇。

　　“两个？”

　　见到伊森和艾薇时壮汉明显一愣，而当他看见艾薇充血的眼睛时，顿时脸色一变，手中的轻弩立刻指向了她的眉心，厉声问道，“感染多久了？”

　　“昨天晚上。”

　　艾薇如实回答。

　　闻言，壮汉松了口气，“至少你还有意识……猎魔人范弗利特，别往心里去，只是例行检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远处有我们的落脚点。”

　　“你倒是个开明的人。”

　　艾薇说道，“我知道的猎魔人通常会在他们见到食尸鬼的第一时间射穿它们的脑袋。”

　　“的确如此，除非你在落难时被一只有人性的食尸鬼解救过。”

　　这是一个属于猎魔人的村落。

　　伊森以前在溪木镇的时候听说过这种地方，它们通常是猎魔人的据点，为他们提供住宿、补给和情报。村庄外的篱笆上挂着亮着幽绿色光芒的提灯，每个提灯相隔十米，在村庄外围形成了一道屏障，提灯散发出的光芒起到了驱散雾霾的作用，让村庄里的能见度保持在了和暗炉城相似的程度。

　　进村时，伊森见到了更多猎魔人打扮的人，一队手执轻弩在村口巡逻的卫兵在见到范弗利特回来后，纷纷向他招手执意，不难看出范弗利特在村里的地位很高。

　　“你们有没有任何信仰的道途？别紧张，这只是例行审查。”

　　范弗利特将两人带去了自己的屋子，破败的木屋，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味，桌椅和床铺的做工也很简陋，让人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真理之神信徒。”

　　“元素塑能师。”

　　两人分别说道。

　　“我猜你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你们擅长的手段在这里已经不奏效了。”

　　范弗利特走向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柄剑和轻弩放在桌上，“你们之后得用它们，如果有有任何疑问，可以去村里找我们的训练官，他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魔人，能教会你们在迷雾中保护好自己的本事——前提是你们不要离开村子太远。”

　　范弗利特似乎对此很有经验，他直接跳过了繁琐的审问环节，“不论你们是因意外还是故意来到这里，都要做好长期待在村里的准备，相信我，之前的那条路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你们执意要按照原路返回，在那条路尽头等待你们的不是暗炉城的邮局，而是成群结对的食尸鬼，多到你们难以想象，也是你们绝对没见过的种类。”

　　“这些人，他们都是暗炉城的失踪人口？”

　　“木匠、铁匠、厨师，多亏了他们这个村庄才能建立起来，作为交换，我们教会他们在迷雾中生存的本事。”

　　范弗利特顿了顿，“而我，我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几年，真希望我能在老死之前找到出去的路。”

　　“我对你之前提到的被食尸鬼搭救的事很感兴趣，你指的是那种仍能保持思维能力的食尸鬼？”

　　伊森若有所指地看了艾薇一眼，“这会对我们很有帮助。”

　　“就是字面的意思伙计，那时我在迷雾里遭遇了食尸鬼的袭击，然后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眼睛充血的年轻人，我想那可能是变异并不完全的结果，在迷雾里游荡的食尸鬼似乎很畏惧他们，就像是……吸血鬼式的主人与眷属之间的差异。”

　　范弗利特顿了顿，“我们把那些人称为‘红眼睛’，他们就生活在迷雾深处的某个地方，但是我劝你们别把他们想得太好，我遇到的那个年轻人是‘红眼睛’里的异类，如果你贸然进入了他们的领地，那里的食尸鬼就会一拥而上，把你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三十岁出头，留着褐色长发，穿着褐色风衣的女性。”

　　“瓦莱丽女士。”

　　范弗利特直接报出了瓦莱丽的名字，叹气道，“只可惜你们来晚了，她去了‘红眼睛’的地盘，那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她说起自己是真理学社的信徒时，我就猜到了你们的目的——还有那个叫做费舍尔的教书匠，我警告过他不要离开村子，你们这些真理之神的信徒并不擅长听取别人的建议。”

　　调查终于有了进展，这解释了费舍尔先生为什么会死在一群低阶食尸鬼的手里。

　　这个区域切断了他与真理之神之间的联系，在这里，无论费舍尔或是瓦莱丽都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旦失去了法术，他们的战斗能力甚至远远比不上经过系统性武器训练的猎魔人。

　　而这个诡异的地界则像是某一位旧神创造的污染区。

　　收容局局长雅克威尔在关于污染区的调查一书中提到，当他们在污染区的层级显得足够深时，正位神与中位神的力量就会远离他们。

　　因此以人类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完成对于污染区的探索。

　　“听着，不论你们在外边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对于这里都没有任何意义，想要在这里长期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待在一起，我们在村子外围布置了防线，食尸鬼不会来这里找麻烦。”

　　他话锋一转，“当然，你们也可以拿上剑和轻弩，自己去寻找出路，我不打算骗你，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愿意接纳一位‘红眼睛’住进这里，她想要融入进来恐怕要比其他人困难得多。”

　　伊森对此并不意外，他在进村时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看待艾薇的眼神。

　　不过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和一个病情不明，随时有可能变异成食尸鬼暴起伤人的感染者住在一起，而范弗利特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这地方除了暗炉城的失踪之外，还有一群同样感染了食尸鬼疫病，却能保持理智的人。

　　他们有着和艾薇相同的特征。

　　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瓦莱丽女士如果还活着的话，她现在很有可能就在“红眼睛”们的地盘上。

　　“我们打算出去碰碰运气。”

　　艾薇说道。

　　“他们在小镇的北面，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当你们闯入他们的领地时，‘红眼睛’就会出现。”

　　范弗利特看起来也松了口气，这似乎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说服村里人把一个“红眼睛”留在村子里绝不容易，“他们应该不会为难这位小姐，至于你，伊森先生，我更建议你留在这个村子。”

　　“我和她一起去。”

　　伊森当即说道，他正在密切关注艾薇的病情。

　　动身前前往邮局前，他曾提出让那位老朋友来帮艾薇治疗病情，却遭到了艾薇的拒绝，艾薇认为这种异常的食尸鬼瘟疫很可能与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在睡梦中听见了某种召唤。

　　这会为他们的调查带来帮助。

　　伊森同意了艾薇的做法，她是一个真正的真理之神信徒，在追逐真相的过程中哪怕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实验品也在所不惜，但底线是，伊森不会让艾薇真的变成爬行的黑暗生物，如果她的病情持续恶化，发展到了《带你了解100个黑暗生物》所提到的新阶段时，他就会立刻为艾薇安排一场专家会诊。

　　“伊森先生。”

　　范弗利特别有深意地看了伊森一眼，“你很勇敢，我只能祝你好运。”

第337章 帝都爷

　　“红眼睛”的地盘并不难找。

　　离开猎魔人的村落后，伊森和艾薇沿着村外的小道一路向北，然后他们便如范弗利特所警告的那样被一群虎视眈眈的食尸鬼包围了——真正的食尸鬼，匍匐在地上，身上的皮肤溃烂，其中还有不少缺了下巴，它们的数量太过密集，乍一眼看去，至少有几十个食尸鬼挤在一起。

　　考虑到食尸鬼转化的原理，伊森很难想象它们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此起彼伏的低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望着密密麻麻的黑暗生物，艾薇的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趴下。”

　　她冷声向众多食尸鬼发号施令。

　　之前范弗利特提到过“红眼睛”们拥有号令食尸鬼的能力，而现在至少从外表来看，她也算得上“红眼睛”里的一员。

　　伴随着艾薇的一声命令，这些原本还躁动着的食尸鬼便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它们垂下头颅，顺从地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向两人发动袭击的意图。

　　“新鲜血液。”

　　食尸鬼群里传来了评头论足的声音，穿着华贵礼服的一男一女越过食尸鬼群，从迷雾中显现出了他们的身影，他们有着和艾薇一样血红色的眼睛，“不错，你很有天赋，比其他人强得多。”

　　他们上下打量着艾薇，随即目光落在了伊森身上，“新来的，你为什么要把人类带来我们的地盘？难道村里的那些人没提醒过你这么做的下场么？”

　　穿着礼裙的女性舔了舔嘴唇，“他看起来可真美味。”

　　艾薇刚准备说些什么，伊森却立刻站了出来，“我不喜欢‘人类’这个称呼。”

　　“哦？看来你带来的人类脾气不小啊，猎魔人，真理之神信徒？”

　　女人漫不经心地端详着自己红色指甲，宛如一位优雅的猎手。

　　她见过太多自以为是的无礼之徒，但迷雾是他们的屏障，不论这些闯入者在外界拥有何等的地位和力量，在来到这里之后都会一视同仁地成为普通人，对于那些无法放下傲慢与自大之人，他们的结局便是沦为食尸鬼的食物。

　　相同的对话已经上演过无数次，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伊森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试图用他在外边取得地位来恐吓他们，威胁他们指出一条可供他们离开这里的道路。

　　伊森两眼一眯，冷声道，“请叫我无症状感染者。”

　　“……无症状感染者？”

　　意料之外的回答出现了，两位红眼食尸鬼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就连艾薇也目瞪口呆地瞪着伊森。

　　她本来还打算用强硬的态度要求让伊森与自己同行，可未曾想伊森竟然连食尸鬼都能打交道。

　　很显然两个食尸鬼上套了，“无症状感染者是什么意思？”

　　“你们对食尸鬼病毒了解多少？又怎么敢假定我没有被感染？”

　　伊森振振有词，强大的气场在艾薇看来就如一位真正的真理之神信徒，此刻的他已然将真理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你的眼睛没有变红。”

　　“也没有趴着走路。”

　　两人讷讷地说道。

　　不论他们怎么看，都觉得伊森和正常人类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就连身上的味道都很像，甚至要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人类都要诱人，那种闻久了就像要把他扑倒在地，大快朵颐的气息。

　　“听好了，根据最新的医学报告显示，帝国有2.7%的患者在被食尸鬼感染后，并不会表现出相应的症状，他们会成为食尸鬼病毒的携带者。”

　　食尸鬼病毒携带者？！

　　两位红眼食尸鬼彻底傻眼了，可伊森说话时的那股自信又不似有假，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

　　“你们大概是认为自己在感染了食尸鬼病毒后仍能保持思维，所以高人一等吧？”

　　伊森脸上浮现出的冷笑此刻像极了掌握真理之人对于愚昧者无情的嘲讽，明明只是语言上的交涉，却让他在两位红眼食尸鬼眼中成为了大山一般的存在，他们只在“母亲”那里产生过相同的感觉。

　　“再仔细想想吧，以你们现在的样子，要是走在暗炉城街头会发生些什么？”

　　这直击灵魂的问题让两位红眼吸血鬼陷入了沉默。

　　伊森说道，“你们一样会被当成怪物来看待，而没有了这层迷雾的保护，高阶猎魔人很快会找到你们，还有帝国的骑士团，以你们的力量又如何与帝国的正规军抗衡？”

　　“那又如何？”

　　“要是他们来到这里，一样会变成食尸鬼的口粮！”

　　红眼吸血鬼不甘心地反驳道，尽管他们明白伊森说的没错，但伊森的贬低仍然让他们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