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诡骗师 第77章

　　“你这语气凄凉得像是生死离别。”

　　“嗯......某种意义上也算，”拉雯妲举起了一支染血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对准了雨宫莲的额头，“诡骗师，这段记忆就交给你了。”

　　“等等，我还没复习线性代数。”

　　拉雯妲扣下了扳机。

　　“我......”

　　砰。枪声乍响。

　　雨宫莲应声倒在了办公桌上。

　　咚咚、咚。这是心跳。

　　轰隆。擂鼓般的心跳。雷鸣般的心跳。

　　似乎有群鸦在鼓噪，振动翅膀从树梢飞向天空，黑压压的如云如雾。

　　树丛生长，狂风呼啸，耳畔缭绕着小丑猖獗的狂笑。

　　呼。沉重的喘息，全身都是滚烫如火烧。

　　他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东京晴空塔的顶层。

　　那些棱镜般的玻璃已经粉碎殆尽，满地都是血迹，尸体，烧焦的广告纸，遍布弹孔的电视屏幕。

　　“雨宫莲”就站在稍远处，背对着雨宫莲跳着Breaking的舞步，然后在某个节拍全身如机器制动般停滞，他举起手里的伯莱塔92F型手枪，对准脚边的武警扣动扳机。

　　血花绽放。

　　他机械般的转过身，看向了怪盗。

　　“又换人了？”阴森的窃笑。

　　“怎么这次，选了个最弱的？”

　　咚。雷鸣般的心跳。整个东京晴空塔都在摇晃，窗外的天空是迷幻的彩色。

　　银色的青年落进了平台，他浑身鲜血淋漓，身后是手持剑枪的巨大人影。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陌生而熟悉的青年对着雨宫莲说，“别被他杀了，赶紧回去。”

　　这个家伙......雨宫莲似乎有很多次在梦境和幻觉里见到过他。

　　“鸣上悠，”他这样自我介绍着，语气急促，“回到你的世界，去八十稻羽市找到我，有一柄特殊的刀掉在了那里，你必须尽快......”

　　嘶哑的声音在这个瞬间作响，“【柯罗诺斯】。”

　　时钟被拨停指针的清脆。

　　但就在小丑唤出人格面具的刹那，鸣上悠就已经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挡在了雨宫莲身前，同时喊着，“数万箴言！”

　　宏大的神光在时间被暂停的刹那就充斥向四面八方。

　　等到雨宫莲恢复意识之后，就觉得视网膜一阵钻心的灼痛，除了爆炸声，再也听不清其它。

　　然后有人猛推他一把，被重力牵扯，跌落感，落进水里，全身的骨头都在悲鸣，肌肉被撕扯。水灌进了口鼻，涌入耳中。

　　溺水了，每一次呼吸都是沉重，肺部灼痛着。

　　呼。

　　雨宫莲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柯罗诺斯】！”他模仿着记忆里的小丑，如此高喊。

　　教室里，一切都凝滞了。

　　数学老师的怒目圆瞪、坂本龙司的抱头鼠窜、一众学生的幸灾乐祸，以及半空中那根飞翔的粉笔。

　　没有人听到雨宫莲在呼喊人格面具。

　　但仅仅是一个刹那，时间又恢复了流逝。

　　啪嗒，粉笔精确无误地击中了坂本龙司的额头，伴随出怪叫和哄笑。

　　数学老师的训斥在看到雨宫莲站起后戛然而止。

　　“我上个厕所，”雨宫莲这样说着，就离开了教室。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家伙离开教室后一般就不会再回来了。

　　男厕所门口抽烟的教导员见到他就是浑身一哆嗦，匆匆忙忙地把烟给掐灭了。

　　名气水涨船高的某出版小说家走进洗漱台，捧着冷水泼在自己脸上。

　　真的暂停时间了，他想着，但只有零点几秒。

　　也就是不经意的眨眼的时间。

　　或许在瞬息万变的死斗里已经足够。

　　这是名为【柯罗诺斯】的人格面具。取自俄耳甫斯教、古希腊神话中的原始神，俄尔甫斯教崇拜的最高神，传说是创造混沌与秩序、掌控时间的至高。形象是周身漂浮着黄道带、手持镰刀的老人。在天鹅绒房间的塔罗牌系统中拥有着【世界】的象征。

　　雨宫莲暂且不明白这个人格面具到底是怎样诞生的，但不可否认，天鹅绒房间里发生的一系列异变都是因它而起。

　　鸣上悠、八十稻羽市、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刀......

　　他想着，必须得找机会去一趟了。

　　八十稻羽市就在本州岛中部，离东京有很长一段距离。

　　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天，需要仔细规划行程。

　　雨宫莲回到教室。

　　本就是尾声的数学课已经结束了，班主任川上贞代正在宣布着什么，教室里一片欢呼雀跃。

　　“喂，发生什么了？”雨宫莲抓住了举起作业本要冲出教室的坂本龙司。

　　“研学旅行啊！研学旅行！”坂本龙司满脸解放似的表情，甚至比攻略殿堂之后的庆功宴上吃怀石料理都欢快，“真是太棒了，整整五天！合宿，温泉什么的，回来之后只需要再上一周的课就是春假了！”

　　“那个......”一个表情有些怯弱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张印刷纸，“雨宫同学，这是......呃，这是研学旅行的报名表，如果......”

　　雨宫莲没理她，倒是接过报名表随意的扫了两眼。不敢多聊，汐见琴音就在旁边虎视眈眈。

　　嗯？研学旅行要去的地方是......

　　八十稻羽市？！

17岁的王牌 : 140.丛雨篇 其二

　　难得一见的田园风光。

　　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分，天高云淡，冬小麦刚刚抽芽，在黑色的土壤上呈现出一种葱绿的色彩，随着遥远处的海风，摇曳出绿色的波涛起伏。

　　路旁偶尔能见到三三两两的输电塔，把稀疏的线条拉得笔直，切开蔚蓝与葱郁，田野的背景是绵延的群山，满山的树已经掉完了叶，光秃秃的枝干戳向天空。

　　大巴车里，男生女生们闲聊着，川上贞代坐在第一排批改国文作业。

　　“听说一起去八十稻羽市的还有二年级的前辈们。”

　　“是要合宿吗？”

　　“喂喂喂，三岛，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该不会......”

　　“别乱说！”

　　“哈哈，冬天如果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就好了。”

　　“真希望能男女混汤......”

　　“咳，我也觉得――”

　　“下流！恶心！”男生们的交流很快就流入到女生集体的耳中，便是一场口诛笔伐。

　　雨宫莲正在最后排翻看着一本《希腊神话》，汐见琴音靠在他身边，百般无聊的用手机下载的组卡模拟器在预设自己的抗珠卡组。

　　八十稻羽并不是一个工业或者商业发达的城市，在畜牧和农林也只能说得上是中规中矩，但所幸是环境优美，近来正朝着旅游业的方向积极转型。

　　客车在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后才抵达了休息站，一众学生腰酸背疼的离车，沿街闲逛着，都是些很寻常的小吃，鱼丸或者鲷鱼烧，煮沸的酱水里翻滚着淀粉与鱼肉。

　　空气质量真是比东京好很多。雨宫莲伸着懒腰，见到驼背走过的坂本龙司，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拳，“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哎，我老妈还在医院里呢，整个周末都在做陪护，”坂本龙司哈欠连天。

　　“是吗，辛苦了，”雨宫莲瞥了眼挽上自己胳膊的汐见琴音，“要不要来点鱼丸？我请客。”

　　“不问我？不问我？不问我？”汐见琴音冲他龇牙。

　　雨宫莲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汐见琴音看着纸杯里的几条木签，“已经吃完了。”

　　“你甚至不愿意给我留一串，”雨宫莲故作沉痛。

　　坂本龙司酸得牙齿都要掉完了，“我还是不吃鱼丸了。”

　　雨宫莲捏住他的肩膀，“你不准走。”

　　“让我离开！我不要再看到你俩秀恩爱了！”

　　“啊，哪儿有......”汐见琴音居然有些害羞，雨宫莲一眼就确定这家伙是装的。

　　然后汐见琴音娇滴滴的踮起脚，在他嘴角轻轻一啄。

　　“要吐啦！”坂本龙司甩开雨宫莲的手，撒腿就跑。

　　怪盗面无表情，“你把他赶跑了。”

　　“哼，本来就是想着能跟你过两人世界才填了报名表，”汐见琴音享受着拉雯妲不在的时间。其实拉雯妲随时能找个角落开门从天鹅绒房间里钻出来给她一记米吉多拉翁，最后是羡慕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也得忍着。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拉雯妲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她必须先确保怪盗团的女生们对雨宫莲的吸引力始终大于男生，将来才有约会的契机――

　　呵呵，越想越气，当年圣诞节，大雪纷飞，秘密基地里女生们在沉默，气氛更比窗外鹅毛大雪要冰冷，邻街的电玩店里灯火通明，男生们碰杯畅饮、热情洋溢的讨论最新出的游戏。

　　那一天，约会的名额排给了芳泽霞。

　　拉雯妲记得那个红发的女孩抱着膝盖蹲在沙发上等了整整一夜。

　　等到窗户结满了白色的霜花，雨宫莲还在桌旁把《博德之门3》满嘴夸。

　　哦，我也不差，那是情人节，她在天鹅绒房间里看了一整天的书，雨宫莲在《街头霸王6》里一局又一局的输。电话里总在说自己要复仇，要赢一局才回家。

　　论及这种拼反应和微操的格斗类游戏，雨宫莲的水平冠绝银座电玩城，横扫涩谷游戏厅，没道理被喜多川v介和坂本龙司轮流暴打。

　　女孩子满心的害羞和期待慢慢冷却，最后变成了一种无语凝噎。

　　太伤人了！

　　其实雨宫莲也有不能回去的理由......他又不是铁打的，是血肉之躯，节假日和周末全都排满了班期，第一个月会觉得自己真是享受齐人之福、无愧东京帅哥之名，第二个月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能休个假，第三个月开始夜不归宿。

　　可惜女生们对各种那些名额的争夺已经发展到白热化阶段，她们都觉得彼此多占有了一天雨宫莲，所以觉得不公平，就不断的排班期。

　　这已经不是雨宫莲诉苦和劝说能解决的纠纷了，涉及到他不会多重影分身之术。

　　哪怕是最宠着他的拉雯妲也往往冷笑着表示“你就是纯纯活该”。

　　若非大家都是真的喜欢他，而且雨宫莲本身的战斗力能抵得上半个怪盗团，怕是某天夜里就被黑化的女孩们分成块状。

　　好的，现在我把雨宫莲的左腿、右腿、左手、右手、躯干在手牌里集结，直接宣告游戏的胜利――

　　汐见琴音摇头撇开奇怪的念想。

　　雨宫莲也享受着没有人打扰的宁静。青春期的男孩怎么可能对同龄的美少女无动于衷，每次想到这家伙是自己的女朋友，搂搂抱抱的走在街上难免有些炫耀的意味，虚荣心得到了相当的满足。

　　“啊！”有人在惊呼，那是面包店的老板，脸上有些皱纹的妇女，正在往一块吐司面包掺可可粉，看到雨宫莲一时间连剂量都忘了，洒得满桌都是。

　　“你是那个......”她磕磕碰碰的说着。

　　“来栖晓，或者雨宫莲，”怪盗礼貌地朝她问好。

　　这样偏远的地方也能有人认得我，他想着，看来是真的出名了。

　　已经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客车需要加油，班导川上贞代也在跟其他班级的老师沟通行程。

　　手里多了袋老板热情赠送的奶油面包，雨宫莲在一间面馆门口见到了不该出现在此处、尽管出现了却觉得又有些合理的家伙。

　　明明是冬天却只穿了夏威夷衬衫、蹬踩人字拖的怪人，这个国家最权威的几位怪谈专家之一，忍野爻。

17岁的王牌 : 141.丛雨篇 其三

　　白汽在帘幕正对面的玻璃板上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