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李山泽注意到,凯特对罗根菲尔德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敬称,就像是他并未被教宗处于破门律那样。
“骑摩托?我记得费城到波士顿有接近五百公里吧?什么摩托速度这么快。”李山泽下意识地反驳道。
话一出口,李山泽就意识到在这个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他过去的常识没那么好用了。
“难道说?”
凯特缓缓点头:“看来,我比那位阁下还要守旧。大骑士的坐骑,我选的是独角兽,而罗根菲尔德阁下的坐骑就是那辆摩托了。”
原来教会大骑士的坐骑还可以选摩托吗?李山泽觉得这天主教会还挺与时俱进的。
凯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罗根菲尔德阁下离开村子,已经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如果我骑着米奇全速赶路,两个小时就足够跨越五百公里的距离了。”凯特解释道。
“看来马萨诸塞州的州警是追不上他了。”李山泽笑道。
“但是我恐怕又要有一堆文件要填,有无数谈话要应付了。”凯特叹了口气。
李山泽点了点头,觉得凯特叹气也情有可原。
毕竟是天主教被处以破门律的大骑士杀死了天主教的荣休大主教,而事发之前,凯特见过破门骑士的面,又与荣休大主教通过电话。
这件事凯特恐怕很难洗清干系。这可是不小的麻烦。
“我还以为罗根菲尔德阁下会直接飞往罗马呢。”凯特又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打算亲自登门以教会的名义处刑保罗·菲茨杰拉德的。”
凯特的言语中全是惋惜。
原来你叹气的是没有亲自动手吗?
李山泽一时语塞。
这时,詹妮弗高举双手,正在试图申请发言。
“你想说什么?”李山泽好奇地问道。
“主人!那可是二十五万美元啊!我们打电话向马萨诸塞州州警领取悬赏吧!”詹妮弗兴致勃勃地说道。
李山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李山泽反倒对詹妮弗有些佩服了。
他认为詹妮弗其实是充分掌握了语言的艺术的,她只要一张嘴,就总能凭借愚蠢把李山泽气笑。
“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员工,你是打算主动承认你手下的员工谋杀了天主教教会的一位枢机主教吗?你打算出多少钱的民事赔偿?”李山泽冷淡地用手拍了拍詹妮弗的脸蛋,“蠢货,闭嘴!”
跟詹妮弗这种人,讲什么不能出卖朋友这样的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要告诉她你说出去了你也要赔钱,她的嘴巴保证闭得严严实实。
果然,李山泽“一言惊醒梦中人”,詹妮弗不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神色中还有些后怕。
这种一等一的蠢货,破坏力不一定大,但是一定极难防范,因为她脑子就有毛病,总能突发恶疾,从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把事情搞砸。
“把她给我拴好。”李山泽恶狠狠地转向凯特,“如果这母狗惹出麻烦来,我可要好好收拾你。”
凯特也忍不住对詹妮弗有些刮目相看了——她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超自然能力犯罪分子明枪暗箭地斗了几年,奇葩成詹妮弗这样的,哪怕是见多识广的FBI探员也是头一次见。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育她的,主人。”凯特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李山泽不再关注詹妮弗,而是继续操心起了老骑士:“你说,罗根菲尔德能成功买到前往罗马的票吗?”
“这点困难对大骑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凯特笑了笑,“不信您可以听听广播,可以从广播中听出警方的混乱和虚弱。”
说罢,凯特就又重新打开了收音机。
然而,从收音机中传出来的并不是新闻,而是一个令李山泽十分耳熟的声音。
正在慷慨激昂发表演讲的,是格蕾的父亲,宾夕法尼亚州的参议员科特·汉密尔顿。
“女士们,先生们,就在刚才,波士顿残忍的凶杀案不仅亵渎了主的荣光,更是点燃了这个国家沉默已久的真相——我们三亿美国人正在被黑暗中的巫毒之手扼住咽喉!”
“之前被推出来与我打擂台的社会活动家卡尔文·霍普,被正义、机智、勇敢的FBI探员们揭穿,他就是黑巫术之下的傀儡!”
汉密尔顿参议员的声音说到这里忽然哽咽。
“而我的、我的爱妻米兰达,前几天在华盛顿不幸亡故!法医的验尸报告说她其实死于一个名叫血疫的黑巫术!”
“我想,在暗中操控这个黑巫术的巫师,此刻正藏匿在某个竞选办公室。”
汉密尔顿参议员的语气低沉,充满压抑。
“美利坚的公民们,这些黑巫师已经渗透进联邦的方方面面,我们伟大的民主岌岌可危!”
参议员咆哮起来。
“现在,马萨诸塞州警方说一位饱经爱戴的老演员精神出了问题,是自发犯罪?荒谬!”
“我已经通过谷歌卫星调取了《阿米什人》片场的数据,却发现卫星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正是巫术对光学卫星造成的干扰!”
“因此,我大胆推断!《阿米什人》这个节目根本是巫师进行人体实验的不人道的实验场!那位广受大家欢迎的老演员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黑巫术的受害者!”
说到这里,参议员大声的咆哮,语气变得越发慷慨激昂。
“他们十几年前谋杀了我了长子,现在又想要通过谋杀我的爱妻来威胁我和我的女儿。”
“但是他们认错人了!我决不会向恶势力屈服!”
“我已经决定,将于明天正式提出《反黑巫术法案》!要求对所有的联邦议员进行银器测谎!在国会山穹顶加装驱魔铜铃!”
“亲爱的美国同胞们,若我们继续纵容这些披着人皮的梦魇,下一场'恐怖袭击'就会从血肉熔炉中爬出真正的恶魔!”
“我们必须携起手来,联合对抗黑巫术!就从清查国会山,追捕《阿米什人》节目组背后的黑巫师开始!”
汉密尔顿参议员慷慨激昂地演讲声响彻云霄。
这番讲话煽动性极强。
开篇就开宗明义,揭露存在阴谋。然后以政敌是人偶举例,紧接着是通过亡妻来渲染个人悲剧,随后把黑巫术关联起波士顿的那场袭击紧跟时事热点,最后是勇敢地向黑巫术宣战。
整篇演讲情绪层层递进,将汉密尔顿参议员个人的形象塑造得无比伟岸。
仅从演讲辞上看,汉密尔顿参议员简直是睿智、勇敢、坚定、顽强的父亲、丈夫以及民主斗士。
李山泽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道:“汉密尔顿参议员,他就这样向巫师宣战了?难道他决定以后就躲进华盛顿的反巫术结界里面不出来了?”
凯特眯起眼睛,片刻之后才说道:“汉密尔顿参议员阁下或许已经在为下一届大选做准备了。”
李山泽果然是来自化外之地的野蛮人,对民主认识缺缺,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得罪了巫师这个群体,他还想参加大选?”
“主人,你不会觉得,巫师在美国很受欢迎吧?”凯特好笑的反问道。
“啊,难道不受欢迎吗,只需要耗费精神力,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奇迹。这难道不是一种超自然的伟力吗?”李山泽讶然道。
“不,当然不是。而且您自己都说了巫师的缺陷所在了。”凯特摇了摇头。
“缺陷,什么缺陷?”李山泽百思不得其解,他转过头瞟见惶惶不可终日的詹妮弗,心中一动。
毕竟他的这条小母狗身为巫师也依然鄙视巫师身份。
“啊,难道说?”
凯特听懂了李山泽的哑谜,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难道说。巫术尽管已经属于某种超自然的奇迹了,但是依然是要以付出精神力为代价的。”
“哪怕与实现的目的相比,巫术需要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而我们美国人,只崇尚不劳而获。”
“所以,巫师在美国其实并不怎么受欢迎。”
“如果不是巫师的个体实力确实远较普通人强大,美国不知道要发动多少起猎巫运动呢!”
凯特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当初这些巫师资助激进派,在暗中分裂普世教会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过,与他们一起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的,正是以最激进的加尔文宗为主呢?”
所以这个世界的宗教改革还有巫师的事呢?
李山泽讶然。
凯特也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得太远了,她将话题转了回来:“而且,汉密尔顿参议员的靶子立的很聪明,他要求对国会议员进行‘银器测谎’,但是能够前往华盛顿的国会议员只可能是凡人。”
“这毫无疑问只会证明国会山的衮衮诸公是忠于民主的,对所有人的名声都有好处,所以这个法案绝不会在国会受到太有力地阻挠。”
“而他的另一个具体的打击对象呢。”
凯特幸灾乐祸地斜睨了詹妮弗·波顿一眼:“恐怕就只有您的这条小母狗,参议员阁下钦点的黑女巫了。”
哪怕是蠢如詹妮弗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她已经颤抖如筛糠了。
236 詹妮弗的小聪明
听了凯特的话,李山泽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汉密尔顿参议员这番放炮似乎调门起的很高,但是实际上盯上的只是詹妮弗的这点产业。
话说回来,能让参议员盯上,恐怕这个产业也不算很小了。
毫无疑问,汉密尔顿参议员对费城郊区的这个项目是知根知底的——宾夕法尼亚州恐怕很难有什么事瞒得住他。
李山泽认为,既然汉密尔顿参议员开口了,这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老波顿确实出了意外。
而老波顿愚蠢的女儿守不住家业,这也算是西方的吃绝户吧,并不是把钱放在信托基金就万事无忧了。
李山泽还记得自己前世曾经看过一则新闻,一个有钱人去世之后,她的宠物得到了充分的照顾,一年开销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
或许这一则新闻本来的用意是吹捧西方多么多么尊重遗嘱,有多么完善的法制,哪怕遗嘱的受益人是一条狗,都能得到充分的照顾。
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不就是另一种吃绝户吗?
养一条狗能花几个钱?狗死了之后随便抱一条狗生成是它的后代,继续吃绝户,相关公司和人员全都赚的盆满钵满。
哪怕是到了现在,李山泽一想到那篇文章字里行间中洋溢着的“我阿美立卡天下无敌”的气质,仍然还是绷不住。
丧事喜办到了此等程度,思之也只能令人发笑。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李山泽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难绷的鼓吹吃绝户文章,几乎要乐出声来。
但是马上要被吃绝户的詹妮弗却完全笑不出来。
她陷入了相当强烈的恐慌之中。
随后,詹妮弗一脸央求地看向李山泽,汪汪叫着,示意自己想要说话。
李山泽因为想到了故乡公知闹出的大笑话,所以心情不错,于是他摸了摸詹妮弗的金发,允许她开口了。
“谢谢主人!我,既然我已经是主人的母狗了,那我的信托基金就是属于主人的信托基金了,我、我会把控制权都交给主人的!汪汪!”詹妮弗情绪倒是很平静。
詹妮弗一开口就让李山泽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种驱虎吞狼的法子,竟然是从这个抽象女人的脑袋里蹦出来的?
李山泽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詹妮弗。
为了你的信托基金,把我顶上去跟汉密尔顿参议员打擂台?
还是说,如果我拒绝帮你,你会顺势提出一个我不太好拒绝的要求?
李山泽开始觉得詹妮弗有意思起来了。
看来,老波顿对女儿的教育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至少詹妮弗在勾心斗角上还是颇有急智的。
“我可不敢惹汉密尔顿参议员,就这样让他把信托基金的资金全冻结了怎么样?”李山泽饶有兴致的试探道。
“那都是主人的钱,主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汪汪汪!”没想到詹妮弗相当光棍。
仿佛她真的完全不在意她的信托基金了,一幅真的完全交给李山泽处置的姿态。
没道理啊,这个女人怎么忽然变聪明了?
李山泽狐疑的打量起詹妮弗。
随后他与凯特交换了一个眼色,凯特一撇嘴,表示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明白就直接问吧,李山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詹妮弗这个抽象女人的抽象脑回路。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竟然想让我去跟参议员对上?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能力去跟参议员抗衡?”李山泽好笑地问道。
李山泽这样单刀直入的提问,让詹妮弗惶恐不已,她兜了半天圈子,才拐弯抹角的说出原委。
原来,詹妮弗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作为强力巫师的后代,平日里打交道的非富即贵。
所以,与汉密尔顿参议员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物交际,才是她的舒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