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看着李山泽手中黑洞洞的枪管，再看看李山泽那似笑非笑的面孔。
罗马诺咽了口口水，连忙找补道：“实际上，那些辉夜镇的日本人只是咎由自取！他们搞了一辈子人体实验，如今变成被人体实验的对象，这在东方文化里面叫什么——对，业报！”
事实上，业报是佛教用语，罗马诺的二把刀东方知识把业报和报应弄混了。
不过李山泽也懒得纠正白人的这种细枝末节，他饶有兴致的追问道：“辉夜镇的那些日本人，搞了一辈子人体实验？”
罗马诺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洗白起到了效果，于是忙不迭的点头确认道：“没错！他们是二战之后美国政府的战利品！在二战中，他们进行了大量的人体实验！”
一边说，罗马诺还不忘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只是罗马诺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般，瞬间从李山泽身上弥漫开来。
那股杀气是如此浓烈，如此纯粹，仿佛能将空气都凝固。它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威胁意味的压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加掩饰的死亡预兆。
罗马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那双小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盯着李山泽，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这股杀意的来源。
然而，李山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像是两团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深渊，冰冷而又炽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你……”罗马诺的牙齿开始打颤，舌头像是打了结，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李山泽，明明他刚才还在努力地“洗白”自己，努力地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他只知道，这股杀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实，更加致命。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肋骨，逃离这片死亡的阴影。
作者的话： 感谢浅笑安然、小苹果112633的推荐票
338 最后的问题
好在，李山泽的杀气并不是冲着罗马诺来的，而是冲着辉夜镇的那些731余孽。
因此那股冰冷彻骨的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李山泽的脸上，那地狱之火般的暴烈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和。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罗马诺的错觉。
他甚至微微颔首，示意罗马诺继续说下去，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然而，在这份极致的平静之下，李山泽的内心却是一座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熔岩在他的胸腔中翻滚，炽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紧紧地握着枪，用力的仿佛要把握把捏扁，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何等汹涌的杀意。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他心头刻下更深的仇恨。
罗马诺看着李山泽突然恢复的平静，那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恐惧也随之消散。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肥胖的身体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甚至怀疑刚才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只是自己过度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仿佛刚才的杀意从未出现过。
他自我安慰地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或者，对方只是在思考。
这时，李山泽忽然问道：“所以，这些日本人为什么被安顿在辉夜镇？新泽西不是有帕利塞德斯公园这个纽约都会区最大的日本人中心吗？”
见李山泽“情绪稳定”的提问，似乎对这些日本人漠不关心，罗马诺来了精神。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一副学者的姿态，尽管他刚才还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这涉及到一些深层的文化和……战略上的考量。”
“首先，是文化上的原因。您知道日本有一种古老的传说，或者说，一种习俗，被完整的记录在一本名叫《楢山节考》的书中吗？”
问一个东方人是否清楚东方文化，或许这就是白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吧。
不过李山泽已经懒得为这点小事跟罗马诺计较了，他只是哼了一声，示意罗马诺继续。
“简单地说，就是那些年迈的老人，当他们无法再为家族做出贡献时，就会被带到深山里，美其名曰‘神隐’，说是被神明接走了，但实际上，就是被抛弃了，自生自灭。”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山泽的反应，见对方依旧平静，便继续说了下去。
“辉夜镇，就是利用了这种文化心理。那些731的余孽，虽然对美国政府来说是战利品，是有价值的资料库，但他们毕竟是手上沾满了血腥的战犯，是见不得光的。”
“把他们安置在人口密集的日本人社区，风险太高了。”
“而辉夜镇，一个偏僻、隐秘的地方，正好可以让他们神隐起来，从公众视野中消失。这既符合了他们文化中被抛弃的某种潜意识，也方便了管理和隔离。”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是德拉蒙德家族的考量。”
罗马诺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
“那些日本人，他们大量进行人体实验，所以获得了太多禁忌的知识，是活生生的宝藏。”
“德拉蒙德家族可不希望这些宝藏被其他人觊觎，更不希望他们失控。”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绝对隐秘的地方来安置这些人，并且要确保他们完全在家族的掌控之下。帕利塞德斯公园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根本不适合。”
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得意。
“于是，德拉蒙德家族动用了他们的巫师力量，在新泽西的偏远地区，秘密布置了辉夜镇。”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镇子，它被强大的巫术结界笼罩，与外界隔绝，只有德拉蒙德家族信任的人才能进出。”
“那些日本人，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实验品，或者说，是家族的私人研究资料。”
“他们被严密监控，所有的研究成果，所有的经验，都必须上交给德拉蒙德家族。”
“我们对辉夜镇的日本人进行人体实验，也是在家族的默许下进行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活体资料，而且，他们也罪有应得，不是吗？”
说这话时，罗马诺继续悄悄观察李山泽的脸色。见李山泽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罗马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担忧简直是多余，这个东方面孔的男人，或许真的对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漠不关心。
“原来如此。”李山泽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罗马诺那张肥胖的脸上，继续问道：“那么，德拉蒙德家族，和美国政府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被授权，获得这些……‘战利品’？”
罗马诺闻言，脸上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仿佛李山泽问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炫耀的口吻说道：“李探员，您这话问得就外行了。德拉蒙德家族，本身就是美国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什么外来的势力，他们是这个国家最深层的基石之一，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掌权者。”
李山泽向来是不相信什么deepstate或者共济会之类的胡言乱语的。
在李山泽看来，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任何比列宁式政党更严密的组织——这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团体都是草台班子。
所以李山泽倒是相信德拉蒙德家族是美国的大股东之一，美国确实是个伪装成国家的股份公司，但是真要说他们是什么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掌权者，李山泽就嗤之以鼻了。
没有察觉到李山泽的不屑，罗马诺卖弄地笑了笑，继续道：“二战，对于德拉蒙德家族来说，可不仅仅是一场战争，更是一次巨大的投资和分红。那些日本人，就是他们作为股东，从这场胜利中获得的一笔投资回报罢了！”
“在二战期间，德拉蒙德家族为美军提供了大量的药物。当然，除了那些常规的抗生素、止痛药之外，他们还提供了一种……特殊的药物。”
罗马诺的眼神变得有些兴奋，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俗称为‘勇敢药’。那些大兵吃了之后，会变得异常亢奋，无所畏惧，敢于冲锋陷阵，简直是战场上的完美机器！”
“实际上嘛，这种药是苯丙胺（Amphetamine），商品名苯齐巨林（Benzedrine）。苯丙胺是甲基苯丙胺的前体，效果类似，但当时通过游说，成功被认为成瘾性和副作用略低——实际上当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卧槽，冰！
李山泽对二战历史缺乏了解，他知道二战各大西方国家都在喂自家士兵吃毒，但是没想到吃的竟然是冰。
罗马诺这番话直接把李山泽给说沉默了。
罗马诺停顿了一下，享受着李山泽那份平静下的沉默，然后才继续说道：“当然，那玩意儿本质上就是毒品！一种能让人上瘾，并且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的烈性毒品！”
“战争结束后，那些吃了勇敢药的大兵，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他们焦躁、易怒、幻觉、失眠……这些症状，被我们的专家们巧妙地渲染成了‘战后创伤综合症’，也就是PTSD！”
“有没有真正的PTSD，当然是有的，但是至少90%的大兵只是毒瘾犯了了而已！”
罗马诺的笑容变得更加扭曲。
“然后呢？然后德拉蒙德家族又顺理成章地推出了治疗PTSD的药物！您看，这简直是完美的闭环！”
“先卖毒品让大兵变勇敢，再把毒品发作的症状包装成创伤，最后再卖治疗创伤的药物！从头到尾，他们都是赢家！”
“而那些731的日本人，就是他们为了进一步完善这种完美模式，所获得的额外奖品。”
“他们掌握着人体实验的禁忌知识，可以帮助德拉蒙德家族在药物研发上走得更远，更隐秘，更……高效！”
也许是为了投李山泽所好，毕竟活命要紧嘛，罗马诺揭起德拉蒙德家族的短来简直不遗余力。
听了德拉蒙德家族的“光荣”事迹之后，李山泽认为，哪怕没有什么凯特的请求，仅仅是作为人类，干掉这个家族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李山泽沉吟片刻，终于转向他最后一个关心的话题：“那么，德拉蒙德家族有哪些秘密的实验室？”
339 进入辉夜镇的方法
“德拉蒙德家族的秘密实验室……那可就多了。”
罗马诺甚至下意识地搓了搓被铐在背后的肥胖的手指，仿佛在数着看不见的财富。
“在新泽西药谷当然有不止一处，而且还有几个隐秘的据点，称得上遍布全球了。”
罗马诺字斟句酌的说道，他试图抬起眼睛来打量李山泽的表情，但是李山泽因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反倒站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罗马诺察言观色未遂，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了李山泽的郑重，因此，他的遣词造句更加谨慎了。
“在印度的孟买，南非的比勒陀利亚，巴西的里约热内卢，甚至在日本的鹿儿岛，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每说出一个地名，都像是在揭示一个惊天秘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恐惧。
“这些地方，都是他们进行各种禁忌研究的场所，有些是药物研发，有些是生物实验，有些则涉及更深层的巫术和超自然力量。”
“他们利用当地的资源，利用那些被他们视为消耗品的人，进行着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啧，怎么事情越搞越麻烦了，秘密实验室反而遍布全球了。
李山泽皱起眉头。
罗马诺咽了口唾沫，似乎察觉到了李山泽的不悦，进而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安的画面，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压低了声音，连忙补充道。
“但是，李探员，如果非要说其中最秘密、最核心的研发实验室，那依然是辉夜镇。”
“嗯。”李山泽不置可否地用鼻子发出肯定的声音。
罗马诺连忙补充道：“您要知道，其他地方的实验室，虽然也隐秘，但多少都与当地的势力有所勾结，或者需要一些明面上的掩护。”
“可是辉夜镇截然不同，它完全是德拉蒙德家族一手打造的神隐之地——毕竟费城到纽约一线才是德拉蒙德家族的大本营嘛。”
“那些旧日本帝国的余孽，他们掌握的知识太过危险，也太过特殊，是德拉蒙德家族最看重的活体资料库。”
“所以，他们动用了最强大的巫师力量，在那里布下了最严密的结界，将整个镇子从现实世界中剥离出来，几乎与世隔绝。”
“那里是他们最不希望被外界触碰的禁区，也是他们最核心的秘密之一。”
“可以说，辉夜镇就是德拉蒙德家族的‘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他们最黑暗、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山泽注意到了所谓的“从现实中剥离出来”、“几乎与世隔绝”这样的形容词。
这是罗马诺在夸大其词吗？克劳迪娅的两个哥哥，那两个没什么超自然能力的私家侦探，不就闯入了辉夜镇，还从镇子里带出来了白离艮吗？
因此，李山泽提问道：“所以，那个从现实中剥离出来的辉夜镇，要怎么去呢？按照你的说法，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能混进去吧？”
“那里、那里是西奥多·兰开斯特负责的地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哪怕我去做过一些实验，也是西奥多·兰开斯特开车在前方带领着我们去的！”
“你们乘坐同一辆车？”李山泽皱起眉头，继续追问。
罗马诺忙不迭地否认，近乎本能般的皱起眉头。
仿佛一想到他跟西奥多·兰开斯特坐同一辆车，他就已经开始感到痛苦了：“不！不可能，我们要是乘同一辆车，那早就打起来了！是西奥多·兰开斯特开车在前，我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李山泽缓缓点头，这倒是能说得通了。
毕竟当初恩佐和阿尔就是被李山泽派去跟踪西奥多·兰开斯特的，这误打误撞地恰好通过了某种需要身份验证的巫术程序。
因为见不到李山泽的表情，罗马诺唯恐李山泽不满意，于是他绞尽脑汁，继续回想起当初进入辉夜镇的细节。
在罗马诺看来，这个FBI的探员显然已经图穷匕现了，他的最终目的恐怕包含了捣毁辉夜镇，所以才要关心如何进入那里。
“对了，当初，当初我们在进入辉夜镇时，都是日落时分进入的，而每次离开都是日出时分！”
罗马诺搜刮着脑海中的每个细节。
“日落进入？日出离开？”李山泽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