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所以你需要进一步的证明?”
塞萨尔舒张了一下手指,搭在人头左边的米拉瓦脸上。“法兰人的最后一个皇帝就可以给我证明。”他说,“虽然我已经可以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所经历的一切了,但我想,旁人的叙述未必就是真实。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需要知道米拉瓦究竟看到和经历了什么,而且你还不能求助你身边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因为,她们都和叶斯特伦学派有关。”
“诅咒需要的也许不是用感情挽留,而是像索莱尔用箭矢撕裂熔炉之眼那种程度的破除。”他轻呼了口气,对他背后虚无缥缈的阿婕赫伸出手,“我需要求助那位库纳人祭司。不过正好,时间停滞之所也需要我过去。”
“有这么严重?”狗子眨眨眼。
“严重倒也称不上,只是,如果古老的幽灵拒绝我从它的学派中带走我的爱人,那我就杀了它。”
......
在无边黑暗中,有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堆奄奄一息的篝火旁。塞萨尔先认出了阿娅,因为这家伙一看到他就睁大了眼睛,还把插着烤肉的粗树枝给握得粉碎。几乎同时,黑发的阿婕赫对他身后的狼女举起了短刀,后者一脸难以捉摸的微笑。看起来她们俩也称不上友好,多年相处中全都是噩梦般的回忆。
接着,塞萨尔瞥见了沉默无言的库纳人祭司。似乎是因为终于接近了自己的使命,现如今,吉拉洛的存在异常稳定。
“你来得很及时,塞萨尔。”吉拉洛缓缓颔首说,“仅靠公主和她的仆人想往前探索还是太难了。身为一个幻影,我能做的实在有限。”他说着又垂下头,看起来没什么动静。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滩死水,稳定却沉默。
“我还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她身上。”塞萨尔说,往自己身侧的野兽人侧了下脸,“当然,她也是。”
“公主对你的经历心怀抗拒,对这只野兽人也一样。”祭司再次抬起头,缓缓解释,“如果人类的灵魂分裂时也会像世界分裂一样一部分上浮,一部分下沉,那我想,往上浮的一部分一定很抗拒自己再被牵引下去。”
如此看来,是黑发的阿婕赫要求吉拉洛用了些法术,在他们俩的灵魂之间竖了一把剑,将他们分割开来。这法子简单却有效。塞萨尔耸耸肩表示无奈。身为一个满心怀疑和欲望的人,要他接纳她的思维,自是轻而易举,反过来就很难做到了。
“必须承认,”塞萨尔说,“我来这里也有我的目的,公主,我不止是想帮你们。”
“为什么你也跟着吉拉洛叫我公主了?”她质问他。
“我不想用太复杂的称呼区分你们两个。”塞萨尔承认。
“我对你的印象快和我对穆萨里的印象一样了。”她说,“但公主就免了。这世上公主太多了,我不想当
其中一个。”
“总得有个称呼吧。”他摊开手。
“塞弗拉。”狼女阿婕赫忽然开口,“你们总得有一个人继承过去的名字,选一个吧。”
塞萨尔品味着塞弗拉的含义,意识到阿婕赫认识那个分裂以前的人,甚至可以说,在他们俩有意识之前,阿婕赫就认识他们两个。他端详了这家伙许久,看到阿婕赫不想透露太多,只好摇了摇头。
“我就免了,随便起的名字总归也是我自己的。”他说,“此外,我也不想继承过去。”
“我无所谓,”另一个他自己说,“名字毫无意义,但我也不想再用你的名字了,阿婕赫。这名字如果你不想要,塞萨尔,那丢给我也无妨。”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啊?”阿婕赫感叹说,“你不怕我只是随口编了个名字吗?”
“嘲笑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不用张嘴我就知道你下一句要说什么。”塞弗拉说,然后看向塞萨尔,“在你交待你的麻烦事以前,我们要先说说这边的麻烦事。”
“你以前可没这么多话。”阿婕赫对她微笑,“是因为这地方其他两个人还不如你爱说话吗?你是不是经常对着石头自言自语?”
“我以前也没法用刀切掉你多话的舌头。”塞弗拉说。
“哦——是吗?”阿婕赫耸耸肩,还对她摇摇头,“我倒是从过去到现在都可以三言两语让你手指抽搐,眉头直皱,你却现在才发现自己可以提着一把小刀威胁我了?你还真是擅长思考啊?”
塞萨尔看了眼陷入沉默的吉拉洛。这位库纳人祭司现在坐在地上,就跟块灰暗的石头差不多,想要他帮自己的忙,他也许得先帮他支棱起来。至于阿娅,很明显,她根本就没法说话。
眼看这俩人要陷入冲突,塞萨尔姑且先把阿婕赫肩膀按住,按着她坐到篝火边上。待到她左边靠着吉拉洛,右边靠着他,两边都没法挑衅了,他才抬手请塞弗拉继续。
“这片黑暗来自庇护深渊。”她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和要塞外那片战场不一样,深渊的侵蚀在这里已经存在很久了。我们需要有一部分人留守这支微小的篝火,另一部分人外出探路。现在正好有四个人可以行动,我们两两轮换。”
第三百六十六章 菲瑞尔丝还年轻的时候
“这么说,你已经安排好轮换次序了。”塞萨尔思索着说,“我想,是我和你一次,你来带我了解这片区域;然后我和阿婕赫一次,我来带她了解这片区域;然后是阿婕赫和阿娅,因为她没法对一个根本说不了话的人滔滔不绝出言讽刺;最后则是阿娅和你。我和阿娅最好不要单独相处,你和阿婕赫也一样。”
“难以置信。”塞弗拉说。她难以接受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他问道。
“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致,想到这事的缘由,我就非常绝望。”塞弗拉说。
“你这发言很不礼貌啊,公主。”塞萨尔也皱眉说,“难道曾经是同一个灵魂的同一个人也要互相嫌弃吗?”
塞弗拉拿起树枝烤肉,无动于衷地咬下一块。“即使我们还是同一个人,我这部分也会对你那部分深感自责,酋长。”她对他说,“我曾经认为我的兄长穆萨里,或者说,我认为萨苏莱人的酋长可以拥有十多名妻子,这是种野蛮的习俗。看到你我才意识到,有些人不需要习俗也在干这种荒唐事。”
“你这算什么评价?我只是擅长爱人而已,况且我也没有想找十多个妻子。”
“你的发言才是令人绝望。”她评价说。“你这么擅长怀疑,在这种事上却坚决地像是要发疯。你一定是把你对自己欲望的怀疑都扔到我这边去了。那些惭愧、自责、羞耻还有抗拒。然后剩下了什么?一个欲望的孽怪。”
“你说得好像你是人我是兽一样。”
“若说人的灵魂中都有人性和兽性的部分,你分到的兽性一定特别多。”塞弗拉说。
“我觉得你比我更擅长杀人,你分到的兽性才是特别多。”塞萨尔说。说完之后,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阿婕赫,然后决定换个说法。“不过我想,兽性也不完全是坏事,人们总是要更复杂一些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他道。
塞弗拉发现了他口风的改变。“我记得最开始,我是为了把这家伙从你身上赶走才动身前往北方,”她说,“结果到了现在,你竟然对她产生了爱和欲望?”
“她救了我许多次命,我只是想为她说几句话。”塞萨尔辩解说,“当然,我确实是爱她的。这事不需要什么理由,不是吗?倘若有一天我不幸死去,我也许会把我的尸体交给她,让她代我完成我没能做到的事情。也许你就是缺了爱人的能力,才会无法接纳她,也无法和她一起在世间徘徊。”
塞弗拉把下颌往阿娅那边偏了偏。“你看着我右手边的人再说一遍。”她毫不客气地说。后者刚咬下一块肉,听到这话差点呛了出来。阿娅抬起胳膊对他们连连摆手,似乎想说别把她给牵扯进去。
塞萨尔对阿娅微笑,然后收获了一个很不友善的瞪视。被人丢掉的弃婴长大后遇见当年弃养她的父母,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但说真的,他真的是把她给忘了。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是在找什么?”他问道。
“被尘封的历史。”塞弗拉说,“你已经去过索莱尔的城市了。你应该可以理解那段尘封的历史对我们至关重要。揭示掩埋其中的真相,才能揭示我们正在面对的威胁。菲瑞尔丝、索莱尔、米拉瓦、最初抵达北方并建立卡萨尔帝国的人们、各神殿从上一个纪元存在至今的神选,”她说着瞥向阿婕赫,“还有她,初诞者阿婕赫,所有疑问都集中在它们身上。”
这俩人的对视也不怎么友好。
“也许还有我们。”塞萨尔说。
“最重要的是,”她说,“我们发现菲瑞尔丝不止一次来过这地方。最初她是和一些法师一起过来,那时候,她带走了阿婕赫。但后来的一次,我们认为她带走了一些更邪门的东西。”
“菲瑞尔丝是从那之后变得诡异了起来?”
“也许是,我也不确定。但要说菲瑞尔丝如今的存在,一定是从这座坟墓开始的。她摒弃了很多东西,然后又得到了很多东西,还做到了索莱尔和各个神选者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行走在这个尘世中。”塞弗拉说。
吉拉洛忽然开口,他的嗓音低沉暗哑:“最后这件事和我无关。虽然当年我教了我能教给她的一切,但让她这种存在驻足世间并不可能。此事有违我们族裔的根本认知。不过,既然她做到了,就说明她在无法想象的存在那里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手段,那个存在本身,恰恰是我如今最想追问的。”
“你真觉得,你能在这个地方追问到一切?”塞萨尔有些惊异。
“我并不确定,”吉拉洛说,“但这里是唯一的线索。我们的王朝还存在时,一直有人怀疑我们的国王陷入疯狂的理由。虽然当时我已经住在世界最边缘,对王朝的中心并不了解,但是,即使在我死后,我的残忆也听说过伊
斯克里格的事情。”
塞萨尔看向阿婕赫,又看向塞弗拉。“你们这一世的父亲。”他说。
“没错,”塞弗拉颔首说,“虽然伊斯克里格现在是个痴愚的老人,但吉拉洛说,当年他孤身前往疯王所在之处弑杀了自己的父亲。在那之后,伊斯克里格不知为何拒绝见任何人,只是一路北上深入这处古老的坟墓。待到他归来之后,他已经神智受损,思维破碎,这处坟墓也随后受诅,时间的秩序彻底破碎,再无人敢轻易接近。”
“虽然再无任何人可以见证他的事迹,”吉拉洛说,“但我认为,伊斯克里格王子是我们最后的英雄,他所诞下的后裔也是我要予以庇护的公主。此事毋庸置疑。”
“听起来像是他把什么东西封在了坟墓里。”塞萨尔说,“你们觉得是菲瑞尔丝后来把那东西带了出来?”
“菲瑞尔丝还年轻的时候,”吉拉洛说,“我就发现她拥有的不止是对自身道途的渴望,还有很多很多复杂难明的东西。那些情绪掺杂在一起就会成为毒药,让人做出无法想象的决定。”
第三百六十七章 爱人爱己的塞萨尔
......
尚未等塞萨尔了解更多状况,塞弗拉就唤他起身去探路了。走出篝火笼罩的范围以后,周遭世界黑暗沉郁,几乎无法视物,仅靠塞弗拉手中一盏提灯才映出一小片光明。
他们脚下是个溪谷,溪水死寂阴森,深不可测。随着他们脚步往前,溪谷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崎岖,两旁树木也逐渐变得高大,全都扭曲地缠结在一起,树枝不像树枝,倒像是布满尖刺的荆棘,在他们经过时微微蠕动。
树木蠕动时,缝隙中间或有棱角闪过,塞萨尔觉得树木中有人工打造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地方本来不是森林,是库纳人先民的废墟给树木吞噬并遮蔽了。路途虽不险峻,但他总记得她说此处是深渊侵蚀之地,而且还是侵蚀已久。如此想来,这些植物都是转化并适应了深渊潮汐的诡异植物,其中若有生灵存在,恐怕也都是在漫长的深渊潮汐中演化而出。
若以常理考量,近千年时间怎么都不够物种演化。然而此处时间近乎停滞,倘若哪片森林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个千年,困住了所有无法适应它的生灵,最终会从中走出的,又会是怎样的诡异存在?
“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塞萨尔问她。
“十多年吧。”塞弗拉并不在意地说。
“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没什么,”她侧过脸来打量他,“你不也在荒原里过了十多年之久?我们彼此度过的时间并无不同。和荒原很多地方一样,我这边的时间流逝也不恒定,大致都偏慢。”
“现在这地方的时间流逝如何?”
“和外界相比,这地方几乎是静止的。”塞弗拉说。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才回过头来,一头短短的黑发拂过耳际。“意思是我们哪怕老死在这里,外界也不会经过哪怕一个瞬息。”她说。
“不可思议。”塞萨尔眨了眨眼,“那我是怎么过来的?”
塞弗拉叹口气,说:“吉拉洛从这地方往后看,发现你在我们困死之后终于想起来要帮我们的忙了,然后,你就到这地方来了。”
“我很想为此道歉,塞弗拉,但我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塞萨尔说。
塞弗拉先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呼了口气,好像她非得呼口气才能回答一样:“你可以认为我们俩的关系无视时间的存在和生死的界限,只要其中一个想要接近另一个,那就可以接近另一个。”
“听起来比我们是同一个人还要不可思议。”他评价说。
“的确如此。”她说,“不过,如果要吉拉洛来解释,他会说时间的流逝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永恒静止被打破之后的无序紊流。我们这些人类活在一些相对有序的紊流里,擅自界定了时间之分,但也只是我们擅自界定而已。”
“库纳人的哲学真是复杂。”
“总之,”塞弗拉啧了一声,似乎不满他开口打断。“只要有人能回归到永恒静止中,认识到只有永存的理念,没有流逝的时间,这人就能在紊流中随意往来。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俩的联系很接近这个概念。”
“就像神在永恒静止的神代中同时回应所有时代中所有信徒的祈祷吗?”塞萨尔思索着问她。
“确实如此。”
“能做到这种事的,人类的一切对它也就没有意义可言了。我可不想放弃我身为人的一切去接近那种理念。”他说。
“意义?”塞弗拉扬起眉毛,“具体有什么意义呢?”
“爱人就是意义。”塞萨尔说,“说起来挺俗套,但对我就是这样。我在做的绝大多数事情,最初的理由都很简单,都是因为爱人。”
“真是虚无缥缈。”塞弗拉缓缓摇头,看着不以为然,“我活在世上不需要意义,也不需要去爱人。真想像不了你这种话会由我说出来。”
“我才是想象不了你这话会由我说出来。”
“你不能学着只靠自己活在世上吗,塞萨尔?”她问道。
“那你怎么不学着爱人呢,塞弗拉?至少可以先从爱自己开始。”他说道。
“做不到。”塞弗拉说,然后她补充说,“我本来就没有爱自己的想法,如今想到你也是自己。这事更做不到了。”
“你这发言可真是伤人。”塞萨尔说。
“我早就习惯伤己了,你趁早划出界限还来得及。”塞弗拉说。
“你和阿婕赫关系很差也是因为伤己?”他问道。
“的确,”她颔首说,“像你这种爱人爱己的家伙,她落在你手里确实会好些。有句话叫一个人有两种面目,这么一看,我们俩的面目区分就很明显了。而且这么
一想,也许我们俩像这世界一样分开的时候,你才是上浮的那部分。”她说着点了点头,朝他瞥了一眼,“既然你已经浮了上去,就别沉下来找我的麻烦了。”
“你这话......”
“说到这里就不需要再多话了,塞萨尔。”塞弗拉止住了他的发言,“到我刻下标记的地点了。这附近有威胁,我们要先清出一条路,避免它们扑灭吉拉洛的篝火。”
“篝火很重要?”塞萨尔问她。他本来还想说她也是爱己的范畴,不过看起来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把它给按了回去。
“在这地方很重要。”她往他们身后眺望,“老家伙升起的篝火可以温暖灵魂、血肉和精神,带着它的温度,我们才可以在这地方穿行。要不然,我们第一年就已经死了。”
路途险峻,他们逐步前行,感觉两边溪岸高耸,黑暗也越来越深沉,仅偶尔看到一片惨绿色的月光从树木蠕动时裂开的缝隙中洒下。身边有时候会泛起水声,但很快就会消失,然后再次变得一片死寂。
塞弗拉说要追踪威胁的踪迹,引着他一路往前,最终进入一道格外狭窄的溪谷。大约一里开外,塞萨尔看到一处陡峭的山悬,月光正从边缘处溢出,好像给它染上了一层惨绿色的边。溪流从一个诡异的洞窟出发源流出,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荒原中那口涌出无尽水流的缸。
“你确信阿娅可以在这种地方探路吗?”塞萨尔忽然问她。
“当年诺伊恩破城,你把你的满身诅咒随随便便塞到她身体里,把她在一整条街的死魂灵里困了十多年。那时候,你可没问她能不能承担的了。”塞弗拉说着瞪了他一眼,“你想问她有没有能力探路,你不如直接去篝火边上和她打一架。”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会为她弥补
他们俩在漆黑如玉的光滑岩壁找了几个立足之处,很快就攀上半山腰,抵达洞窟边缘。塞萨尔发现洞窟其实是处矿洞,应该有条栈桥通向洞口才对,然而这么长久的岁月过去,栈桥似乎已经腐烂殆尽了。
“要进去探索吗?”塞萨尔问她。
“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塞弗拉说,不过她还是把手抵在唇边,对着洞窟深思了片刻。“应该是处矿洞,不过,栈桥已经腐烂殆尽了。”
“和我的想法完全一样,”塞萨尔回说道,“但我想了却没说,你猜猜我为什么没说?”
话音刚落,她相当不快地眯起眼睛,好像要把他逼退一样凑了过来。虽然她的个头比他矮,要仰视才能和他视线交汇,他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好像尖锐的利刃抵在眼珠,好像她的视线能像利刃一样带来刺痛似的。
塞萨尔知道,这绝非是臆想或主观感受,而是涉及到道途的切身体会。那双沉静的黑眼眸凝视他时,他确实觉得眼珠刺痛,几乎要涌出眼泪。此外,他有种预感,如果他碰了她的皮肤,哪怕只是手指,都会肌体莫名撕裂,现出错乱的切割痕迹。
的确,他想到,虽然现实才过去了两年多,但他们俩其实都已经度过了十多年之久。他们其中一边是在无尽的荒原中前行,另外一边是在深渊的侵蚀中探索,各自掌握的道途也好,前行的距离也罢,其实都难以想象。
“我希望我们可以彼此交换意见。”塞弗拉对他说,“而不是发挥你最擅长的话语伤人。”
“我觉得要比用眼神伤人温和一些。”塞萨尔对她微笑,“你再凝视下去我就要流血泪了。换个寻常人在这里可能已经瞎了。”
她收回目光,“当然,也没那么伤人,但是很碍事。你带路还是我带路?”
“你带路,”塞萨尔说,“你站我后面就像拿把刀顶在我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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