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190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刀与铳弹的碰撞,是刀身的质量占了上风,楚信然脚步不停的冲刺,映着对方诧异的表情切出明亮的弧光。

可也正是这时,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另一侧突袭而至,那是一支弩矢,这里并非只有一位远程狙击手,同时也并非只有狙击手。

比如此刻正咆哮着冲来的高大守卫,整个人都拢在漆黑的斗篷下。

看起来算是无比鲁莽的冲入了对方的包围圈。

可事实上呢?

有水花的声音突然响起。

同样响起的还有女孩那放肆的调笑声:“哈哈哈!太棒了!竟然有这么多人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啊!五个……”

一路划出近五米的凄厉刀光被对方勉力挡住,拉普兰德仍然痴迷的数着这大厅里的人头,可数着数着,就看到在水花中避开了弩矢的楚信然一刀斩下面前之人的头颅。

“好过分啊苍七!都拒绝我了还要抢夺乐趣吗!!”

“呃……”楚信然在振刀中看着她,突然抽出另一只手里的法书朝右侧冲来的看守扔出,被法书糊脸的守卫被这没想到的应对方式给打断了步调,但在眼前恢复视野的瞬间便失去了重心,紧跟着书籍摔倒在地。

“那这里都给你了,我去里面。”

捡起了这被用的毫无尊严的法书,楚信然头也不回的在弩矢追击中朝着下一个房间远去,未卜先知似的走位让狙击手无比恼怒,却也只能将愤怒倾泻在另一位入侵者身上。

可事实便是另一位入侵者也像只泥鳅似的滑溜。

而且话唠的更让人恼火。

NO.121:鸢尾花。

(过个一两周再考虑回成都吧,听说进个小区都得测体温……)

将呵斥与咒骂声连带武器碰撞的声音甩在身后,楚信然跨入了大厅后的房间。

相较于外面的宽敞,这里的空间现在狭窄许多,窄到大概只能容纳四五个人。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里这是个中转地,足够三人并排而行的走道朝下延伸偏转,同样是那种铁质的踏板,也同样是两侧蜂巢似的玻璃壁构筑的光亮。

通向血气的尽头。

如今这里的空气已然有了明显的血腥味,只是很难说清是否是来自身后的大厅,以及楚信然手里的长刀。

唯有自动触发源石技艺的仪器依旧在卖力的鼓风,遍布在接连三个拐角口上。

楚信然没有动它们的打算,只是它们上方的监控摄像头无一例外的受害,便是这样一路直行,最终抵达的,是又一座宽敞的大厅。

这里不再有那些散布着柔光的玻璃壁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黑色金属,金属的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路,在顶端的照明灯作用下依旧显得邪异诡谲。

其实如果不去追究那暗红色的光路内容的话,这种房间充其量也只是暗黑系的科幻装修方式而已,可以满足不少中二少年的幻想。

可若是注意到那份光路其实是在玻璃槽中涌动的血液,这幅画面自然会显得沉重起来。

“欢迎光临,守秘人。”

房间里,有人招呼道。

房间内只有一个活人,其他的都是被仪器榨汁的尸体主干,赤条条的尸体们被堆叠封存在巨大的玻璃舱内。

因为上方并未封口,所以即使是鼓风仪器在一刻不停的运作,这里也始终沉积着无法消散的血腥气。

巨大的玻璃舱分别以四座并排分部,连接着同样的一台巨大仪器,仪器口的无数机械臂在筛检已经斩去了四肢与头颅的尸体投入口内,就像一个机械怪物在进食。

尽管看不到内部,听那毛骨悚然的碾压破碎声也能明白,尸体正在机器内被榨干,流淌的血液带着诡异的辉光在玻璃管内涌动,布满了整个墙壁,构成一副诡异的图纹。

而在那图纹之墙的两侧墙壁上,漫长的承托架放置着格式的肢体与头颅,这份展览方式与那茶餐厅的地下室如出一辙,令人实在难以移开视线。

也或许,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因为无法接受而惊恐的逃离。

但楚信然只是瞥了一眼那墙壁,反倒是在仪器上停驻目光的时间更长那么几秒,然后才看向那个对自己打招呼的,整个大厅内唯一一个没跑的家伙。

这一眼,手中那饱经沧桑的法书突然就在沉闷的声响中崩溃。

并在它崩溃的同时,撕裂空气的水流带着刺耳的尖啸袭向那微笑的男人!

将其形容为电光火石的瞬间也不为过,谁能想到守秘人在被打招呼后看去的第一眼便发动攻势,并且还是追寻极速的,叠加的「力」大到法书内部的源石装置瞬间崩溃的法术侵攻。

男人显然也没想到,在那极短的一瞬只来得及完成瞳孔的骤缩这样的惊恐反应,然后刺枪般的水流已至近前,便是要直穿心脏……时,被一只金属利爪给挡住了。

厚重的金属被瞬间击穿,最终还是手掌内部的特殊绝缘垫给分解了源石技艺中的意志。

可就算是分解了法术本身,失控的水流依旧具备的冲击还是轰脱了特殊绝缘垫,狠狠地撞在男人胸口使其踉跄后退数步,撞上了身后那魁梧的金属甲胄。

“啧……”

眼见这报废了一本法书的突袭没能干掉对方,楚信然自然不满其战果的轻声咂嘴。

然后又从腋下飞速掏枪,扣下扳机!

行云流水的漂亮拔枪,连激活撞针的源石技艺也无比的流畅,可这样及时的补救动作,却没能击中目标。

没能透过那被水流击穿的小洞,因为机械利爪移动了,就在他扣下扳机的那一瞬。

巨大的利爪遮挡注定了1mm的误差都能让铳弹撞上金属本身,就算是穿甲弹也无法达到刚才那一记水枪的水准,于是那金属利爪终归还是保下了那家伙,令楚信然轻声叹息:

“维多利亚的……机械甲胄啊。”

望着那高达三米有余的,黑红色涂装的高大甲胄,他也没多诧异,只是叹息。

这种让外人看来只会存在于科幻片以及漫画设定里的东西,其真实性一直是存疑的,但在维多利亚的民间传说里,它却是一直存在的。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亚瑟王与其麾下的圆桌骑士,而化作现实,便是盖尔王与保障维护维多利亚皇室安全的皇家骑士团。

没人知道它们的制造工艺,也没人能相信维多利亚有这个本事,只因皇家卫士的机械甲胄每过几年都在削减数量,能给骑士衔的兵士们配备的机甲也愈来愈少,最近几年甚至已经彻底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外骨骼装置,粗劣的外骨骼装置。

连炎国和乌萨斯的研究都有些超过维多利亚那些拙劣的民用品,但论及真正的机械甲胄,大家还是会提及维多利亚。

各国的高层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的秘密里,便是包括维多利亚那些强大的机械甲胄,都是挖掘出来的。

相同来历的秘密还有炎国的刀剑与丹药、乌萨斯的各式能源桩,萨米的古老技艺,以及拉特兰的各式铳械……这些都是古老的历史,是如今的子孙们追之不得,获之费解的历史。

而便是这样的历史,既然有着物质的承载,便必然会有被夺去的时候吧。

就好比眼前这高大的机甲,抢夺、偷窃、走私或是更直接的,发掘出新遗迹之流……

以上哪一种都可能是这具机甲的来历,楚信然并不怎么关心它是哪来的,他只关心这种东西能运行多久。

而且曾经有幸乘坐过一次的经历让他非常清楚,这种东西还是得有驾驶员才是,可那暴露在外的驾驶舱……

这可真有意思不是么?

并不打算将问题憋在心里的楚信然朗声发问:“真是惊人的技术突破啊,机械甲胄可以转无人机的操作模式了么?”

将手枪收回在腋下的枪套中,他双手持刀望着那缓缓抬升的机械利爪。

虽然那碗口大的洞上还跳动着白炽色的电火花,但刚才移动挡枪足够证明了手臂的运行无碍,充其量只是手掌废了。

“透过源石技艺与秘术的美丽结合,便不再需要直接以手动操作这样低效的方式,伟大的进步不是么?”

涌动的白色蒸汽中,机甲抬起了手臂,而那手臂后的人也转移了位置,显然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打算就躲在甲胄身后,免得守秘人再冷不丁的来个法术偷袭和黑枪。

不过挺意外的,还以为对面被这么一招呼就该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结果不仅有心情回答甚至还口齿清晰。

挺不错的心理素质,也或许是自己话题找的好?

对方话语里的狂热让他隐隐觉得对方是那种过分专注的研究者类型。

“用这么多的生命来证明这种东西么?”

“不……”甲胄背后的声音呵呵笑了笑,“原来守秘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些纯粹之血,将朝着我等神圣的祭坛供给,这具鸢尾花所用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样阴暗肃杀的涂装,却有着这样的命名?”

“它原本的涂装是紫色,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男人说着,半跪着的机械甲胄骤然起身,个头顿时靠近了天花板的同时,蒸汽声与电流声同时响起,机械甲胄摆出了似人的动作,拔下了身后长达两米有余的长剑,“主教大人强调了你的危险,所以这里才会只剩我一个,也正因为你的危险,鸢尾花号留在了这里,你觉得,你有能力为它提供可参考的战斗数据么?”

话落的瞬间,高大的黑红色机甲踏着暴乱的步伐冲刺,高大沉重的身躯完全没有给出笨重感,它奔跑,它挥剑,十数米的距离被剑光所笼罩,可这份剑光之中,完全没有守秘人的身影。

“你觉得,战斗数据能保住你自己么?”

年轻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男人惊讶的转头,便有刺痛从胸口传来,望着那被反握刺入胸口的长刀,也看到了刀身尽头那随意的握法,令不懂刀的他都生出一股愤怒。

可这份愤怒毫无意义啊,伴随对方抽刀蓄水的动作,男人变连意识都沉沦在骤然放大的痛苦中。

“机甲我打不穿,还打不穿你么?”

楚信然扭头看向那回头注视着自己,并未因下令者的死亡而停止运行的附魔甲胄,看了眼手里的长刀叹了口气:

“斩下头颅都没丝毫卷刃的刀,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打铁啊。”

NO.122:还不是那么万能。

一位持弩的狙击手,一位持铳的狙击手,还有一位握长剑的近卫以及两个持着战斧的重装。

他们的存在让拉普兰德非常的尽兴。

国际职能着实是个非常准确的分类,通常情况下的干员都很难兼具不同的职能。

于是包括拉普兰德在内的战斗者们能够在第一眼对暴徒的职能分类下达判断。

不过考虑到此地的归属,拉普兰德才是真正的暴徒吧,毋庸置疑的入侵者,甚至连喊出的话语都无法联想到正面角色:

“德克萨斯家族的人,还有像是萨米的外国人?不错哦!真好!这种组合不坏啊!”

“试着抵抗我啊!取悦我啊!!你能做得到吗?”

“哈哈哈!!再加把劲啊!还差一点你就能干掉我了!”

“对对!这一箭好哦!就是角度还差那么一点啊!!”

银色的怪异长刀与同色的短铳与喋喋不休的话语一同摧残敌人的身心,待到尘埃落定之时,鲁珀少女的嘴角都噙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便是这些家伙都是些「闷葫芦」。

鼓动气氛的话语说了这么多,却连一点正面回应都没有,分明有着明显的喜怒哀乐,却又始终一语不发,这样的约会是会扣分的啊。

虽然战斗并不意味着要对话,甚至大部分战斗通常都没有对话,但她还是蛮追求这方面的互动的,就像所谓的调情一般。

要酝酿气氛嘛……没有气氛的战斗怎么能甜美起来呢,单纯以强度替代感官的话,对面也没强到那种地步不是?

有那种强度的预感,只在寥寥数人那获得过,最近的便是那被称作「红」的家伙,然后是……

垂下头来看了眼自己手里把玩晃动的银色短铳,黑色的木质握柄与银色铳身的组合自有一种简洁美,只是她望的其实是握柄下方刻下的一串小字。

The Walls of Jericho;

杰里科941是一柄常规战斗短铳,对铳械兴趣不大的拉普兰德在持有这柄短铳时还是做过一些功课。

但就算没有这种功课也能确定,这刻在握柄上的小字绝非制式量产的成果,哪怕这一串维多利亚语刻的那么工整,刻板的就像机械雕刻。

耶利哥之墙,这是拉特兰宗教文化里的名词,不论刻在其上意味着什么,都与那家伙有绝对的关联,一个高强度又有不少秘密的家伙,理所当然的令她觉得是个很能打发时间的存在,所以她才发出过那样的邀请。

可惜被拒绝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机会,而且现在走快点说不定还能再分一杯羹,她可是不放过任何参战机会的,自然保留着苍七那边还没搞定的侥幸心理。

所以她在战斗结束后她完全没有停留查看环境的意思,径直的便朝着前方一路奔行,遇坡下坡,遇弯拐弯,握刀的手势逐渐回到战斗时的认真,呼吸也在重新规划调整,全神贯注的感知即将抵达的房间,嘴里却好似松懈般的招呼道:“哟!苍七!我来帮忙了……哦……”

踏入大门的她愣住了,伪装的松懈变成了真的松懈,只因回头看来的苍七,以及苍七倚靠着的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尊即便单膝跪地也依然高大的金属骑士,幽深的眼孔漆黑如渊,肃冷的铁面因破损的平添威武,可身躯却破破烂烂。

尤其是肋间的青铜管道有近半断裂,未散的蒸汽还在从那涌出,伴随着而它的右臂,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且充斥着裂口,炽白的电火花正以略快的频率在其上跳动,也非常直观的告诉她,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机,机器人?”

她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近,指着那几乎明摆着的机械骑士询问一旁那坐在地上的苍七,想要一个确认。

确认这种只存在于哥伦比亚电影和东国漫画里的虚构产物竟然真的存在。

有它在这里,甚至两侧那恶心丑陋的景象冲击力都被冲淡了,比起它们,或许是看起来脱力似的坐在地上还倚着机械骑士的苍七更值得关心。

拉普兰德一眼就能注意到他那银色的风衣多处污渍与破损,简直不可思议。

据那伦道夫o罗兹所透露的小八卦里提到过,似乎是因为早年锻炼源石技艺留下的习惯,苍七会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源石技艺筛去污渍,其结果就是在拉普兰德印象中,这家伙每次出现都是干净到跟有洁癖似的。

而现在,连那腹部两侧那原本有些隆起的口袋也瘪了下去,看来里面塞的东西已经用掉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旁边的机械骑士不只是个样子货,可这样一来她又不太能想象苍七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折腾成这副报废模样的。

而且……

她扭头看向两侧的玻璃舱壁,上面没有一点裂纹,这种模样意味着两种可能,一种是玻璃舱壁本身的强度有着她无法理解的水平,另一种就是她更倾向的……苍七与这机械骑士的战斗没有波及到它们。

这意味着战场的受限,辗转腾挪的空间也不再那么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