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443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虽然还是会喝醉,但这恢复能力倒是蛮强的样子。

“没注意,每瓶容量不一样……”同样吹着这冷风的楚信然抬手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大概三四斤吧,酒量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平静啊!”

“因为我把酒精筛了大半出去啊……”楚信然无比坦然,“就能让人醉就是靠那些酒精,醉酒就是酒精中毒,伤神伤肝,对身体并不好。”

怒火能否帮助醒酒真是个微妙的课题,但至少这样的实话当然令后者顿时酒醒大半。

顿时怒斥作弊,而前者也只是耸了耸肩道:“什么作弊?我们有约好什么拼酒么?陪你喝是让你尽兴,你当感恩才是,毕竟我平日可不会喝这么多啊,这算解禁了。”

“歪理,以后不跟你这家伙喝酒了……”年不爽的走到一边的墙壁前扶着,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点都不爷们儿。”

“说大话就爷们儿了?”楚信然无言的看着这家伙突然反胃的模样,友好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不过拍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吐出什么,看来也仅仅是干呕。

“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刚才那店里是没位子了……”楚信然说着回头看了眼那家店外还站着等待的不少食客,店家在外面摆的凳子都不够他们用,“生意真好。”

“那边。”还躬身扶着墙干呕的年,抬手指了指斜对面的长椅。

一座背靠路边大树的长椅,背对着正大街,正对着摊贩和摊贩背后的内城墙壁,在这段距离之间形成的小街道也有不少行人来回。

“OK——”也让楚信然轻笑着扶着她朝那边走,“不过怎么会想喝这么多的?很喜欢喝酒么?”

“平时根本不算事儿,今天是饿久了没力气!”

“呃……”对于这番不知算不算嘴硬的话,楚信然只能确定了这家伙大概真的一开始只是想白嫖一顿饭。

甚至怀疑她身上完全没钱了。

不过他还是不急着揭穿,只是扶着她在那长椅上坐好,自己坐在另一旁,摊在椅子上扭头张望着这张灯结彩的大道。

嗯,值得一提的是这姜齐城的夜街人还蛮多的,在没有大事发生之前,宵禁已经是太久不提的话题了。

看着这些行人和那似乎是在预祝年末的张灯结彩,楚信然头也不回的问:“喝酒和力气有什么关系么?”

“要是力气还在,那我喝多少都不会醉!”坐在椅子上弯着腰看着自己双膝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的年,在这个问题突然高扬起来,“全盛时期的我,体内可是能有一千四百度哦!”

“那你的身体隔离层可真够强啊……”楚信然不以为意的淡淡道,“是什么保护了你的衣服和你屁股下面的座椅?皮肤吗?”

“没必要的时候自然没必要升那么高啦,对热量的控制也是锻造的必要标准啊。”

这个话题似乎能开启什么开关一样,年完全没在意楚信然那讽刺般的语气,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锻造的标准是控制热量,你体内热量搞那么高做什么?”

楚信然仍是兴致缺缺的看着周围的车水马龙,是真正的车水马龙,又有源石车又有马车,又有人洒水也有几个龙族人在边上走。

令他眯了眯眼睛,重新回过了头。

他头上那对角是朝上朝后长出个狭长的弧度,而非竖立而起,只要背对着那些家伙,那背视图也看不出什么角的问题。

没什么事就稍微避一避吧,看起来都是些年轻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过自己的恶名。

听过的话,成见就早已竖立,麻烦也就会紧接而来。

所以楚信然回过头来,佯作无事的望着那正对面的夜间小摊和周围围着小摊的孩子,继续刚才的问话:“你的锻造不会是把金属往肚子里塞吧?”

“可以这么说哦。”

“蛤?”

“有兽如垩,腹若大釜,其数为九 角似赤铜。”年抬起头来,望着有着仍然阴沉沉的天空,以那感慨般的语气念出这段话,却又没了下文。

“白虎,睚眦?”楚信然问。

“喔?你知道些什么?”年扭过头来,饶有兴味的模样倒是没有之前那副狼狈。

“有兽如垩,腹若大釜,冶金。垩是白土,白色的冶金之兽,我能想到便是白虎,其神为太白,其兽白虎,其音商,其日庚辛。而西对应对五行之金。”

楚信然也认真讲解道,“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参宿三星高照正是过年的时刻,而你又叫年。”

“而其数为九,角似赤铜……”他沉默了一下,道,“龙生九子不成龙,七曰睚眦,样若龙角豺狼,怒目而视,其角后,嗜杀喜斗,故立于刀环,以生威慑。”

“我只说了数为九,角似铜哦。”年笑眯眯道,但又不说对错。

“白虎在很早时候就执掌冶炼与军争的职位,虎符的称谓就是这么来的……”楚信然说,“而顺着白虎的杀伐概念延伸到有角的九兽,首当其冲便是睚眦。”

“你想说自己是年兽么?年兽可是独角,而且年兽这样的传闻也是近年来才有的说法。”

“作为形成了习俗的一类传说,它的「年龄」太小。所以……”

说到这里,楚信然平静的做出个自己想法的总结:“从监兵到睚眦,再到年,你在变化,那份概念在不同的时代体现变化,你也在不断地变化。

但那些文化迟早会止于变化,文化的诸多牵扯之物都在一个个消失,连带的。

你们也会消失,所以你希望我保护留存那些古旧的事物,这将是以后你们存在的最后证明。”

“我不认可哦……”年轻笑道,到了这时候,她似乎已经完全醒酒,连身上的酒气都变得极淡,“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我会赞赏你的头脑能想这么多,看来打从我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在一刻不停的整理我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啊,倒是蛮令人伤心的。”

对这番话,楚信然仅仅是抬手,手掌朝上做指向后,平静道:“你可以代入我的视角,来看看一个实力神秘,身份神秘,却要带我去找家店吃饭的家伙有多可疑。”

“尤其是,我做到了当初的约定,在洛阳的府邸下建造了个庞大的储物间放置那各类的古物,而你仍是对我隐瞒一切。”

“这不是刚见面就告诉你称呼了吗,这样的交流是多好的开始嘛——”年说着,朝楚信然伸出手来,悬在半空。

“暂时不想久睡的话,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会多哦,你会有很多的机会知道我的事,还有他们的事。”

“没兴趣。”楚信然扭过头去,看了眼后面街道以确认那几个年轻人已经走远了。

“啊?”

“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也跟我忙活的事没什么牵扯……”楚信然回过头来,扯起嘴角,“那我不知道你的事,你们的事,也无所谓。”

“我对你们的事兴趣不大,不愿说便罢了,我很确信你们这些家伙一直在变化,我也不在乎你是否是监兵。

因为按照这个道理的话,在监兵之前你还有更久远的身份,可——这些与我又有何干呢?”

楚信然耸了耸肩道:“我现在只是想找个回家的道路,若是没有家回,我也想过点平静的日常生活,所以……”

楚信然站起身来,抬手按在那座椅的椅背上端,看着这还坐在长椅上有些呆愣的年,挥了挥手。

“就此别过吧。”楚信然淡淡道。

“近年来的文化,大概能给你重新赋予干戈权柄吧,希望你用不上那些能力……我本想这么说,但你既然都以睚眦的外形固定了,恐怕离不开战事,也很难讨人喜欢。”

他说罢,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不是刻意令人迷惑的建筑设计前,楚信然的方向感也差不到哪去。

不过他也仅仅是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后面的年突然喊道:““呃……孟章!”

楚信然回过头看着她,看着她那有些犹豫紧张的模样,等她的下一句话。

但他也想不出对方会说什么,或许是对自己态度的不满,也或许是反思之后对自己道歉,也或许打算坦白来历什么的……

结果是她开口来上一句:“你能借我点钱吗?”

“呃……”楚信然沉默了一下,将手探入衣兜的钱包里,刚抽出几张纸币来,手又顿了顿。

将纸币塞回钱包,把里面安插的各式证件和小物事取出,继而直接把那钱包丢了出去。

“不用还了,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有交集。”

接住钱包的年愣了愣,表情稍微寂寥,但又立刻转为热情的笑容挥手道:“没问题,谢啦!信然兄。”

楚信然点了点头,便又重新转过身去,一面将手里的物事重新塞入衣兜,一面迈步远去。

“有兽如垩 腹若大釜 其数为九 角似赤铜 时久色迁 几近日气。”

「人有十类 兽亦百种,害兽所创,千疮百孔」……我也读过那本书啊,年。

是否会如同国蚀器锈,如梦似电,无踪泡影……试着自己挽回看看吧。

.

“林老,有逛到什么卖钱包的店吗?”

“啥?钱包?我怎么会注意那种东西,你问问这酒店的人能不能帮你弄个,你钱包弄脏了?”

“没有,不过总需要换一个,毕竟用的久了确实有些老气。”

“钱包还有老气一说?”

“有的,除非有所寄情,否则还是翻新的好。”

NO.107:移 动 办 公 室

(写炎国就该考虑种田了,指胧村正精神续作取材(bushi

洛阳以东,百里开外,本是一道雄关,却尽是行人。

马车与机车并行的廊道间尽是嘈杂,但那令人望而生畏而的一队礼车却是能靠着独特的功能设计无视那份嘈杂。

如同五头沉默的黑色巨兽,执着大炎的旗帜前行,也令一切的阻碍消弭于无形。

不过那五辆礼车之中,有着四辆都并不如其外形展现的那般沉默。至少,那行程再起时消失的感染者便也能充作一时的谈资。

不论是作为感染者还是作为「罪人之女」,煌的突然离去都令其他官员们颇为在意的同时,也仗着车内充分的隔音效果聊些不方便在那首车之人听到的话题。

关于当初的那件事,也关于如今的感染者问题,乃至是当今陛下的政策,礼车的豪华配置与功能性确实是给了诸位官员与其亲友们足够信任的安全空间,能令他们卸下在平日背负的担子,畅所欲言。

只是与他们那般热闹不同的是,那首车之中却是安静的异常。

林舸瑞、楚信然、魏彦吾三者并不言语,三人都执着于自己手头的事,只是乍一眼看去,只令人觉得龙门可悲,三位分属不同领域的领导者都沉迷于电子仪器,一副手机人的模样很容易招来些微妙的评价。

甚至没一会儿,魏彦吾手里的东西还升级了,换成了个平板在敲敲点点。

不过三者的表情都算是沉肃,倒是没什么笑意,由此看来,尚不能轻下判断。

不过那事实也却是如此。这三人都在忙各自的「正事」。

林舸瑞在给自己那家糖果店翻找新的货源提供商资料,而魏彦吾,则是在刚翻完某些人提供的报告后,以平板做应对处理。

不过在这之前,他看了两眼楚信然的方向,本是想找他来寻些参考,但在瞧见对方那副望着手机的认真模样后,便将这想法作罢。

这就是这车队之中为首车辆内的现状,有着数量最少的乘客也有着最安静的车内环境。显然,这份安静是源自人少的同时还都很忙。

在本来是最能热情找话说的煌离开后,这车厢空气中就只剩下沉凝。

礼车内各式营造舒适氛围的设计全无卵用,三个家伙就地工作的时间过于统一,直接将这休闲场所变作了工作间,这份气氛想必就算煌没走也拯救不过来。

不过也没什么拯救必要,煌若是知道也只能庆幸自己走得早,不用再去感受那种格格不入的氛围。

毕竟她又不可能真去干扰别人做正事,只能感叹一下这回乡本该是修养安乐的旅程,这三人却不给自己放假。

不过林舸瑞倒是还好,本来就只是开个糖果店打发时间的他,就算是在关于那店的事务上严肃认真一下,也忙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松开了眉头,神情舒展开来之后就只剩下老年人休息时的懒散,再看那一大一小忙碌的龙,便露出了只有自己爽到的惬意笑容。

在自己下班的时候看别人加班,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老耗子非常满意,而他非常满意的目光也引来了两位敏锐加班者的注视,本就沉肃的脸上便是多添一分冷漠,而鼠老头不以为意,甚至愉快的扬了扬突出的鼻头,抬手摩挲着长须便去找茶壶了。

“呃……”两头龙也收回了目光,懒得说些什么。

前几日派出的一些眼线传来的整合运动消息细碎无比,倒是科西切身死后的影响颇大,令魏彦吾不得不好好整理一番这方面的联系,并且不由怀念起文月在旁的时候。

作为东国公主也作为龙门科研部门话事人的魏文月,绝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是与魏彦吾相互扶持走到了现在的,哪怕是在眼下的问题上也能予她协助。

可她在这一点上又有些感情用事,对于信然和晖洁以及塔露拉,都有着过剩的母性,也不止一次担心过这三人的近况,魏彦吾也就实在不想让她知晓并插手这件事,哪怕她迟早会知道。

让文月知道她一直念着的小塔遇到了这种事,必然会担心个没完,可除开担心,如今能做什么呢?

此次上朝和回族都没有将她带上,除开对那东国公主身份的避讳外,便也有想要她好好休息的想法。

所以他也在离开龙门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还被嫌弃太唠叨像个老头。

谁不是呢?不论是像个老头还是太唠叨,信然不也怎么评价她?

这话他还是咽在嘴里不说的好,文月在怪信然之前会先怼他。

魏彦吾魏老二,在家族和在家里都是各种意义上排行老二,不外如是。

而那边的楚老大呢?

靠着家里没人而被迫成为老大,显然没什么好自豪的,这家主之位是因为家里只剩下自己而被认作是家主,便也只能觉得悲哀,好在楚信然的生活环境各种意义上都与族里的那帮人不同,也就造就了他与族里人、炎国人、乃至大部分泰拉人截然不同的思考回路。

最直接的证明便是他对家族概念完全没好感也完全不执着,对于唯一的家主这种事也根本懒得去想,于是这悲哀也只能是旁人看来的牵强附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与其替他可惜,不如看看他对此有多无所谓。

在前几年的族中确实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有多无所谓,才有了之后的那么多麻烦事,以至于昨天他甚至要稍稍避一下族里的年轻人,免得冲突发生的太早,会给某些人好好做文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