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工部叫来的工匠,关于热风方面协助的道士缺人——”听到这样的回答,老人只以为楚信然是来问罪的,赶忙要辩解又被探出大氅的手给拦了回去。
“不用急,我并不在意这点……”楚信然笑笑,摇头道,“只是来时路上见到才突然想起的随口一提。”
“重点在于之后若是惊蛰、太合、鸿祸、捭弥,以及自称玄秩的监察司前来拜访或是发讯,你就将他们告知的讯息发送给我。”
“手机若是没信号就写信,地址想必你是不会忘的,我就不去重复那个令我不快的地点了。”
“是,家主大人!”老人答应的斩钉截铁。
“嗯,其他人的消息给我拒掉……”楚信然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想这说法是否有失妥当便又补了一句,“不,这段时间,谁拜访都给我发消息提一句。如果……如果有个自称「年」的家伙没什么去处来求助也可以适当应允,就当救助难民的规格,若是来借钱的,丢出去。”
这话让老人听得有些迷惑,但还是点头:“是!”
得到了回复后,楚信然点了点头,手指搭在歪过头的太阳穴上想了想,“那么,便是关于问话了。你这一把年纪,记性如何?”
“家主大人的意思是?”听到这样古怪的问题,老人还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我换个问法……”楚信然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问题太空泛了,想必没几个脸皮厚的能在「一把年纪」的前提下自称技艺超群,“十几年前的楚家,你有印象么?”
楚信然盯着那脸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的老人,面色不变,只是轻声细语:“你可以说不方便说,也可以说忘记了,但别说不知道。”
“毕竟你是鳌鱼啊。”
鳌鱼,与龙凤之流一样,都是作为动物的形象能存于炎国神话的存在,那份传说的正体在于「鲤跃龙门便化龙」的基础,鳌鱼本是有资格化龙的鲤,但因为偷盗了海中的龙珠,只能变成龙头鱼身,被称作鳌鱼。
虽然也有被称作龙之九子的螭吻与《山海经》提到的龙鱼版本,但在龙族中,能被称作「鳌鱼」的,都是在族里生活,资格极老的阿戈尔人。
同时也因为龙族之中能够获得平等地位的只有龙族自己,所以这些阿戈尔人,大抵都是作为侍从、仆人一类的次等地位。
就像这位叫黄德佑的老人一样。
所以,「鳌鱼」这个只在龙族族中之间流传的称谓,具备两个含义,一是资历,二便是仆从。
这是一种带着贬义的称谓,这是楚信然的突然提起倒不是为了歧视斥责,他的重点在于那两个含义之中的前者。
“老朽还以为家主大人真的能够一直不问……”黄老一脸苦涩道,显然也不在于那轻蔑称呼的道出,只是在感叹楚信然问出那个问题本身,“当初楚历形还说家主大人丝毫不在乎族中事务,太过冷漠,却也觉得那样也好,起码过的祥和安宁。”
楚历形,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上一次听到也是两年前,而最初听到,则是在七年前。
作为楚家除了楚信然外无一成员幸免的前提下,最后剩下的另一位有着楚姓的仆人。
姓是楚文昌赐下的,按理说,楚历形而今也该在这府邸称他一声少爷或是家主,可那人已经死了快五年了。
同样是老人,也没撑到楚信然一时兴起的回来接人。
楚信然对他的记忆也所剩不多,仅仅是他比自己唠叨,也比自己看重礼节规矩,更是老希望自己复兴楚家,说他是楚家的希望。
委实说,能够理解,但不怎么讨喜。
而今听到这个名字便也没什么感慨,只是又有些遗憾他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当然,也会反过来觉得他那种地位和那种表现应该属于不怎么知情。
“我确实不在意,不过当初的事显然牵扯到的不只是一族,当初我并不在意而今周围人都被牵扯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楚信然遗憾的摇了摇头。
“一个而今代号为「煌」的女孩,你肯定是不会耳熟,但说起她父亲的事,你想必能有些印象。”
“但在这之前,我还要再提一件事,那就是在煌的父亲出事前,和我八年前被绑架的事件之间,陈家女孩的异姓姐姐被绑架的事。”
“这三件事,背后的人,不是同一个,但却有交集,现在,我要问最近的那个。”
楚信然说着,在逐渐暖起来的房间中,放开了交叠在胸前的大氅,腾出手来摸出折叠的纸与插在风衣胸兜里的钢笔。
“楚家灭门之前,你听过的任何风言风语,都务求给我一份详细的记录,不用担心什么风险,而今我最需要的,也是那帮家伙急急躁躁的紧急出动。”
NO.133:真正的老油子
(公祭日啊,逝者安息。
顺便,休沐是休息洗沐的意思,在秦汉时,人们就养成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习惯。以至于官府每五天给的一天假,也被称为「休沐」)
“死者中书省侍郎的楚文昌,年三十八,炎历1086年,正月初八。因石病作祟而死于家中客厅。”
“死者户部主吏魏窈悠,年三十,炎历1086年,正月初八。因仆役石病爆发而死于院落。”
“死者兵部郎中楚修谨,年五十六,炎历1086年,正月初八,死因心梗,死于村落小道。”
……
受害者的案情记录没有图片,仅仅是文字记载,非亲非故者便未免会看得乏味。
哪怕这些名字排成一排看下去几乎上百人,也一样缺乏实感。
冰冷的文字与数字,不论是如何增加也起不了波澜,除非切身实地,或能设身处地。
这两者,作为楚家灭门案唯二的幸存者,也是最终被认可为楚家家主的青年,本应是能够做到的。
可他也与陌生人无二的看待这些名字,看待这些时间,看待这些死因,心头毫无波动。
偶尔出现的表情与目光变化,还是因为某些描述上所透露出的细节情报,令他在脑海中对现场的解构出现新的冲突。
情报不足……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都是在事件发生后的数年再去过问,某些证物还能重新翻出,可某些证人却是一件找不出来了。
一般而言,到了这个时候,到了线索中断给不出结论,同时其他路线也走不出结果的时候,官差们会选择去叨扰天师。
在占卜之道有着一定的确率保证前提下,天师们也经常参与某些破案环节。
只是这样的环节也有着相当的风险,既可能一无所获导致名声受损,也可能涉及一些不该涉及的案件以至于身败名裂,所以天师们经常参与的破案环节,也有着相当高的拒绝记录。
一个叫做楚信然的少年,抵达炎国第一次接触家族的案件时因为难以深入而一无所获,而第二次抵达炎国,已然是数年后。
尽管证物和证人变得更少,但却能够叫到愿意帮忙的天师前来作占。
占卜很顺利,既没有什么突然的打扰,也没有什么令天师身体不适的后遗症,甚至连结果的追查都很顺利。
不顺利的,是之后的调查。
也就是此刻,时隔六年,已然是个青年的楚信然在黄事面前提及的话语。
陈家的变故,楚家的变故,还有煌那父亲涉及的案件。
三件事,同时发生在不同的时期,背后的人也不是同一批,大大的增加了调查阻力,却还是被监察司雨水发现了其中那荒谬的交集。
而那份交集,在监察司雨水被辞问罪,理论上失去了一切后,才得以更好地调查确认那份结果。
这份结果,便是楚信然对惊蛰的两段询问。
【你认为大炎需要什么?】
【你认为大炎的天下有多大?】
一个国家的需求是多方面的,一个国家最要紧的需求是统治者决定的。
但统治者决定的是方向,层层而下的执行者们构筑成了繁复的大网,这份大网本能方便上方管理统合,却也能成为别有用心者的好用工具。
一个几乎可以代表东方的大国,有着怎样辽阔的疆土,而疆土之中又有多少的官员?又有多少连官员也管不到的东西?
太多了……
太多的无头案,太多的藏匿点,太多的渺无人员,太多的孤立无援。
这是大炎的极限,而放在已然见过诸多国家现状的楚信然眼中,更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局限。
各式各样的不平等,各式各样的观念冲突,各式各样欲望交织在一起,造就这一切的是什么?
仅仅是国籍之别么?仅仅是种族差异吗?还是说不同地域造就的环境?
不,都可以是,但都不只是。
这是日积月累的顽疾,不论是种族差异造成种族歧视,还是矿石病造成的感染者歧视,都是过早时候便与历史绑缚在一起,有着无比深沉的积淀,积累出红黑色的腥臭之土。
这便是时代的局限,尖端技术并不缺少,却没有普及,博闻广记的学者并非没有,却并不普遍,这是时代的风气,歧视与信任并非是指个人,而是整个群体构成的立场。
同时这也是世界的局限,无法弄清各种族差异的源头,无法解决矿石病带来的困扰,这些存在好似天经地义的固有观念与世界本身绑定在一起,是太多人穷极一生也没能解决的问题。
源石与种族,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国家与社会,是时代下的人民问题。
这世上有很多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的人,但他们最终的结局……楚信然甚至懒得去想。
从不自命伟人的他,想这种问题仅仅是为了得出前路的方向——即是说,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到底该以怎样的心态与目标生存下去。
所以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也说其他的监察司们都有自己的答案。
他们不需要把范围拉到世界的程度,只需要想想大炎范围内就够了,儒家曾经有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很达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种阴阳怪话,斯特凡诺逼逼过的原话,逼逼完了之后就被凯尔希对着后脑勺给了一记,哄好了无比低沉的阿米娅。
那时候楚信然在一旁嘴角抽搐,端着手中的炎国语文书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
但楚信然也不觉得自己达,倒不如说,他觉得斯特凡诺那家伙才是条件太好,不论是从寿命还是本事,都谈得上个「超人」,也完全可以当做古老者对待,只是更多时候,他看起来就同自己态度一样,对什么改变世界、拯救世界不感兴趣。
年轻人总是一腔冲劲,想冲,似好事,但往哪里冲,该不该冲,什么时候好冲,真的该好好想想。
楚信然这人对此的态度就很懒散,在当初查到一些轮廓,察觉这件事的麻烦超乎预想且容易给大炎伤筋动骨的时候,他就停了。
可就算是停的够快,还是引起了肃正院背后的某些家伙注意,才让他当初离开炎国的时候被强行搞了个「众人送别」。
在一个峡谷两侧都不断冒出刺客和罪犯的「送别」,还真是别开生面,可见安排者的恶趣味。
“你想查案子,你想处理罪犯,那就让你见个够!”
想来便大抵是这样的动机。
被弹劾撤除官职的前监察司,离开大炎边境的峡谷被数不清的罪犯埋伏,山谷之中的眼睛说不清身份与成分,而最终一道威光冲破界碑的那一刹,他也清楚那一直盯着自己的眼中只是玩味。
是被放了一马吧?也曾有数次捡命经历的捡命王深知自己捡了一条命的事实,由烛阴教给自己的剑罡在最后成了一种身份证明,让对方没有真正将事做绝。
从这一点上讲,大炎显然也有个背后的「皇帝」,令烛阴迟迟没有动手,也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方便。
只是不论炎皇是如何的打算,他都确实的退缩了,觉得这大炎的地盘太难待,便选择了急流勇退,对于他人如何看待也并不在意,其他地方还有他更要紧的事,他的重心也确实都不在炎国。
直至如今,在这93年的12月,他再一次的,来到了大炎。
一来便见到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任职雨水的,活的像个玄秩。
任职惊蛰的,活的像个雨水。
又或者说惊蛰和雨水这俩节气在突兀的这一点上本就是相似的。
第一场雨和第一道雷,固然是能唤醒一年的重中之重,也是仅此一次的短暂辉煌,所以这两个职位的家伙若是做出相似的举动,其实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在能力不足时连雷声都没憋出来就不见了,更不奇怪,换个新的监察司惊蛰便是,麒麟的身份说是尊贵,但也给不了多少帮助与保护。
楚信然还能记起那丫头过去的模样,那副会在他和太合谈论案件时在边上听得无比认真,偶尔还会插言询问求教的青涩模样。
一个嚷着想要成为监察司惊蛰一样的麒麟女孩,就像一个嚷着要成为骑警的库兰塔孩子一样。
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他不讨厌,甚至热衷推一把,就像一个英年早逝的库兰塔朋友一样。
所以便有了当年那虽然维系着不想与这里太多牵扯的冷漠却也还是耐心指点的行为,监察司雨水确实是在洛阳时的那么些短短时日,身后总有个「小尾巴」。
一转眼就成了现在这样,看起来倒是对自己无比失望,想来大概是当初给了过多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期待的地方吧?
确实啊,在炎国的那段时间和之后在龙门的时候都过得蛮压抑拘束的,简单来说就是各种繁忙劳碌,各种高压对线和复杂环境作战,说得好听叫打工人,说得难听叫工具人。
要做个好工具可不容易,一个好工具甚至要懂得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意义成为废品,在那之前就选择撤走,顺带作为工具的最后一个作用——背上一身锅的离开。
——这也让他显得和周围人不是一个画风。
监察司雨水,和大部分同僚格格不入,也就那么几个人的小圈子看起来交情不错。
龙门近卫局处长,和龙门的其他城市功能负责者毫无同事情谊可言,龙门的黑色执行官,总督身旁的凶狠幼龙,诸般称呼描绘而出的,便是个更加肃冷的年轻人,连手下人都惧怕于他。
可见有多离谱,也可见有多特殊。
按照他的话说:“那就是工作对人的摧残!自打辞职之后我整个人都开朗起来了,休假之后每天都快乐了!”
这种屁话是没几个人信的,他自己也不太信。
就像现在他既未复职,也一样表现出好似回到当初时的态度,毕竟惊蛰的行为,确实将他的动力挑起了些。
当初急流勇退,真的甘心么?
当然不甘心。
只是那时候的状况令他压根没有足够的动力来战胜压力,他便选择了其他更有动力的事去做。
上一篇:斗罗,开局和小舞有了女儿
下一篇:同居的Vtu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