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不会。”
“还会头疼么?”
“通常不会了。”
“需要我唱歌吗?”
“不用。”
“那,我给你倒点水?”
“诶——我说斯卡蒂小姐,您就别抢咱们的活计了。”
端起水杯的斯卡蒂被一旁的老嬷抬手止住,后者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倒是不远处一些做着其他事的大叔们乐呵呵的时不时抬眼看来,觉得颇为好笑。
看着那银发女孩被老嬷止住手后又抬眼看向那拎着报纸的青年,青年微微垂下些报纸露出一道冰蓝色眼瞳,目光微挪示意交给别人,女孩方才泄气地放下水壶。
人精似的老嬷便接过水壶缓缓倒水,并不言语,只是对那青年挤眉弄眼,倒完水便拎着水壶退去了。
也在她退去之后,楚信然方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那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孩,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觉得这样能好受点。”斯卡蒂低声道,尴尬无措,神情低糜。
像个受气包。
这与她过往的模样相差甚远,也许是因为自觉歉意沉重,也或许是她在这一年来确实更像个普通女孩了。
若是后者的话,楚信然本该感到欣慰。
前提是她不是用这幅模样对着自己的话。
以他的出色听力,已经能听到纳莎嬷嬷在门后的拐角和另一位婆婆闲聊,正轻松愉快地聊着夏梅隆少爷该学学楚先生这样带个女孩回来,言语间不乏对斯卡蒂的评头论足。
他们现在在夏梅隆庄园,在一开始的客套与送礼之后,也得知了夏梅隆确实没在这座庄园里的消息。
现在是这些大叔阿姨和嬷嬷们在维护修缮着这座庄园,以至于这里全是中老年活动中心的慢节奏氛围。
对此斯卡蒂倒是不太在乎,她向来不在乎氛围。
反倒是楚信然一副无比适应的模样,甚至愿意在这里多坐会儿,仿佛这样就回到了他在京城的宅子里,也仿佛回到了龙门的公园。
不过如此一来,他本该找些有印象的长辈聊聊,但现在这些长辈却是一副留给年轻人空间的模样各自找了事做,令他有些哑然。
却也没有拒绝。
毕竟他现在确实看出了些问题需要解决。
“好受点?”楚信然看着对面这女孩儿,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这几天或许是段特殊的微妙日子,他能瞧见不少令他诧异的反差模样,像是过去的女孩就很少考虑这种心理活动。
“我都说了我接受道歉了吧……”楚信然无奈的看着她,抬手提起纳莎嬷嬷刚续的茶杯抿了一口,“我已经原谅你了。”
“可你以前也说过某些原谅并不能让人真正放下。”斯卡蒂低声说。
或许我该夸奖她能学以致用了……楚信然喝茶顺便抬眼看她,眼下确实有些当老师过了几年看到回母校的学生感觉,看着很欣慰她的变化,也能想起当初自己教得艰难的过去。
甚至有些过去的调皮学生而今变成了听话学生的感觉,该感慨对方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比起感慨,此刻更该说点什么,否则就是对方的回合,继续整些令他眉角不稳的幺蛾子:
“所以我又想了想……”斯卡蒂沉默了一下,正色问,“你有什么想对付的强敌吗?”
她问的时候还提了提一旁沙发边压着的巨剑剑柄。
以提供说服力。
那与过去那款相同制式的巨剑上有着明显的斑驳,看起来和拉普兰德的日晷刀一样缺乏养护。
不过这类沉重大剑也确实不需要多锋利就是了,光是砸就能砸死人,也不需要保养到如何光洁如新。
而楚信然看着那柄剑,表情有些木然,又重新看向她,目光定定,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有!”斯卡蒂很难相信,觉得以当初跟着对方的经历看来,对方就像宴所说的那样,有着非常出色的找事能力,走到哪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而且,而且这样的话不就让自己更头疼了吗?!这可是她抛开宴的建议以外所能想到最好补偿方案。
这阿戈尔人的思路俨然也是非常地赏金猎人了。
“有是有,但那也不是你能插手的,首先想到的那一位是世俗的权力者,不是深海猎人该涉足的对象,而除开那几个权力者,海神教团的几位主教我也没消息,跟你说了也是白搭……”
楚信然放下茶杯,重新端起了报纸,看着哥伦比亚最近的几个公司报道,也看着一小块版面写的玻利瓦尔、卡西米尔的过时新闻,“要我说差不多得了,你别老惦记着你那点愧疚感,比起当初的那些事,你道歉就够了。”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你以为我会对那些人耿耿于怀么?”
说实在的,楚信然在这方面是个很「薄凉」的人,对于逝去的人,通常他会记得。
但不会太过怀念,其中某些本不熟识的也会慢慢在记忆中淡去成为数字,这也正是莫斯提马认为他是同类的原因。
区别只是,莫斯提马的「薄凉」有着法杖因素,里面寄宿的存在令她体会了时间流逝所带来的荒芜,而楚信然单纯只是经历过分曲折丰富。
「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楚文昌是个残酷的父亲,也是个窥得天机的父亲,予了他这番符合未来的名字,而那番契合名字的经历则造就了他而今的模样。
神霄门的长辈们惊艳他的理解力与道法天赋,但真正将他当做榜样向弟子们宣传的,还是因为他那太上忘情的心境。
忘情绝非无情,而是不为情牵、不为情困,所谓「忘」也不是特指遗忘的意思,而是默然体会,亦好似遗忘般并不言语。
这样的人总是洒脱,不会轻易将自己至于心境不稳的深渊,道人们对自家的弟子都抱有如此的期待,却也清楚难以培养,所以也不乏对他的招揽。
楚信然并不上心,志不在此。
“倒是对老何塞,他儿子的事应该一起去道个歉。”想起那个曾经那么信任着自己的年轻人,他仿佛还能回想起对方那般热切地目光,以及后来含血艰难露出的笑容。
那也是个善良且坚强的孩子,始终都信任着自己,也信任着斯卡蒂。
而提起那孩子和他的父亲,斯卡蒂的表情也灰暗下来,有些自闭般的并腿坐正,低着头看膝盖,低声道:“其实我去找过他。”
闻言,楚信然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只是用报纸遮住了脸:“那你速度比我快,老何塞怎么说?”
“他跟我说,人该往前。”斯卡蒂低声道。
“人该往前……”楚信然咀嚼着这句话,又重复道,“是啊,人该往前,不过他在那之前应该也骂了你吧?”
“骂了,用了不少卡西米尔话,我听不太全。”
“呃……”楚信然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最终只是平静道,“他还是顾及了你,否则也该说些伊比利亚的话。”
伊比利亚区域与阿戈尔接轨,有着很直接的文化关联,语种之间有着些微的相似之处,这份相似就像东和炎,而斯卡蒂确实是懂些伊比利亚语的。
斯卡蒂低声道:“我在离开的时候,能听到他在屋里的呜咽声,所以我觉得道歉没什么用。”
“道歉可以证明你的态度。”楚信然平静道。
“那些痛苦的事就像钉进木头里的钉子,你道歉是把钉子拔出来,但那痕迹仍旧存在,你抹不掉。”
“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交给时间。”
“就算你选择额外做些什么当补偿,发生过的事也已经发生了。”
“但我觉得该做的还是要做,你刚才说的,尽人事……”斯卡蒂的声音很近,近到让楚信然放下了报纸,就能看到她那站在自己面前躬身垂下的脸,“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走,像以前那样。”
“你不回家了么?”楚信然问,问出这句话时反倒自己眼角抽了抽。
本就盯着的他的斯卡蒂注意到了那点异常,却也没有去提,仅仅是自己回答道:“我试着前往阿戈尔,阿戈尔已经关闭了,我去了一趟总部,本来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却没想到有人抢先了。”
“谁?!”楚信然皱眉问,深海猎人总部出事这么大的问题足以将他把自己的那点茫然抛到一边。
“教团,海神教团在伊比利亚教团里安插了内鬼,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和邪教徒战斗后成员四散,现在是歌蕾蒂娅在负责统合残余,她们的据点在莱塔尼亚。”
歌蕾蒂娅,另一位深海猎人,比起仅仅是个大头兵地位的斯卡蒂而言,她在深海猎人里算个军官,在阿戈尔则是个更高地位的执政官之一,楚信然对她并不熟悉,但也从不少猎人口中听过她的存在。
只不过……
“怎么选在那?”楚信然有些想不通那帮连源石技艺都不用的海产为什么要待在莱塔尼亚那么特殊的地方。
那地方对源石技艺的研究很深入。同时,前有巫王余毒,后有腐朽贵族,因为双子女皇还在和老贵族周旋的缘故,在权利分配与实力规划上一直都乱得可以,阶级之差格外明显。
上层可以研究音乐研究学术,追寻梦想与极致,下层在贵族的压迫下艰难挣扎,并且还缺乏斗争欲望。
前代巫王给的压迫感太足,以至于已经磨掉了莱塔尼亚人太多的血性,反抗者并不多见。
在这样的陆上国度中,楚信然都能想象那些自带傲气的水产猎人们天天怎么批判陆上人的文化了。
“因为双子女皇的邀请,她们刚赶走了本土的教团势力。”
“挺有魄力。”楚信然有些意外,如果这事是真的,而今想来便是莱塔尼亚、哥伦比亚、维多利亚、炎国、拉特兰都已经清理了教团那帮家伙。
这么想来已经算是前所未有的优势了,教团理应元气大伤。
但在这之前他们把深海猎人的陆上总部给炸了,这波互换还真说不清谁更亏,反正深海猎人们挺亏的。
距离最后一次同游之后的好几年,族人都在逐渐收拢,陆上总部驻地逐渐聚拢了越来越多的同族。
虽然联系不上阿戈尔总部,但好歹还能这样一边尝试联络一边继续怼海神教团过日子,大抵已经集结了不少人,忽然被炸这一波想来便是损失极大。
毕竟她们外派人数越来越少了,连伦道夫都回去复命了。
“伦道夫出事了吗?”想起这件事他就立刻问道。
“伦道夫……失踪了。”斯卡蒂想了想,她对那个哥伦比亚负责人还是有印象的,不论是手持传承祭器还是当初她来哥伦比亚时听说对方已经和守秘人合作后「衣锦还乡」,都令他在深海猎人圈子里知名度极高。
“失踪了……”楚信然沉默起来,倚着沙发望着天花板,一时没有言语。
见他不说话,斯卡蒂站直身来,又提起了一开始的话题:“所以现在深海猎人们都在分散聚集同族,我没有被分配具体地域的任务,我想和你一起走。”
看着她那说到这里时又变得有些呆呆的脸,楚信然无奈的笑了笑:“若是几个月前的话,我会同意。”
“现在不行吗?”斯卡蒂听出了背后的意思,眸光低落。
“是啊,现在不行——”话语未落,楚信然忽然面色一滞,话语间抬手拉着她朝着一边一个趔趄。
斯卡蒂再次惊讶对方这股力气,就算是事发突然她没有完全准备。
但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拉动的,但紧接着稳住平衡没有被甩到沙发上的她看到了半空中消弭的黑色空涡。
“那是什么?”她一面问,一面握拳,又将目光放在了对面沙发边上的巨剑上。
近身格斗她也能行,但是拿到武器的话更好。
她还以为那黑色空涡是某种袭击。
“这正是我不带人的原因……”同样是握拳,但却是从手掌五指微旋握紧,将那深渊拉扯地力道强行按下的楚信然,也松了口气,“我现在身负一种类似诅咒的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那样的黑洞吞噬,像是被关在牢房里偶尔出来放放风,带不上任何人,除非一开始就定好汇合的目的地。”
斯卡蒂沉默了一会儿,消化好了这段信息抬头道:“那就定个目的地。”
楚信然又摇了摇头。
“我也还没真正掌握精确目的地的方法,误差能有好几座城市,朝着目的地集结之后活动时间也不长,没必要这样折腾人。”
“那个……楚先生。”
忽然间纳莎嬷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令两人同时看去。
作为夏梅隆庄园的管家,同时也是拥有最高话语权的长辈,她脸上带着些歉然道:“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你提过的黑涡让我想起那佩洛孩子的信。”
“刻俄柏寄过信?”楚信然怔了怔,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有这份心和能力。
也或许是有人耐心教她?
“刻俄柏……呃是的……”纳莎点了点头,便扭头朝着门外呼喊,“老威尔!把那孩子寄的信带过来!”
“好!”
门外传来回应与急促的脚步声,纳莎方才回过头来对着楚信然慈祥地笑笑:“是个埃拉菲亚信使送来的,那信使很好心,在路上认识了她问了些事,就通过她的口述代写了一封信。”
“本来还想给你送,但大家都不确定你的住址,所以还是送到了这儿来。”
“没关系,回头我会留个住址……”楚信然点了点头,决定将龙门的住址标上,比起因陀罗她们那几人,他更相信魏叔文月姨那边的妥善处理,只要不是什么内容微妙的来信,“你说她信里听过黑涡?”
“嗯,信上的描述方式是浮在空中的黑色空洞。当然,知道那是小姑娘润色后的说法,但那孩子的意思应该是没错的。
信里提在她在一座遗迹里见到了那些,那里有个戴眼镜的男人热情招待了她,给了她不少好吃的零食,但当她吃完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遗迹外了,之前走过的路再也找不到。”
老人说完小心的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她和其他人看了觉得都很诡异,人老了就比较在乎这些,说得也比较小心,但对面这俩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无比平静,就直勾勾的看着她,青年听着也很平静,甚至有余裕点点头评价道:
“听起来是很炎国风格的恐怖故事。”
虽然他更在意那所谓的「戴眼镜的男人」,这种描述方式让他想起某个极为特殊的家伙。
“那孩子寄了好几页的信纸来讲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事,这事是她说过的其中一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写得就不太清楚,你们等老威尔把那信拿过来看看吧……”
老嬷嬷说完,又看了眼两人,犹豫了一下问,“楚先生要给少爷留些话吗?或者给那孩子也写封信去?”
“可以。”楚信然想了想,点了点头,没去说穿对方明显偷听了大半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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