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就像此刻,夕再一抬眼,便见对方与雪地上的那些尸体战作一团,刀势凌厉,下手狠辣,全然不在乎对方身上的甲胄与她所穿的是同一类。
能看出其愤怒,也能看出其杀意,夕便也隐隐的,对那女将略微高看一眼。
原来那家伙也有这样一面……
这么想着的夕,也不再关注地将目光挪到了另一边,那本在她心中的评定里,大抵不需要担忧的埃拉菲亚灾巡,却是直到而今都没挣出来。
她还深陷于那座宏大的神社中,深陷于那场本该一开始就该挣脱的环境之中。
就该一开始挣脱的,这些所谓的幻境,本都属于应该在一开始就能挣脱的招数。
因为一开始你正身处不同的环境与地域,场景的骤然变换乃是最初就能引发警觉的变化。
但倘若一开始没挣出,那才是真正的难了。
虽然也有楚信然那样一直都很清醒,只是想看看别人摸剧本能力的贵物。但显然,那位自称月禾的灾巡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她正深陷某种家庭矛盾之中,令夕这种有着另类「家庭矛盾」的特别存在看得无比微妙:
“离开?不可能离开!大社这等神佑之地决然不可能糟临天灾!”
“可我拿到的也是神谕,当退即退,不可违逆天地……”“大逆不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在说神抛弃了信众吗!!”
“春日大社传承至此的基业,岂可听信一面之词!你早已不是御子,怎配对大祭典指手画脚!”
“光是让他们避难就已是大逆不道了,月禾,我们都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才没有给你定罪!”
“父亲!母亲!我的测算绝无问题,替我劝劝大家吧。”
便是如同这样的家庭矛盾。
在那古朴而又隐显些奢华的木质建筑中,一群大叔大姨老太老头在对着那宁愿土下座的同族女孩指指点点,全然看不出丁点昔日对女孩的照顾宠爱。
既是同族,也是同职,对那位曾经集万千宠爱的御子,他们能以平常心视之。
毕竟那本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他们曾经基于厚望的孩子,直到那孩子叛逆起来,非要去当那灾巡,将御子的工作放在其次开始——
不仅常常仪式缺席,连跳起神乐舞来也做不到至信至诚,在外人眼里尊贵无比的大社御子,在自家神社中早已引得同职诸多失望与不满。
而这些失望与不满,也在这一天爆发。
洞彻人心、察言观色、人格魅力?月禾灾巡以往总能轻易地聚集人心,轻易地说服他人。
但唯独对于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亲族长辈,她的那些成就毫无意义,老人们只愿意守住规矩,只愿意守住神社。
在大祭典来临的当日,亦是全然不愿意信任月禾的天灾警讯,甚至不愿意让信众撤离。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天灾将至,更不愿意一直以来的传统在自己这一代出些差池。
于是,当月禾绕过他们,发动浑身解数说服信众们撤离,甚至连周边大小名们也一并说服其居城迁移后,在同职们的眼中,她已是彻底破坏大祭典的「罪人」。
没有立刻拿下已是无比的仁至义尽了。
于这幅境地之下,便连她的父母也难说些什么,更难做些什么,或许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对方被关押起来时偷偷将她放出来,劝她不论有没有天灾都要快逃。
倘若没有天灾,那月禾这次的倾力劝说反而会令她成为罪人,就算重新搬出大社御子的身份也没用。
但倘若有的话……
那便是事实。
夕看到这里便也明白了,在那场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撤离,唯独同职的亲族们没能撤走的天灾之后,灾巡月禾尽管仍在东国的土地上行走,却始终没有走出那一天。
所以本该是走南闯北,有着丰富经验阅历,不论是作为神社御子,还是作为灾巡,都应对这类术式有着足够警惕,能够立刻挣脱的她……会直到现在都还困在里面。
那真的能算困么?难道不是她自己想待在那儿么?
夕看得分明,大抵能够猜到那画面中的男男女女大概没几个活到了现在。
那女孩与其说是被困在里面,不如说是再见他们一面,为他们缅怀。
可这并非毫无代价。
蜃气本身无害,可那吞吐蜃气的蜃却常被当做妖类,因为祂们会趁此机会掠取被迷惑者的精气乃至生机。
这也正是楚信然希望夕好好看着的理由。
“还有谁被困着?”
陡然间,夕听到了一旁有人忽然问,便扭头看到了走进过来的楚信然,令她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出来了?”
“没意思就出来了……”楚信然淡淡道,“那家伙理解不来我说的话,也或许确实挖不出我的内心,只是在用我的记忆叠强敌,可祂也撑不起那些强敌……外强中干。”
“听起来确实没意思。”夕理解他的意思,想了想对方要说给她捏个欠揍的年结果却没有年十分之一的战斗力来,也挺没意思的……当然,锤长着那家伙脸的家伙还是能快乐的,但也不是非要那种替代品。
“所以还有谁被困着?”楚信然一面问,一面感知就已经放出。
他这操作很有预见性,因为夕下一刻的回答就是:“你看不到吗?”
挺没耐心的一句话,但她却又挺有耐心的紧接道:“可以说都没出来,不过最快的大概是那小鬼吧?”
夕瞥了眼蓝鬼的方向。
虽然关注地最少,但也确实没什么好关注的,别人有的在念佛、有的在对决过去、有的在哀悼过去,还有的在过去逛该。
但那小鬼却是在过去里做噩梦,不断历经战场和鬼血的折磨,虽然看起来是最惨的,但那精神强度大概下一秒就可能从蜃气里挣脱出来。
过于猛烈的刺激反而容易令人清醒。
楚信然也看了一眼那边,虽然放开的水汽难以入侵其中,看不清内里。
但那隐约浮现的绷紧情绪却是能感受到的,于是他便也和夕一样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
“那谁的状况最差,能转播一下吗?”
“转播?”夕微微蹙眉,听不明白。
“传达一下画面……”楚信然赶忙添上一句解释,“让我也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夕怔了怔,立刻警惕道:“非礼勿视。”
“啊?已经到那种程度了吗?”楚信然怔了怔,“不对啊,那为什么你在看啊?”
“呃……”隐约觉得两人之间的理解有些偏差的夕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反正就是非礼勿视!你不打算去处理那蜃妖吗?祂都确实开始掠取精气了。”
“除了赤冬外,这点程度都不碍事吧,而且这不是一开始说好你该做的事么?”楚信然说着,迎着夕那不善的目光,又叹了口气,“算了,我去就我去吧。”
话语间,他的身形便化作一摊水液溃散在原地,一分钟前就已经离开原地的真身已循着水汽身处十几丈外。
可以听到嘭的一声,好似在无数人,包括村民们的心头般破裂开的声音,无数人如梦初醒。
蓝鬼东瞧细看,骤然从地上爬起,拍打着满是灰尘的衣衫。
嵯峨睁眼起身,一副无事发生模样的朝那缓缓收刀的赤冬小跑而去,步伐轻快。
月禾站在远处,怅然若失的望着方才还有人的一处。
而夕听到了风声,扭头便看到身形闪没,出现在身边的楚信然。
“跑得很快,精气也没转换,这种警觉性倒像是有备而来。”
楚信然说着,将手里那好似微缩了法阵符文的装置一把捏碎,远处的赤冬陡然打了个激灵。
“这么明智?”夕也有些讶异,没想到在东接触到的第一只精怪就这么从心。
“比起明智,有没有可能是背后有人呢?”楚信然习惯性的抬手拧了拧鼻梁,看向远处那几位女孩。
“我觉得还是得问问那几位的经历收获吧,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但总觉得有些奇怪,顺便赶紧离开这里。”
天灾的隐患还在呢,总不能让它等大家。
NO.90:漩涡的边缘。
“是的,大人算无遗策,不仅埋伏到了那贵姓御子,还算准了孟章君,只是那孟章君身侧还有位实力远超我等的存在,说不清是妖还是神。”
“只是如此吗?”
“不止,还有位佛心天成的年轻女人,看上去不像是剃度了的女尼,多少有些古怪。”
“佛心天成……好啊,当真是意外之喜,你有留下痕迹吗?”
“没有,在下开初便打定主意走人,有那位实力远超我等的存在,若走得不干脆,便走不了了。”
“算尔等警觉,接下来便且退下吧,回到京城。”
“大人,在下斗胆提醒,那孟章君绝不好相与,至少,请不要正面对上。”
“你看到了什么?”
“在下有位后辈,年少气盛,被孟章君挑衅所引,反而瞧见其过去与海中巨兽搏杀的景象……过去他尚且如此,而今的实力……在下不敢妄言。”
“这样啊,安心,我等不算他的敌人,倒不如说是有心相助于他才是。”
“真的?”
“骗你作甚,不过是立场差异罢了,但希望看到的景象大抵是相同的,下去吧,蜃群,接下来的三个月,尔等不要再活跃了,懂吗?”
“懂懂懂,谢大人!”
看着那与手机相比造型迥异的机械仪器顶端小灯黯淡,穿戴如樵夫般的粗野男人方才松了口气,对着身后一行同样作乡野大半的男男女女挥手招呼道:“藤家的大人放咱们三个月假期,都低调点,接下来孟章君他们是要入城的,一个个别漏了马脚,你们都见过祂的恐怖。”
“是!”
“好!”
“嗯……”
乱七八糟并不整齐的回应声证明了这帮家伙的杂牌,甚至还有人分心,正在用手指头戳着一旁的源石晶簇。
但他们的本事确实毋庸置疑,充作某位大名手下的奇兵也完全能派上用场。
在相对太平的日子里,未能跻身冒名神位的妖魔亦是修行举步维艰,多少要依附于某些势力。
只是这次的任务属实是冒着过大的风险,族群里的年轻家伙对此还有些缺乏自觉,长辈们可是光是对那两位探出感知就不可控制的泛起敬畏,一回神来发现自己都快要施行跪拜,全靠晚辈们拦着才没有真正进行下去。
不过就算真的跪了也没什么,他很清楚这并不丢份,只是晚辈们不懂,想要挽住长辈的那点颜面。
这份心是好的,到也不能说是多此一举。
“那就都撤了!全部跟上!”
「樵夫」说罢,直接化作溃散的雾气,消失不见,也在那下一刻,后面的一行「人」们也同样消散,林间恢复了静谧,只余下几道源石晶簇仍在原地,因内部的能量运作而忽明忽暗,纷乱的资讯在牵引目标消失后也迅速的沉寂,令其晶簇变作惰性的暗褐色。
直至重新被能量牵引所亮起,化作能令一切倾倒的地动山摇。
“果真是地质天灾啊,源于地脉深处的力量暴乱释放,在地上凝成实质的结晶。”
数公里外的山道上,越野车猛然一段加速避开了坡上滚落的山石后,仍是继续驾驶,直至源于下方的颠簸停下,方才停下车来,继而从摇下的车窗中探出半个头来感叹。
大型越野车内的空间还算余裕,多加个月禾也不算问题,不过也多亏了天灾时刻可能来袭的隐患,楚信然一行对月禾的邀请才那么容易被接受。
倒也不全然都是好事,至少车窗的另一边,能看到夕那淡漠的脸上隐隐些不满。
也算是比之前含蓄多了,可见她还是明白月禾这样的本地灾巡对队伍而言其实有着不小的作用。
只是比起一个和尚,一个粗人,这言语间不乏温柔妩媚的巫女or灾巡可是令她升起满满的危机感。
“破土而出的源石就像天灾的预备军?”粗人,哦不,赤冬便从后座车窗里也冒出个头望着远处裂开的大地已经翻倒的建筑与林地,甚至是看不出底部的大型坑陷,想着若是自己的军队遇上这种状况会是什么状况,眼中便是满满的忌惮。
“可以这么说,我在那里观测过地质状况,那里应该本身也有些散乱的源石矿埋藏在地上……”
坐在最后座的月禾看着固定的车窗,看不到完整的灾难现场,只能补充说明道,“那些源石矿会在这种地质天灾里加重天灾的破坏力,也会增加灾后的源石晶簇残留量。”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除开人员的驱散工作,回头还要去确认一下就近城邦有没有派人过来处理那些晶簇,不处理的话,感染生物和感染人群都容易扩增。”
“这不是灾巡需要过问的环节吧?”能在这方面发言还得是赤冬,毕竟嵯峨和后座另一边的蓝鬼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这么直接粗暴的提出。
这种反问方式也会引发争端吧……蓝鬼心头惴惴,而嵯峨只是坐在自己座位上,难得的安静。
她在先前从幻境中脱离之后就有些恍惚,楚信然和夕都明白她是有所收获,没去打扰,而赤冬则是关心了几句便也没问太多。
一场小插曲之后,大家都隐隐能察觉到彼此的一些异样,只是在那份异样转化为切实的变化之前,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她们也不算真正的熟识。
同样的,正因为不算真正熟识的缘故,对于赤冬这样容易被理解为偏激的反问,月禾表现出了相当的大度,没什么异色地温声道:“但是灾巡方便过问,而若是灾巡不过问,他们不一定会好好去做。”
“对于感染者,人们缺乏关心,对于可能感染的事务,人们避如蛇蝎,赤冬,你对感染者相关的了解还差得很多……”
楚信然补了一句,不再关注窗口,继而重新将车窗摇上,“不过不能指望他们这两天组织了,驱散的人群要重新归位需要时间,移动城邦覆盖更需要时间,月禾灾巡,能引我们去最近的移动城邦么?”
“乐意之至,楚先生,还请先顺着这条山道直行两公里……”月禾点了点头,愿意当这个地图语音指引,“当心这类天灾还会有些余震。”
“还请放心……”楚信然点了点头,“我生在炎都,对地质天灾并不陌生。”
月禾闻言有些错愕,也不知是否理解炎都是个怎样的地方,应道:“原来如此,那么还行放心驾驶吧,需要调整方向的时候我会告知的,最近的城邦应是神户城,那座城市的地块移动方向是我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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