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864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别吵了,给我让开。”

“呃……”一时间的万籁俱寂,甚至连恐鱼群都停止了游动,只有淡淡的水流声混杂着些许的气泡上浮音效,令这深海中的一幕显得那样滑稽可笑。

——

“很滑稽可笑的是那时候……”

海面之上,浪潮的明显降下势头的此刻,格拉尼和托兰一同转移了些许目光,但也没有因此而停下正在进行的「故事汇」。

由格拉尼讲述,由托兰倾听,偶尔补充的苍七故事汇。

“本来我还以为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肯定都是窝藏在伦蒂尼姆东区外围那片混乱地,结果却在一周后在靠近西区贵族区的玛格鲁路见到了他,还是在玛格鲁路的一座百货超市里,互相手里都架着放货小推车。”

似乎是那副画面过于荒诞,格拉尼说着都不自觉地弯起了些嘴角。

“虽然那家伙摘掉了角套和尾套,但他那黑色的美瞳都没换下来,声音也完全没有改变,我一听他和售货员聊天就听出是他。”

“他看到我的反应倒是没什么破绽,非常的平淡,即便我当面喊出来,他也只是做出一副温和而又困扰的神色说我认错人了。”

“那家伙那时的模样是真的一脸无辜,演技好得别说周围人,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尖锐,有些抱歉,我是真的有点觉得自己是认错人了,但还是很是在意。然后……我就偶然间看到他和当地帮派人员来往。”

“在那之后你跟踪他?”托兰忽然打断问。

“我的巡逻辖区也在那片,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那片靠近贵族区的高档地域定居。”

格拉尼选择避而不谈,就像她也没有详细提及那当地帮派人员是格拉斯哥帮那样。

尽管作为同伴要有基础的信任与了解,但也没必要到关系网都要了解得那么清楚,大家萍水相逢,就算有人名号响亮,格拉尼也还保有基础地警惕。

以后是合作还是敌对也说不清,自然没必要那样坦诚,而对此,托兰有所察觉,反而欣然接受。

倒不如说格拉尼倘若连这点警戒心都没有的话,少不得还得他自己来调笑提醒几句。

他也只是想了解一下苍七的某些事迹,而不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而被对方记在小本本上。

“也就是说他作为一个赏金猎人反而有个相对富裕正常的生活?”托兰摘出关键信息问。

“对,所以很意外,我本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与赏金猎人,但以他那时有着正常的身份、学业,以及……过于丰富的人际交际……”

提到人际交际时,格拉尼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她在之前沉默了几秒,显然是在琢磨用词,感觉写骑警报告都没有这样思索过,“赏金猎人这种职业,反而才像是个兼职,他本来能够过着正常普通的人生。”

——

“我曾经很普通的有过一个想法,在你们一个个将我视作怪物的时候,我忽然想到……”

高频的声波在特有的器官与思维方式下转化成有些含混的声音,却也仍然不妨碍海嗣们理解其中的含义。

“在这个世界还令我那么陌生、那么恐惧的时候,在回家的希望看起来如此渺茫,连温饱都难以继续的时候,我曾经有过那样逃避现实的想法。”

深海下的巨大压迫,海水带来的沉重阻力,在那道对许多海嗣们而言都显得纤瘦的身影而言都是恍若无物,他比任何的海嗣,任何的深海猎人都更平稳、矫健,却又平静,不是因为他适应这片海域,更像是他改造了这片海域。

而实际上,真正的真相是:这片海域为他让道,他的每一步都走在不同寻常的坚稳平地上,这甚至不是他的命令,只是因为他的需要。

海水、泥沙,都在回应他的需要,令他能够走出这条所有海嗣、恐鱼都只能环伺周围而不敢妄自靠近的漫漫长路。

就连那覆盖泥沙、好似要爬满海床的紫黑色触须群,也在避开他的行进。

于是眼下,他从黑暗中走出了一条道路,通向那在真正的「海洋」怀抱下安睡的女孩。

“想要有一个平静的人生,想要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温饱,去找个学校安稳上学,毕业之后找个还行的工作,就算找不到父母,找不到亲人,也能找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妻子,好好地教育孩子,在柴米油盐的平稳下老去,最后在家人的环绕下平静地死去。”

青年继续前进,眼中的冷漠光辉从未黯淡,也从未有过张嘴,只有无数游龙护送着他,一头特别的,庞大游龙似乎存在于他身后,与他全然一致只是放大了数十倍的双瞳在青年身后浮现得明显,暗金色的瞳光宛若汽灯般照亮海中慌乱的海嗣与杂乱的细微浮游物。

“这是懦弱的逃避,只是面对残酷现实下才会构想的梦,那时候的我连当一个普通人都做不到。而现在,连你们这些怪物都能将我称作怪物,对我表现恐惧与勇气、生命的辉光?”

终于,有海嗣碍不过这无法阻断的声音,在盛压下选择再度进攻!

他们族群思维共享,信息共通,如此一荣俱荣的结构便是根本不曾考虑过信息的拒收。

而现在,比起对方那难以理解的内容话语便如晦涩难懂的嘈杂呢喃般令所有海嗣不堪重负。

过去都是楚信然被别的杂乱呓语搞心态,这次轮到他无意间跟这些虚构出的深海居民加压,而这加压的结果,是让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海嗣们一个接一个在尖锐的长啸中朝他冲锋。

然后被等待已久的龙群迎接而上,在海中绽放的血雾会在下一秒被水流带离,而那目光始终居高临下的青年将从中走过,随着话语内容而缓缓摇头:

“真是讽刺,曾经向往过寻常普通的我,而今甚至能被一直视作怪物的生物当做怪物,曾经将这些怪物视作仇敌的你,也在此刻加入了它们是吗?Ishar-mla……”

高频的音波如此发问,那在漫步中令本已铺满了海床大半的触须节节退却的青年,更是在发问落下的同时抬手,霎时而动的锋锐之意随着他手中那柄乌光延伸,直将前方数十米内仍旧彼此虬结的触须一扫而空,尽皆以断裂的姿态在水中沉浮。

然后露出它们原本包裹、保护的新同胞。

黑与灰交织的装束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睁开的猩红双目却是恍若隔世般的迷茫,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后望见陌生而又新奇的世界。

然后又看到了远方那在昏暗中漠然注视着自己的青年。

“楚……信然……”她有些生涩地张口,念出记忆中对应的名字,那声音并未被海水模糊,清晰无匹。

然后在下一刻,那在前一秒尚在远方的青年已然站在她的面前,探手扼住了她的脖颈,猛然提起。

也在这时候,他的身后才「后知后觉」地涌动着暴乱的海流。

那是他在那一刹那的情绪变化让整个世界都无法跟上,也令水流与泥沙都没有为他做好准备的证明。

纯以本能控制的水流全力推进速度所冲出的超空泡在身后炸开,方有刺激着残存的恐鱼与海嗣们更加疯狂的暴乱。

当然,就算没有这过激的拉近距离方式,他此刻的行为也足以刺激所有海嗣的神经。

他直接扼住了斯卡蒂的咽喉将其提起,而斯卡蒂却只是以有些难受却缺乏敌意的目光注视着他,眼中甚至有些好奇。

这样的景象足以让海嗣们惊慌,意识到那位同胞并未像它们那样做好迎战准备的事实。

可它们试图搭救的行为也都在那群龙间徒劳无功,甚至是那从阴影中探出庞然触须的「兄长」都会那头真正显现身姿的苍龙所阻!

身后是由法术构筑的群龙以及自主作战的苍龙构筑出的「安全二人世界」下,楚信然微微昂首看着被自己提起的斯卡蒂,眼中的菱形与血色的狭缝构成冰霜般的冷漠,一如他真正开口道出的话语:“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做过一场噩梦,在噩梦中,你成为了海嗣的一员,你哼唱着悲哀的歌,就像此刻响彻深海的歌谣。”

“你不需要靠着喉咙发声与呼吸对吗?回答我,伊莎莫拉……”

扼住雪颈的手掌正在缓缓加力,他注视着这模样与昔日无二,但不论是气息还是目光都再无过去痕迹的女性,脑中还能闪过曾经的画面。

“回答我,你是否愿意就这样沉入那场悲哀的梦境。”

“楚信然……”扼住咽喉毫无意义,女孩自己都能感觉他举动的无害,仍是好奇的看着他,而海中却响起了她的生涩呼唤。

“楚信然……”

那呼唤再一次的响起,不再生涩,甚至饱含情感。

“信然,我在等你。”身处海底,却如此炙热的呼唤声中,楚信然的目光仍旧冰冷,唯有眼角有些微微抽搐。

“45号试炼者,看起来已经可以视作弃权了。”

在楚信然注视着她,而她呼唤着楚信然的僵持之中,安吉拉的身影在一侧显现,仍是那双手交叠在前,身体却微微前倾地端详着尚处高处的斯卡蒂,而斯卡蒂也注意到了她,新红色的双眸中映出那肤色苍白的金瞳女孩,其安静的目光瞬间激动,身后的黑暗中更有巨大如鲸,却又狰狞如龙的身影水流激荡。

“你是谁?这里只该有信然和我,你是谁?你不属于大海,你不是我的朋友,信然,信然!”

砰!

水中炸开的气泡带着灼热诞生的空气,庞大而又斑驳的苍龙七宿o改以残破的巨爪抵住了那仿佛斯卡蒂内心映照的鲸化海嗣,但那沉重的体重也令它的双腿陷入泥沙,重心倾斜,勉力维持。

苍龙没有控制它,控制它的是水流,而引动水流的,是楚信然。

他正三线操作,一面控制着水流拟造的龙群,一面控制着苍龙七宿o改,一面也松开了扼住斯卡蒂脖颈的手,取而代之的,是从袖口中转至右手的短柄猎刀。

在以前,回想起来也其实只是在不久前,在那夏梅隆庄园前,这支残破的猎刀便已然蓄势待发,又戛然而止。

而现在,这柄猎刀被楚信然直接握在了手中,以刃划破左手的指尖,那汲取异类之血的猎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残破到崭新,金色的枝蔓花纹自刀柄爬至刀刃。

血祭之力,能够大部分非人之物造成有效伤害甚至能短暂遏制其再生性的祭器。

萨米雪祀们一刻也不曾后退的坚持,得来的并非神的恩惠,而是同伴之血铸就的武器,被他重新握在手里,指着面露不解的斯卡蒂。

“这只是试炼,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海嗣恐鱼也都是假的。”楚信然只是低声道。

“但她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安吉拉在一旁轻声接口道,尽管身处海底,但这一切显然无法妨碍她的状态,而她注视着对面那缓步后退的斯卡蒂,眼中亦有着似人的好奇,“尽管是虚假的同类却诱使她的立场发生了动摇,她本身就具备异化的基础,这是我们也没有想到的发展。”

“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让她动摇……”楚信然扭头看她,“像是这样毫无波澜的立场选择根本看不出她的潜力与价值。”

“所以我很中意你啊,1号……”她微笑道,“海洋的血脉异化并非不可逆,创造者的资料库源自更加古老先进的世代,但现在你首先要让她冷静。”

“那你先消失。”楚信然重新看向远处那抬手唤出一柄长杖的斯卡蒂,瞥了眼一旁的安吉拉。

安吉拉的笑容便含了几分无奈,闭目消失。

而在那不远处,斯卡蒂端起从沙土中升起的螺形法杖望着她消失的位置:“她去哪了?那个妨碍我们的人去哪了?奇怪,好奇怪,这里不是海洋吗?这些不是血亲吗?好奇怪……”

一份疑惑转嫁到另一份疑惑,再升起更多的疑惑,显然她已经发觉这片海洋尽管具备太多海洋的性质,却缺了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像那些她此刻无法沟通,无法共享记忆的海嗣们一样,令她那本就还谈不上稳定的思想落入更进一步的混乱。

而在这混乱的结果,是苍龙七宿o改被那更加狂暴的鲸型海嗣撞倒在地。

却也是楚信然再次踏步的瞬间。

NO.19:回来的也就越是随意

(给没空或是暂时不能玩老头环的人准备的更新ojpg……)

AEgir,与「鳞」类生物在身体特征、器官构造上存在一定相似性的人类种族,或多或少也存在与鳞鱼一样,远比其他种族更依赖于水源的生活环境。

倘若泰拉之上真有一本记载了诸多种族特征的百科权属的话,恐怕会如此记载吧。

但那份记载,也是基于现今陆地上的阿戈尔人皆是早已与故乡断开交流的「传承断代」为基础。

换言之,既不全面,也不精准,甚至不会提到那在泰拉诸国之中唯一位于大海中的国家。

作为身处海洋中的国度,与陆上诸国不同,阿戈尔作为国家,其权力掌控在科学执政官与技术执政官手中,只因他们的社会形态是基于强大科技力量所构建的高度集体整合体系。

在这样的前提下,阿戈尔在诸多社会常识上都异于陆地,譬如其国民子嗣若是稍有缺点,其父母就会被剥夺抚养权,将孩子交由专门机构以培养、矫正其缺陷。

而在这同时,阿戈尔尽管科技水平极高,甚至不利用源石就能在工程学、动力学、材料学与生物学等诸多领域有着杰出成就。

其城市形态更是并非像陆上的常有的移动城邦,而是建立在海中的、可以抵御强大水压的透明网罩城市,不受天灾与矿石病的侵扰。

却也仍然存在着致命的威胁——海嗣;

海洋的子嗣,昔日神明之血流落海洋的扭曲生物们,连同那终日沉睡、呓语,并渐渐无法被理解的神明一同,化作了阿戈尔生存发展的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泰拉绝大部分生物的威胁。

恐鱼、海嗣,两种同样继承了深海之血的生物原型可以是任何生物,而这两种生物其实也不应该被分得那么开。

海嗣仅仅是比恐鱼具备更加高等的结构与智力,彼此之间甚至不分上下贵贱,海嗣会卫护这些恐鱼,不管这些同胞是否具备它们那样高度的智力。

每个个体在整个种群之中都是平等的,每个个体对它们所有其他个体来说,同等重要,甚至共通知识与意识。

格式塔思维,全即是一,一切的生物体都共享记忆,只是性格气质各不相同,而这样的生物性与社会性还谈不上致命的威胁,真正致命的,是这些继承扭曲神血的生物性质——

这类生物的末端,恐鱼,粗暴简陋,还缺乏智力,很难被捕获,因为其个体被封闭在狭小而缺乏营养的空间中时,它们的细胞会停止凋亡,进而自主改变形态,令正常的腐败过程得以避免,它的身体组织会迅速「退化」,一条恐鱼转化成一团肌肉纤维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而且这样的肌肉纤维还会呼吸。

以这样迅速保存自身营养的方式活着,又在个体意义上死去,待到时机来临时,它们又有着重新「进化」的权利。

那些生物各个体的体细胞都在持续变异,巧妙避开致死与劣化,中性理论对它们来说就像个玩笑,遗传变成了个体发展地基的一部分,亲代子代原本的传递意义被直接赣碎,它们是真正的「进化者」,哪怕进化路线失误致死,也能让其他的个体避开这份结局的选择。

总结令人不安,成果令人胆寒。

它们能够不断进化,它们具备极为顽强的生物性,甚至有研究成果可以预测它们自由进化迟早能够抵达岸上、升至天空,而更为可怖的是,这样恐怖的生物原型并不单一。

它们只是身负海洋的血而已,也能借此让任何存在加入它们……

包括阿戈尔人们自己。

海巡队与深海猎人皆是为了对抗那样可怕、亵渎的存在而打造,甚至为了避免那样的亵渎被陆地上的居民接触,阿戈尔亦是严密封锁了与陆上过度的交流。

而他们唯一一次的打破规矩的结果,便是直接让伊比利亚那座沿海地区从默默无闻变作以繁荣与开放著称的强盛势力。

可是好景不长,伊比利亚的灾难,那场令海洋开放利用终止,更导致科技发生严重断层的「大静谧」事件,亦同样与阿戈尔,与海嗣,与海洋的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阿戈尔成就了伊比利亚,阿戈尔也毁了伊比利亚,那片位于海洋的国度其掌握的科技太过超前,可以轻易在陆地上扶持起一座强大城市,可他们身负的「扭曲与诅咒」也能同样摧毁他们的成果。

伊比利亚的大静谧之后,海洋区域阿戈尔再无声息,便似认命一般。

倒是在这之前的阿戈尔历史便有不少国人都迁往了陆地诸国,而今泰拉各地好似土生土长的阿戈尔人大抵都有共同的故乡。

但比起那些已经离开了故乡太久,甚至早已不清楚海洋的概念,亦不知归乡这回事的陆地阿戈尔,更多流落于陆地上的深海猎人们才是真正渴望着归家却又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盖因自上次深海猎人们集群洄游与海嗣们大决战后,太多在战场最后失去意识的深海猎人在洋流作用下四散各处,在陆地上四处漂泊,好不容易找到组织,对现状重新有些所了解时,却又要被迫接受「阿戈尔与陆地的通道已经被海嗣所封锁」的事实。

在这样的深海猎人群体之中,有着继续积极寻找归乡途中的猎人,也有姑且放下思乡之情,在泰拉各地奔走,以求继续贯彻深海猎人的职责,与恐鱼、与海嗣,与深海教会的一切造物对抗的决心。

陆地上的深海猎人组织早已重新结成,但却也被迫分出了阿戈尔的总部,对绝大部分深海猎人而言,故乡似乎已经成了再也无法抵达的地方,而对某些知情的深海猎人而言,故乡也是个复杂的,或许不值得留恋的地方。

因为他们深知故乡或许不见得大部分同胞印象中的那般亲切友善,因为他们甚至深海猎人自身,是种武器。

猎人们吸引着海中的怪物,彼此之间本能的互相仇视,这份仿佛根植于血脉的仇恨在陆地上的许多种族身上尽管也有体现,但却远不如深海猎人与海中怪物那般烈火亨油,一触即发。

这是人为的。

深海猎人们本身便是阿戈尔的实验成果,是阿戈尔对抗海嗣们的武器,而这份「武器」不论是「制造思路」还是「制造原理」,都源自阿戈尔人所面对的敌人。

【深海猎人,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