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将话放下之后，科什埃一点点地后退，直到退出门外，他转过身，向着旅馆的方向赶去。
他现在需要处理的不止鸢尾花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
待科什埃离开后，听着愈来愈远的声音，鸢尾花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自然清楚方才是科什埃给了她发挥的机会，而同样的，她也不能辜负科什埃对她的这份放纵，在克洛维尔做出危害科什埃的事情之前，必须从查理的口中撬出点东西来。
“……”
但就是鸢尾花这片刻的松懈，给了查理空档，就在她抵着他脖颈的刀刃松动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咚！”
紧接着，刚刚还四肢无力的查理突然挺直了双腿，腰部发力，一头撞在了鸢尾花的下巴上。
而没有防备的鸢尾花则完全接下了这一击，她的后脑勺在墙上狠狠地砸了一下，一股眩晕感紧随而来。
她的身体沿着墙滑下，跌坐在地上，而在撞击的后劲还未褪去的同时，查理翻过身体，用双脚踩住了鸢尾花的手腕，利用自身的重量压制着她。
鸢尾花能感觉到有血正从后脑处流下，但头部受创令她一时难以使出多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手被绑住的查理用他的额头继续撞向她。
一下，两下，查理此时的表情极为狰狞，即使自己的额头也已撞出了伤口，他也依然重复着撞击的动作。
鲜血从他的额头不断流下，沿着眼睛，鼻子，流入口中，他紧咬着牙关，咬肌凸出，仿佛鸢尾花是什么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
因为此时的查理，因为方才鸢尾花刀刃的压迫，震弹症复发，再次陷入了在战场上的那段时间。
鸢尾花在他的眼中，则与那个被他压在身下死死掐住的内卫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内卫破碎的面具和从中泄露而出的黑色物质，与鸢尾花满是鲜血的面容，都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瞪大眼睛，即使自己的血已经流入了眼中也全然不顾。
鸢尾花的发丝凌乱地被额头上的血液粘住，这接连不断的打击属实令她招架不住，头部的眩晕感愈来愈严重，渗入眼睛的血液也愈来愈多，使得她不禁闭上了眼。
但片刻之后，鸢尾花猛地睁开双眼，而她那对深紫色的眸子，也再次变为金黄。
……
“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鸢尾花的意识重新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正在晃动着，很明显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肯定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打斗。
她不住地喘着粗气，待眼前的重影逐渐消失后，她看清了。
看清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离她不远的地面上，已经失去生息的查理。
可奇怪的是，杀死查理的并不是鸢尾花的短刀或者双手，而是几个被子弹击穿的血洞，正潺潺不决地流出血液，在地上积起一片血洼。
“克洛维尔统帅，我们找到他了。”
还未等鸢尾花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一道女声，她不得不进入隐匿状态，迅速地从现场逃离。
查理的死完全在鸢尾花的预料之外，现在的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但她清楚，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所导致的意外，或许已经为科什埃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
在拉特兰街道上的路灯刚刚亮起的时候，一道身影正快速地在楼房间穿行着。
他一边转移着位置，一边拆解着手中的手铳，并将手铳的零件分散丢弃，隐藏在不同的地方。
最后，他完成了这一系列反搜索的操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走到了路灯的灯光底下。
头顶的狼耳，莱塔尼亚风格的服饰，皆表明了他的身份。
莱诺·贝尔格莱德，莱塔尼亚大将军兼此次参加万国会议的代表。
他呼吸着周遭的冷空气，在平静下来之后，宛如没事人一样，假装在街上闲逛着。
第九十六章 永无止境
照相店，就在科什埃离开，去寻找鸢尾花的时候，几乎是在他走远的下一刻，一道身影来到了店门前。
她看了眼门上挂着的“休息中”的牌子，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来了，贲薨？”趴在桌上休息的切西娅慵懒地抬起头，瞥了贲薨一眼，便又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着，“自己倒点喝的吧，刚刚的客人才走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不必了，我只是来向亚当汇报情况，”贲薨注意到了茶几上那两杯还尚有余温，有雾气升起的茶，眉毛不自然地皱了皱，“但我倒是没想过，那两位会出现在这里，这可与原本的计划不一样。”
“别问我，计划又不是我定的，”似乎是察觉到了贲薨的不满，切西娅缓缓地坐起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要问就去问他，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而就在切西娅甩着锅的同时，通往地下的小房间的帘子被缓缓掀开。
“暂时一切照常就好，贲薨，”出乎切西娅与贲薨意料的是，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面的亚当，此刻竟站在她们面前，“当然，或许也会出现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亚当？您怎么……”
贲薨刚想问，就被亚当一个平淡的眼神止住了。
“和那两位的接触是必要的，为使计划能更顺利地进行，欧亚那边也需要你盯住，但可以适当地根据自己的意志去行动，”亚当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什么，“明白了吗，贲薨？”
“是，明白，”贲薨点点头，没有表现得太意外，“那我先回去了，离开太久的话，欧亚他们也会起疑的。”
贲薨说着，偷偷地瞄了一眼切西娅，对于亚当的行为，切西娅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便不再理会。
亚当默许了她的离开。
但就在贲薨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的时候，亚当与切西娅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随后，亚当点了点头。
切西娅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
“对了，贲薨，”在贲薨的手已经握在门把上时，切西娅叫住了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提道，“门上的那些照片，看看吧，或许对你会有什么帮助。”
在这种比较老式的照相馆中，那些洗好却无人认领的照片，往往都会贴在玻璃门上，以便客人再次经过或来到这时，会想起这件事。
“照片？”
在此之前，贲薨从来都没注意过那些照片，说来也怪，明明每次需要来见亚当或有事找切西娅的时候，都会跟它们保持一个非常近的距离。
而现在，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十数张照片上，都是她自己和一批批不同的人在一起的合照，但她却并没有和这些人相处的记忆，连一点都没有。
贲薨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连带着她的背脊也颇感发凉。
她连忙从挎包里翻找出之前和阿撒兹勒他们一起拍的合照，另一只手慌乱地扯下了玻璃门上的照片之一，目光不断在这些照片上移动着，脑子也越来越乱。
为什么，没有印象？
她不明白，她一遍遍地观察着，对相机与摄影无比熟悉的她很确定这些照片并没有作假，但这也让她感到愈发的细思极恐。
看着照片上，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倚靠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那是她不曾有过的表情。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她真的经历过，如果她真的曾这么开心地笑过，那为什么……
对了，姐姐。
贲薨突然想到了莫得，她想到了莫得的能力，那能够改变任何人记忆与感情的能力。
看着手中的照片，她的手越攥越紧，攥得发红，甚至将照片揉成了一团。
但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
“亚当，”贲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您刚刚说，我可以适当地根据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对吗？”
亚当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仰起头，平静地看着贲薨快速且剧烈的心情转变。
“那……我明白了。”
贲薨伸手将门上的照片全部取下，放入挎包中，在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阴沉着脸离开了。
“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公平？”
看着缓缓闭上的店门，切西娅努了努嘴，向亚当问道。
“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关心起人类之间的关系了？”
亚当不以为然地侧了下脑袋，很显然，他并不关注这个问题。
“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
只是，现在的贲薨发现了她的姐姐莫得对她做出的那些恶行和欺骗，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与亚当，切西娅，乃至堕天使们的关系纠缠在一起。
解开了一个谎言，一个骗局，却没能发现更大的欺骗。
这样的她们，和莫得那种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只是单纯的利用和惺惺作态的好意的区别罢了。
“唉，算了，你们人类的事我也不想多管，”片刻后，切西娅把这些想法都甩出了脑外，转而将话题转移到了亚当的身上，“倒是你，怎么，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决定活动活动筋骨了？”
“今天，或许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一天，”亚当缓缓地闭上眼，回忆着，“看着现在的自己，不禁感慨，当初的我也是如此。”
黑暗的视野中，失意，迷茫，压抑，辗转反侧，不知前路如何，一种种无助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多少年了，他已经快要数不清了，独自留在拉特兰，留在一条错误的时间线中，不停地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身边只有一个连人类都算不上的切西娅，那些忠于他，为他办事的堕天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其中投入了高于利益的感情。
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即让现在的科什埃脱离这个永无止境的时间循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如果科什埃没能成功逃离，那么也只会像他一样，陷入一次次的轮回，循环往复，最后变成现在的他。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另一个女人造成的。
一个女人……啊……没错，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他本来已经很接近了。
“库勒……”
亚当睁开眼，口中呢喃着库勒的名字，他的眼中闪过几分落寞与惋惜，但最后都被一股坚决的执念所盖过。
第九十七章 若隐若现
“克洛维尔统帅，我们找到他了。”
阴暗的房间，满地的血液，打斗的痕迹。
寂静与压抑弥漫在空气中，月光投在克洛维尔的背脊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使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萧凉。
一个人怀着痛苦的心情，独自在寂静中思索，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阴暗的寂静更仁慈一些，它能够将人覆盖起来，如同给了人一种保护，同时又在无形中给予了人无限的同情。
可是，在这寒冷的天空下，看着昔日好友惨死的场景，这片明亮而又寂静的世界，却是显得那样冷酷无情。
“……辛苦你了，昔拉。”
克洛维尔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入房间中，在经过昔拉的时候，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都是桑杨沙的功劳，克洛维尔统帅。”
昔拉微微低下头，指正道。
而桑杨沙的双目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他眨了下眼，光芒便缓缓褪去。
与沙利叶那能使人动弹不得的眼睛不同，桑杨沙的能力无疑是搜索寻找目标。
闻言，克洛维尔并没有说话，他有些迟疑地迈出脚，踩着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迹，向着查理走去。
在查理的身前，他停住了，几小时前还在教堂门口聊天的好友，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狼狈地躺在这里。
“哈……”
可笑至极，连克洛维尔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他的表情像是悲伤，又像是在嘲笑。
嘲笑自己一心复仇的决定害死了好友。
他在查理的身边坐下，不顾那摊血迹，就这么直直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叹息几声。
良久，克洛维尔侧过头，看着查理的死状，手足无措地，将右手颤抖着伸向他，抚在他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手掌，也刺痛了他的心。
查理的死太过突然，让他无法作出任何想法，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后事。
一个生活在拉特兰和平时期的荣誉军人，教宗铳骑，该怎么向他的家人解释他的死因。
克洛维尔知道，查理的死这与他脱不开干系，在这个时间点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要么是受到威胁的科什埃等人，要么是那些肮脏的堕天使。
而这些人，和他都有各种无法解开的仇怨。
“克洛维尔先生，任务还要继续吗？”
上一篇：崩坏前文明，英桀们和我一起重生
下一篇：我老死之后转生到异世界成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