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乔瑟咬咬牙，退了回去。
威廉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伸着手，等待着科什埃上前握住。
因为只要科什埃服软了，那就代表他在叙拉古的人民面前承认了家族与政府的友谊，这正是威廉想达到的目的。
同样也是他准备压过家族势力的第一步，成功了，那喀斯喀特家族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教父曾经说过，一个人只有一个命运，它就像一本提前写好的剧本一样，”科什埃深呼吸一口气，他看似无奈地伸出手，并感慨道，“但很可惜，人生的剧本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而我们只能努力地去演好它，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帕特里克先生？”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代表着威廉计谋的成功。
他根本不在乎科什埃说了什么，这场发布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想收回手，却被科什埃的手死死地钳着，后者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许杀意。
但威廉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再演戏了。
他使劲抽回手，摩挲着被捏疼的手指，不善地看着科什埃。
然后他笑了，将话筒递向科什埃。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笑道。
科什埃无言，他默默地伸出手，伸向话筒，然后快速地越过了话筒，抓住了威廉的手臂。
袖子被翻下，一条刚结痂的伤口暴露在科什埃的眼中。
两人都愣住了一瞬间，但随即，威廉的手指一拨，关掉了话筒的开关，然后借着科什埃抓住他手臂的劲，稍稍靠近了他。
“你不该这么做，科什埃。”
威廉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用威胁性的语气说道。
“你……杀了教父？”
科什埃盯着他，眼中已没了杀意和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眼神。
“听着，科什埃·喀斯喀特，”威廉不耐烦地抿着嘴唇，说道，“你们喀斯喀特家族，不过是我圈养在牢笼里的一条狗而已，没有我，就根本没有今天的喀斯喀特，你们，都只是区区家畜罢了。”
说完，威廉强硬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他重新打开话筒开关，向市民们说道，“那么今天的发布会就到此结束了，虽然简短，但皆是精华，同时感谢科什埃·喀斯喀特的配合，相信叙拉古今后在政府和家族的共同带领下，会变得越来越好。”
威廉向着台下稍稍鞠了一躬，他将话筒挂上支架，便转身向着幕后走去。
“家畜……”
科什埃站在原地，他的瞳孔不断地颤抖着。
看着威廉即将离去的背影，他的双手逐渐攥紧，又慢慢松开。
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向着与威廉相反的方向迈出脚步。
一步。
两步。
科什埃停了下来，他突然抽出了乔瑟腰间的手铳，转过身。
“威廉·帕特里克先生。”
“嗯？怎么了，科什埃？”
威廉听到科什埃的呼喊，他的脸上挂着那一如既往的笑容，转过身。
但这次迎接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教父，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砰！”
第四十九章 庸人自扰
“砰！”
随着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发布会现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片刻。
威廉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血液缓缓从他额头上的血洞流下，他向后倒了下去。
“父亲！”
随即，巴特利的吼声将所有人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台下叙拉古的民众虽也习惯了平日身边时不时会响起的枪声，但这种当众杀害政府高层的行为，除了两年前的徳斯蒂尼外，他们也再没见过。
一时间，人群中稍微起了些骚乱。
“你这家伙！”
巴特利跪倒在地，接住了倒下的威廉，他一直尊敬的父亲现在就这么躺在自己怀里，没了生息，他愤怒地盯着科什埃，然后拔出了手铳。
“贾维，借一把。”
乔瑟的铳方才被科什埃抽走，眼疾手快的他从贾维手中夺走一把刀，上前两步迅速地击打在了巴特利的铳上。
“砰！”
铳身被偏移，子弹击向天空，巴特利手中的铳也被乔瑟击落在地。
同时，贾维手持着他的另一把刀，抵在了巴特利的脖颈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可不会乱动。”
贾维带着一贯的嘲讽式笑容说道。
几名跟着威廉上台的议员此时纷纷掏出了铳，对准科什埃和乔瑟，贾维三人。
但不等他们作出下一步行动，每个议员的脑袋上都顶住了至少一个枪口。
是干部们，先前走到议员们身侧身后的干部们此时都举起了铳，抵在那些议员的头上。
而其他的党徒们，也或多或少地赶到演讲台上，亦或站在台下，举起铳，对着议员们。
仅几秒的时间，议员们就已经被数十近百的党徒的枪口对着。
每个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精神紧绷，生怕有谁先打响了第一枪。
而就在所有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政府方的其中一个人却突然举起了双手，置于耳侧，作出了投降的姿势，他的铳掉在地上。
干部和党徒们不明觉厉地盯着他，政府的议员们也不解地看着他。
“你他妈在干什么？”
一个议员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地问道。
“投……投降啊……”
那个人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科什埃看了眼那个黑色的黎博利，他无视了这个如闹剧般的小插曲，不慌不忙地将铳递还给了乔瑟，在后者有些疑惑的眼神中，他再次拿起了话筒。
人群里的骚动停了下来，叙拉古的人民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更何况现在主掌局面的无疑是喀斯喀特家族的人。
看着风轻云淡地准备发表演讲的科什埃，巴特利胸腔中的怒火愈加猛烈，他甚至一度想暴起反抗。
“哧——哧哧——”
电锯声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的精神紧绷状态再次提高一截。
“别乱动，如果你不想送命的话。”
布洛卡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巴特利，手中的电锯不停地发出嘈杂的链锯转动声音。
巴特利瞪着眼睛，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他咽了口唾沫，不再挣扎。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个国家正因不完美而完美，”科什埃瞥了眼巴特利，平淡地说道，“或许在多数人的观念里，政府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机构部门，但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不完美一点。”
台下的人群都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枪杀了叙拉古最高政权掌管人的新任教父，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发言。
“从今天起，叙拉古，再无政府，”科什埃握着话筒，用平淡的语气宣布着令人震惊的决定，“而我，将继承教父的位置，代表这片土地的规则和秩序。”
语毕，他松开手，没有去管市民们的反应，自顾自地向着幕后走去。
见科什埃结束了他的演讲，乔瑟低了下头，然后毫不犹豫地给手铳上了膛，对准半跪在地抱着威廉尸体的巴特利，想要将他也送上路。
“不必，”但科什埃却压下了他的枪口，说道，“一命偿一命，不需要更多的流血事件。”
乔瑟会意，他放下了铳，以他为首的党徒干部们一边举着铳，对着那些议员，一边慢慢地向科什埃靠去，汇聚在他的身后，陆续离开了演讲台。
他们从人群中驱散出一条路来，簇拥着科什埃，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而就在没人注意到的一个角落，一个身着宽大斗篷，用兜帽遮住面容的身影，目视着科什埃一行人的离去，然后视线转移到了台上刚站起身，仇怨地盯着科什埃背影的巴特利，许久。
然后，她悄然地从那个角落消失了。
……
科什埃离开中央广场后，他遣散了随行的党徒们。
其实党徒干部们也很疑惑，今天的科什埃是怎么了，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也没有人多嘴，在喀斯喀特家族，绝大多数的党徒一向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即使是干部们也不例外。
他们识相地自行散去，只有唯一知道这件事其中缘由的乔瑟，驻足了片刻，但他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还真是复杂啊，」姆西斯哈这时出声了，「在你杀了威廉之前，我竟然无法得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科什埃无言，他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良久，他说道，“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促使我扣下了扳机。”
「不过这样一来，你也算大仇得报了吧。」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问问，”科什埃的手指夹着烟，他皱着眉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这几天，包括刚才的发布会，你又在干什么？”
「你是指什么？」
“你只告诉我那道气味的主人就在现场，却没有告诉我对方就是威廉，”科什埃说道，“还有昨天中午，威廉来找我的时候，你也在场，但你也没有指出这件事，我并不觉得你会闻不出来他的气味，告诉我，姆西斯哈……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又想做什么？”
姆西斯哈沉默了，科什埃也没有追问，直到一根烟即将燃尽的时候，祂才发话。
「威廉有句话说得不错，死亡不是意料之外的事，这就是尤利西斯的命运，而今天发生的一切，也皆是你的命运，万事万物皆有其道，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姆西斯哈。”
科什埃扔掉烟头，叹了口气，说道。
第五十章 遗憾离别
宅邸中，科什埃在一楼的书房徘徊。
脚步声于静谧中掀起地上的灰尘，他在昏黄的书房寻觅了一阵，找到一个书架上的空位，将先前从教父宅邸废墟中带回来的那本书放了上去。
「你在做什么？」
“整理教父的遗物，”科什埃说道，他的怀中抱着一箱东西，“先前党徒们从教父宅邸的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一些东西，我试着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把教父的东西放到箱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箱子越重，我却感觉越轻。”
「你要扔掉那些东西吗？」
“不，我无法那样做，”科什埃嘴唇微张，摇了摇头，他将箱子放在书架底下，“我只是想把它们清理出来，看最后一眼，然后把它们放在应该在的地方。”
看着箱子里的这堆东西，他从里面拿起一个相框。
相框的玻璃已经碎裂，露出里面稍微有些烧痕的照片。
照片中，教父威严地站在那里，拄着手杖，教母依偎在他的身旁，他们的身前，是脸上满是不情愿的年幼的科什埃，和满脸憧憬地牵着科什埃的手的徳斯蒂尼。
科什埃半蹲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相框，他默默地将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兜里。
在某个空间中的姆西斯哈看着如此低迷的科什埃，也不再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我们很容易感到生活没有希望，但生活中总会有黑暗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你会感到孤单，而那正是最需要希望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比所经历的一切都更强大，我在此祝愿，你们能够找到希望。”
墓园中，党徒们围拥在教父的墓前，保持着沉默，神父在墓前念着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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