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67章

　　但奇怪的是，连后院的那座小木屋，也没有上锁，木门和他离开时一样大开着。

　　科什埃升起了警戒，他持着铳缓步走入木屋，下落感再一次传来，几秒之后，他来到了地下的研究所。

　　电梯门开了，科什埃将铳举在身前，对准前方，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这里安静得不太对劲，没有人声，也没有脚步声，他沿着地上的黄线，一步步地走过那几个转角，来到了关着Ω的那个玻璃房。

　　科什埃怔住了，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惊讶与些许惶恐，甚至连手中的枪口，也不禁向下坠了几分。

　　因为他看见，本该在玻璃房中的Ω，此时却正蹲坐在房间外面。

　　她的身旁，是那个黎博利男人，现在却已躺在了血泊之中，玻璃外墙上尽是被撒上的血液，正缓缓地流下。

　　而Ω，则在听见了科什埃的到来之后，缓缓转过了身。

　　她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的背上，是染血的羽翼。

第九十七章 怪物，灾厄

　　科什埃感觉有股窒息感，压迫着他的大脑和神经。

　　眼前这个女孩，毫无疑问是几小时前才见过的Ω。

　　但她那染血的翅膀，她身边那个黎博利男人的尸体，都无言地说明了一切。

　　她，杀掉了自己的“叔父”。

　　Ω见到了科什埃，她从地上站起身，向着科什埃走来。

　　她的翅膀底部拖在地上，血液在她身后的地面上留下猩红暗淡的痕迹。

　　科什埃刚想举起铳，但他犹豫了。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救出这个女孩，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到科什埃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举铳。

　　但Ω似乎是看穿了科什埃的心理活动，她收起了翅膀，使它们紧紧地贴在后背，她走到了科什埃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请带我走吧，如此，你所希望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

　　她抬起头，用那双无神的眸子看着他。

　　“我……所希望的事情？”

　　看着Ω的双眼，那仿佛能将他的灵魂和大脑洞悉的眼睛，科什埃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天使，她能看清人的心中所想。’

　　这是黎博利男人所说的话。

　　而在他离开之前，他曾想过杀掉那个黎博利男人，也想过，将这个女孩从实验室里救出，将她带走。

　　而那时的Ω，一直在盯着她。

　　难道说……

　　“杀掉叔父，离开实验室，得到自由。”

　　Ω听着科什埃的心中所想，但她却不合常人思想地提取出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并组成了自己所理解的句子。

　　科什埃默然。

　　他早该想到，这个女孩的思路与常人不同，她没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思考的方式自然也会有所偏差。

　　只是……他没想到会偏差到这种程度。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Ω注意到了科什埃的心情变化，她也同样随之变得低迷，“我……杀了我的叔父，这是不是不应该做的事情？”

　　看着此时的Ω，不知为何，科什埃心中的疑虑和惶恐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科什埃与欧米茄对视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你的叔父，他不是你的家人，他不配。”

　　“那……你可以带我走吗？”

　　Ω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科什埃的身上离开过，仿佛是要将他的每一个思想，每一个想法，都毫无缺漏地捕捉下来。

　　她似乎在担心什么，担心这第一个没有将她视作怪物的人，担心这第一个想带她脱离这个研究所的人，对她产生失望的情绪，对她产生拒绝的想法。

　　她的思想很简单，简单到科什埃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看着Ω那带着些许乞求的目光，科什埃还是有些动摇了。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我不过与你见了两面，甚至说过的话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是个怪物，”Ω微微低下头，像小孩一样反思着，“之前，这里有很多大人，他们很喜欢我，他们说，我是他们最伟大的成功，但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我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失去控制的怪物，他们在害怕我，却对我露出笑容，感谢我为他们带来的实验成果，我本以为……我可以毫不动摇的，但是他们的心声每天都在我的脑中浮现……我不应该这么认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厌恶我，认为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灾厄，这些话语无时无刻都在我的耳边回响，他们的恶感也不断堆积，膨胀……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那些声音，我想要让自己的脑中能够安静一点，所以我……”

　　Ω顿住了，她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向科什埃吐露苦水。

　　看着这个被那些科研人员当做价值榨取工具的孩子，科什埃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需要Ω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伸出手，放在了Ω的脑袋上。

　　“不，你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灾厄，”科什埃说道，“你只是一个被当作实验对象的可怜孩子，那些大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科什埃的话对Ω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慰方式，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他。

　　而科什埃，也毫不违心地与她对视。

　　因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不觉得自己所说的有什么错误。

　　“……”

　　天使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她抓着科什埃衣角的手也不禁攥紧。

　　科什埃知道Ω想做什么，他经常与孩子相处，已经有点熟悉他们的脑回路了。

　　于是，他半蹲下身，让自己处于与Ω差不多高的高度，张开了双臂。

　　“想哭吗？”

　　他问道。

　　Ω没有回答，她向前一步，将脸埋在了科什埃的肩膀上，用行动答复了这个问题。

　　感受着肩上这个孩子强忍哭声的抽泣与颤抖，科什埃的表情再一次冷了下来。

　　Ω的年纪看上去与红差不多大，但她的经历，或许比那些猎狼人还要惨。

　　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国家里，竟然会出现触碰人体实验这种禁忌的人，甚至不是本国人。

　　而不论是普罗维顿斯所说，还是那个黎博利男人所说，政府都与这场实验有着不小的关系。

　　不论是提供场地还是参与实验，科什埃忍耐的限度都已经达到极限了。

　　这些政府做的事情，竟比他们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手党还要肮脏。

　　“爸……爸爸……”

　　突然，Ω夹杂着哽咽的声音传入了科什埃的耳中。

　　虽惊异了一下，但科什埃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想必……是从未体会过真正的父爱的孩子吧……

　　……

　　科什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家门，探出半边身子，左右张望了一番。

　　在确认一楼没有人之后，他迅速地将披着他的大衣，掩盖翅膀存在的Ω拉入家中。

　　他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然后转过身，便要将Ω送去书房。

　　“哥哥，”但终究，还是被徳斯蒂尼发现了，“你怎么……又带着小孩回家了？”

　　“啊……这个……”科什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情况有点特殊，可能得解释好久……”

　　“……”徳斯蒂尼站在楼梯口，看着科什埃和他身后的Ω，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向科什埃询问Ω那个光环和那对翅膀的事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虽然我知道哥哥确实喜欢小孩，但是一个红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一个……萨科塔？还是黎博利？唉不管那么多，但哥哥你又拐了第二个孩子回来，是否就有点……”

　　Ω躲在科什埃身后，她恢复了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不过这一次不是对科什埃。

　　她看着徳斯蒂尼，良久，然后抬起头向科什埃问道——

　　“这是……爸爸的妹妹吗？”

　　“……诶？”徳斯蒂尼哑口片刻，然后突然惊讶地看向了Ω，惊讶于她对科什埃的称呼，“爸爸？”

　　“嘛……所以说，这要解释起来的话可能有点费劲啊……”

　　科什埃用手指挠着自己的脸颊，视线躲闪，不敢去看徳斯蒂尼那有些异样的目光。

第九十八章 饱含深意

　　普罗维顿斯回到了政府大楼，在去寻找科什埃，并得知科什埃并不是杀害罗老孩子的凶手之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如若太久没有回去的话，势必会被弗雷德和其他议员所怀疑。

　　在现在这个局面下，政府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心情，即使是弗雷德发话也无法改变现况。

　　毕竟继前天过后，昨天又出现了被杀的议员。

　　甚至是罗老的全家人。

　　政府内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们估计从未想过，身为议员，竟连家人也要收到波及。

　　但普罗维顿斯对此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态度。

　　虽说科什埃也并非故意，但在这之前，当政府中的某些人对科什埃，对党徒的家人出手的时候，他们也早该预料到这一天。

　　说句难听的，是报应。

　　“普罗维顿斯，你去哪儿了？穿得这么严实，”普罗维顿斯刚回到政府大楼，一直在中厅等待着的弗雷德便焦急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你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我差点以为连你也出事了。”

　　“我……去调查了一下罗老的事情，”面对好友的关怀，普罗维顿斯给了个亦真亦假的回答，“去现场看了看，想着能不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是没找到……是吗？”弗雷德看上去似乎毫不怀疑普罗维顿斯，他只是微微皱着眉，说道，“最近得注意着点了，普罗，尽量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你的身份有很多人知道，保不准已经被线人透露出去了。”

　　“我会注意的，弗雷德，”普罗维顿斯心中擦了把冷汗，他随即又说道，“倒是你，也得小心一些，喀斯喀特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有你这个代理首相的存在。”

　　“线人到现在还没有被排查出来，如果政府内真的有内奸的话，我的这张脸也应该已经被喀斯喀特那边所知晓了。”

　　弗雷德耸耸肩，他似乎并不在意身份的透露。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吧。”

　　普罗维顿斯心中已经不知道咯噔了多少下，但目前看来，他的这位好友应该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但也只是暂时，他是负责排查这件事的人，纵然他再怎么伪装，也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而现在，他也只能尽可能地去拖住政府这边了，既然科什埃采用了比较粗暴的清洗方式，那他必然得想尽办法去配合，里应外合，争取在被发现之前让这件事结束。

　　不然……他可能真的就无颜面对弗雷德这位好友了。

　　看着普罗维顿斯心事重重的样子，弗雷德暗暗叹气。

　　这个老朋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将事情做到完美，这也是当初他引荐普罗维顿斯进入政府的原因。

　　但普罗依然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会在他面前伪装。

　　或许在其他人面前，普罗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做到应对自如，但在他的面前，普罗的思想甚至可以说是暴露无遗。

　　“你先回档案室随便处理一些事物吧，现在这个局面，也没人认真工作了，”弗雷德从普罗维顿斯身旁走过，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说道，“什么也不需要顾忌，放开手去做就行。”

　　“诶？”普罗维顿斯感觉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这句话所指的不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像是一个隐晦的双关，他看着向外走去的弗雷德，问道，“那你要去哪里，弗雷德？”

　　“随访各路人家，之前在会议上就说过了，”弗雷德摆摆手，他脱下了那件象征议员的黑衣服，随手放在前台上，说道，“不用担心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普罗。”

　　看着弗雷德离开政府大楼的背影，普罗维顿斯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弗雷德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他总觉得，那番话饱含深意。

　　弗雷德行走出政府大楼，政府大楼附近鲜少会有闲人，但也不乏在这里驻足观望的人。

　　叙拉古这么多年下来，政府与家族的对立存在，市民们也早已习惯。

　　但同样的，随着时间的推进，人们对政府的不满也日益见长。